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通”厂那面接电话的,是个听声音年纪并不算大的女人,听了刘援朝自报家门,要找他们厂领导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一下,让刘援朝稍等,她得请示上面领导。
    几分钟以后一个男的接起了电话,痞里痞气的问刘援朝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刘援朝耐着性子把自己的想法跟对方说了,哪知道那面一通大笑后直接问:“公平竞争,我干嘛要跟你们公平竞争啊,还开发产品,打造品牌?我说老同志,你是不是报告会开多了?”
    刘援朝被对方一通话气的差点没拍桌子,强压着火气说:“我警告你,你们厂的注册商标以及产品已经违反了商标法和侵犯了我厂的知识产权,如果不悬崖勒马,是要吃官司的!”
    “哈哈,哈哈~吃官司?老同志,你打过官司吗?你说我们违法了就违法啦,法院你家开的啊?
    我告诉你,我们的商标也是工商局注册过的,什么“法”啊“权”啊的,还真轮不到你说的算。
    别以为你挺占理的,真要打起官司来,谁输谁赢还不好说呢。
    再说了,就算打上一两年的官司,你赢了又能怎么样,了不得老子重新注册个商标再换个牌子。你有本事就接着告呗。看咱谁能耗过谁!”
    “好,我还不信了,咱们法院见!”刘援朝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气得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手直哆嗦的拿着话筒,勉强挤出一句后,直接就摔了电话……
    下班以后,办公楼保洁员进办公室打扫卫生时,才发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刘援朝,很快120急救车呼啸而来,然后又呼啸着离开。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范阿姨在手术确认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大约二十分钟以后,依然昏迷不醒的刘援朝从抢救室被推出来,又进了脑外科手术室。
    ————
    曲森飞机、火车、出租车一通折腾后,用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赶到了医院。刘援朝的儿子刘斌和蒋国安一起在icu外面听消息。
    见到曲森忽然出现,蒋国安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介绍刘斌和曲森互相认识。
    刘斌在潜艇上工作,之前回家休假的时候,没少听他老爸叨咕曲森,所以蒋国安一介绍,就马上对上了人。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后,曲森问了一下刘援朝现在的情况。刘斌告诉他,大夫那面说从现在的情况看,保住命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后遗症肯定会有。
    具体有多严重,还要等人醒过来,做了检查后才知道。
    得知范阿姨在楼下单人病房休息,曲森没去打扰她,和刘斌、蒋国安一起坐在icu外面继续等消息。
    邻近午饭的时候,刘斌去医院食堂打了几份饭,给楼下母亲和陪护的爱人送了两份,上楼后告诉曲森范阿姨还没睡醒,三人在icu外面的等候区草草的吃了一口。
    下午快两点,刘斌爱人从楼下打电话,说婆婆睡醒了。曲森一听,赶紧下楼。
    知道自己家老头命保住了之后,范阿姨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见到曲森就埋怨他不应该丢下工作跑过来。
    曲森撒了个谎,说自己正在休假,不然部队那么偏,哪能知道消息。
    范阿姨哪那么好骗,拉着曲森的手絮絮叨叨的又埋怨了几句。
    警通厂现在也算是有钱的单位了,刘援朝住院后,为了让范阿姨一家和厂里派来等消息的人能有个休息的地方,专门包了两间挨着的单人病房。
    范阿姨拉着曲森说了一会儿话,见曲森一脸的疲惫,就让他赶紧到隔壁屋睡一会儿。
    曲森折腾了一道确实疲惫的厉害,到隔壁病房脑袋沾上床,很快就就睡了过去。等他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
    听隔壁屋有挺多人说话的动静,就赶紧起来过去看了一眼。
    隔壁病房确实聚了很多人,何总工和厂里几个中层干部都认识曲森,见他进屋都笑着说曲森确实旺警通厂,刘厂长昏迷了三天多,曲森一到没几个小时,人就醒了。
    曲森一听刘援朝醒了,也是高兴的不行,问了下才知道,人是下午四点多醒过来的,不过意识还不是特别清楚。
    医生已经做了初步检查,具体的结果还没出来,只是说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一些。
    厂里知道人醒了之后,能赶来的全都风风火火的就赶了过来。可到了才知道,刘援朝现在的情况并不稳定,还要在icu里继续待着。
    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了,什么时候才能探视。
    又是一天的时间过去,刘援朝虽然还没从icu里出来,但负责的医生说,现在情况很好。保险起见再观察十二个小时,如果还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虽然说总体情况比预计的要好,但实际上脑溢血后伴随血栓的病人,情况能好到哪儿去。管左半边身体的运动神经神经中枢受到了压迫,视力和味觉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不过医生说刘援朝的身体底子非常好,而且年龄也不算特别大,积极进行康复治疗的话,虽然不能百分百的康复如初,但恢复自主生活能力,机会还是不大的。
    十二个小时以后,大家终于在普通病房里,见到了半边脸有些歪,已经不太认人的老刘同志。
    关心刘援朝情况的,远不止他的家属和警通厂的人。中部军区,有很多老朋友、老战友也都在时刻关注着。
    在曲森来之前,部队的人就已经陆续来了不少,部分在职的还有工作,看了一眼后便匆匆的离开了。不急着走的,都在军分区招待所住着等消息。
    现在人从icu出来了,便分拨过来探望。
    都是些陌生的领导,曲森不认识,也就没往前凑。一直到了晚上曲森不能再躲着了,因为风尘仆仆的韩振江赶到了。
    病房里不能一次进太多人,韩振江就在走廊等着里面探视的人出来。
    结果前面探视的人还没出来呢,曲森倒是先出现了,韩振江惊讶的问:“你小子怎么跑过来了?”
    “请了五天假,明天晚上就得回去。”曲森尽量简洁的回答。
    “你们那不是马上要开无人机的论证会吗?岳建军还给你假?”韩振江皱着眉头又问。
    “会议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我走几天没问题。”曲森回答。
    韩振江点了一下头说:“你小子给我用心一点,别有点成绩就翘尾巴。我跟你说,第一阶段论证如果通过的话,下一阶段实验性列装的范围会进一步扩大。
    那样的话,咱们军区就准备成立一支正式编制的无人机教导队。现在初步的打算是,等你借调期结束后,让你把担子担起来。所以你现在给我好好的积累经验,别到时候掉链子!”
    “教员方面怎么说?不能让我回去当光杆司令,从头开始拉队伍吧?”曲森算是过怕了小猫两三只的日子,赶紧问了一句。
    “这次论证会结束后,如果一切顺利,军区会出面联系,在你现在那儿委培。等你借调期结束,教官也差不多训出来了。”
    曲森算了下时间,论证会开完就差不多五月份了。自己借调期到七月末八月。三个月的时间倒是不少,不过教员的话也只够培训一批的。
    于是赶紧说:“时间有点紧张人可得选好了,别的还好说,选教员语言表达能力一定要过关。”
    “具体有什么要求,你回头打份详细的报告给我,我帮你转交到军区。”
    “转交军区,不是在咱们师办啊?”
    “咱们师毕竟不是第一批实验性列装单位,想师属难度很大。我回头再争取一下,看能不能咱们师代管。”
    “代管也行啊,我可是咱五师的人,让我换单位我可不干。”
    “瞎扯,编织落到哪什么时候你说的算了,无组织无纪律!”韩振江虽然嘴上在训人,不过听到曲森的话心里还是很舒服的,所以表情并不严厉。
    “我不管,反正我是赖在咱们师了,您想把我扔军区去,完全不可能!”曲森的态度也很坚决。
    曲森可不是在说好听的拍领导马屁。如果中部军区的无人机教导队真归军区直属,那就意味着曲森回去后,档案十有八九要挪到军区总教导队去。
    虽然从师里调到军区听起来好像不错,但谁知道以后顶头上司是个什么脾性。哪赶上留在师里,在“熟人”手底下当差舒服。
    韩振江正准备再训曲森两句,见到病房正在探病的人出来了,就把话暂时咽了回去。跟出来的那位和刘援朝年纪差不多的大校,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走进了病房。
    刘援朝从醒了到现,除了中间休息的时间,探望的人就没断过。病房里一次又不能进太多人,所以曲森从来了到现在,只是在从icu出来到病房的路上看了刘援朝一眼。
    见韩振江一个人进病房,就跟在他后面一起走了进去。
    刘援朝之前刚刚睡了两个多小时,精神还不错。虽然嘴有点歪,但两只眼睛贼亮。在韩振江和曲森脸上来回看了半天,还能动的半边嘴角咧开了,口水跟着也溜了出来。
    一旁照顾的刘斌赶忙拿毛巾去擦,结果被觉得很没面子的刘援朝,用眼睛斜了一下。
    “醒啦,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穷讲究什么。”韩振江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
    刘援朝左边耳朵的听力下降,下意识的动了动脖子,用右面的耳朵听完韩振江的话后,嘴里模糊的嘟囔着:“儿捂饿汗嗯嗯,还,还哼唉嘿嗯嗯。”
    韩振江和刘斌都在琢磨老刘同志在呜呜什么的时候,曲森已经笑了出来。
    见韩振江看向自己,便解释说:“我们团长问您,你是来看他的,还是来气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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