这老者细瞅了罗不凡几眼,却是摆手道:“罢了罢了,罗县令,此事不提也罢!”
    “你不知道这事情倒好!即便是知道了,也是束手无策,不然,这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听老者的语气,有责怪罗不凡的意思。
    此刻,正好被武天虎听到,站出来一把扯住老者,差点提将起来:“老头儿,你怎么说话的!难道此事跟我家罗大人还有关系了?”
    老者见武天虎凶悍,一时间被吓住,忙道:“壮士,此事又不怪老朽,你对老朽发什么狠!”
    罗不凡摆摆手:“武前辈,还是快点放下老大爷,不可胡闹!”
    武天虎这才讪讪的放下老者,道:“老头儿,老子可以饶了你,但你须得说清楚了。
    为何听你刚才的言语,却要怪我家大人。”
    老者长叹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说个明白。
    若不是官府勾结乡绅,乡绅勾结恶匪,我等又怎么会遭此灾难啊!”
    直到此时,罗不凡还是有点疑惑,但心里却是一阵愤然:“看来是些旧事!”
    老者忽然涨了几分胆识,道:“罗大人不会不记得了吧!我们辽城县的盐矿,在青城山地界!”
    老者故意停顿一下,看罗不凡的反应。
    可是,罗不凡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他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盐矿的事情,他的脑海里,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呵呵,看来罗大人被钱家害了一场,是真的失忆了!”
    老者苦笑,“但今日罗大人能给我们普通老百姓派发白银,老朽也相信,你早已不是之前的罗不凡!”
    “罗大人,老朽叫乔炎凉,你且跟我来,听我细细道明,且看能否解决此事!”
    “大人请!”
    乔炎凉把银子揣在怀里,拱着腰,一步步往外走去。
    罗不凡就跟在后面,也是看到,乔炎凉的双腿和胳膊都出现严重水肿,他走路一晃一晕,身体显然是出了状况。
    “哎呦!”
    乔炎凉两眼一昏,差点摔倒在地上,恰好被罗不凡扶住,不然,就要摔断老腿。
    “谢谢罗大人!”
    乔炎凉苦哼一声,“吃不到官盐,单凭那些劣质的盐巴,老朽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了!”
    的确,盐是人体必需品,如果长期供盐不足,就会造成水肿、贫血、身体乏力、头晕眼花等症状,同时,盐能解毒,每日食用盐巴,体内的毒素也会尽快代谢,还能解一些金属中毒。
    这乔炎凉,因为食用盐的问题,已经出现了缺盐的症状,并且,看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中毒。
    由此,罗不凡判断,乔炎凉不仅仅是缺盐,最近他应该还吃了有毒物质!有毒的东西,可不会经常入人之口,从这一点,罗不凡联想到,他所中之毒,可能又跟盐巴有关。
    被乔炎凉带着,一连穿过几个街道,最终在一个死胡同的最后一家停了下来。
    “这就是老朽的家里了!”
    乔炎凉带罗不凡进屋,只见屋中有个老妇,也是浑身水肿,半躺在床上,哼哼唉唉。
    屋里仅有一个小小的灶台和一张桌子,那灶台旁边,立着两个牌位,香灰还是热的。
    罗不凡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罗大人不要见怪!老朽家中近日有人去世!”
    乔炎凉搬来凳子,招呼罗不凡坐下,然后去收拾那牌位,他的眼角,含着两滴清泪:“要说我这儿媳和小孙子,就是因为缺少盐巴,身体极度虚弱而死。
    可惜啊,那些劣质盐巴,根本不顶用。
    更何况,贵若天价!”
    罗不凡吃了一惊,乔炎凉的话很明白,他的儿媳和孙子,是因为长期吃不到盐死的。
    不吃盐会死人,这个理论是成立,但现世罗不凡从来没有听说过因为吃不到盐死人。
    这次是真的涨了见识!乔炎凉边收拾边道:“看来罗大人是真的记不得了!官家的盐矿是在青城山附近,那里蜗居着一窝土匪。
    盐这种东西嘛,是朝廷的,归朝廷管。
    所以,县城、州府的盐矿,都是直接由官府接手。
    刚开始,盐掌握在衙门手里,以均价卖给百姓,倒是没问题!”
    “但直到有一天,还是被乡绅盯上了!”
    “在咱们辽城县,厉害的不是衙门,不是县令,而是乡绅!”
    “乡绅们先是控制了县衙,夺取盐矿大权,私自开发,然后以高价卖出!”
    “哦,也许我记错了!”
    乔炎凉停顿一下,“盐矿的事情,大概是上任县令在位的时候就发生了,大人有所不知,也情有可原!”
    乔炎凉摸索着,从灶台锅中扒出一块黑乎乎的石头,递过来:“罗大人,这就是老朽现在家中食用的劣质盐巴了!”
    乔炎凉接着道:“乡绅夺取了盐矿之后,从中渔利,挣了不少钱!那个时候,老百姓狠狠心,借点筹点,盐巴倒还能吃的起。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久之后,乡绅就被青城山的土匪盯上。”
    “每每乡绅开采盐矿,都被青城山土匪拦住,收取过路费!那过路费奇高,甚至快要赶上盐巴的利润。
    后来,乡绅一狠心,答应贩卖盐矿,然后分给土匪五层利润,令他们不要再收过路费。”
    “从那开始,乡绅就开始跟恶匪勾结!然而,乡绅还想保持原本的利润。
    于是,盐的价格越来越高。
    甚至卖到一斤盐巴一金的价钱!这……”乔炎凉开始颤抖。
    就连罗不凡都忍不住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一金一斤?”
    “没错,所以,我们只有想别的办法!”
    乔炎凉说到此处,已是老泪纵横,“稍微富足点的人家,一年倒也能吃上几钱盐巴。
    像我们这些贫民,就只能不食用了!”
    “不过还好!后来乡绅和土匪不知道想了什么主意,研制出这黑盐巴!”
    乔炎凉朝罗不凡手中努努嘴,“这盐巴三钱银子,能用三个月。
    只要放在锅里焖煮,就能做饭!”
    罗不凡心里一跳:“乔大爷,难道你不知道,这盐巴里面有毒?
    这等有毒的东西,就卖三钱银子,乡绅恶匪的胆子,也太肥了吧!”
    乔炎凉笑了,依旧是苦笑:“有毒。
    老头子怎么不知道有毒。
    这盐石头含盐量极低,却造成很大毒素。
    但不用又不行。
    如果不用,老头子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呵呵,不过老朽也快要死了。
    这黑石头里面的盐不顶用,儿媳和小孙子都死了。
    老朽和老伴,也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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