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筋疲力尽的沈芩和阿汶达,虚脱了似的瘫在马车里,像两滩烂泥。
    钟云疏赶着马车,载着他俩往客栈驶去。
    宅子外的随军郎中们,恭敬地目送马车消失在巷口,转身就看到韩王殿下站在大门口,立刻躬身行礼。
    韩王殿下手扶长剑,掷地有声地问“服不服?”
    郎中们的腰弯得更低了,郎中主事迈出一步“恳求殿下,让我们跟随钱公子和文公子治病救人。”
    韩王冷笑“二位公子会尽力救治病患,他们愿意教,你们就拼命学,他们不愿意教,你们也要尽力配合。”
    “我韩王军中,不需要心比天高的郎中!”
    “来人,回客栈!”韩王转身上了马车,留下面面相觑的随军郎中们。
    ……
    客栈门前,沈芩和阿汶达几乎是手脚并用下的马车,陈娘、杨梅和陈虎早就在门口左顾右盼了许久,看他俩下车的德性和姿势,立刻就惊到了。
    陈娘赶紧扶住沈芩“钱公子,怎么累成这样啊?”
    沈芩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想就地躺平,再也不要起来。
    钟云疏在沈芩耳畔嘱咐一句“我背你上去。”
    沈芩左耳进右耳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趴在钟云疏背上了“你……”
    钟云疏大步走进客栈大堂上了二楼,直接进了沈芩的屋子,把她放下,然后站在掌柜的早就预备好了大浴桶前,向跟进来的陈娘和杨梅微一点头“有劳了。”然后转身离开。
    速度之快、态度之坦然,让人根本生不出半点奇怪的想法。
    阿汶达在店小二的搀扶下,一步步地挪进客栈,不住摇头叹气,人比人气死人啊。
    为了两位神医的身体考虑,集体晚饭分了两个屋子,钟云疏屋里全是男子,沈芩屋子里全是女子,正好是隔壁两间,上饭菜也方便。
    沈芩被洗干净以后,连喝了四罐水,才慢慢从极度疲劳中缓过来,再加上陈娘做了凉粥、开胃菜和酸辣汤,吃着吃着,总算有了精神。
    陈娘见她的脸色总算缓过来,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关心地问“钱公子,以前在掖庭也是日以继夜,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疲惫?”
    沈芩搁下酸辣汤的碗,按了一下还是瘪瘪的肚子“掖庭疫病是秋末冬初的时节,天寒地冻,穿隔离衣这些不会闷热,反而很保暖。”
    “可是这些天,气温炎热,再穿着隔离衣口罩那些太闷热了,一直不停地淌汗……再加上今天抢救了好几个危重病人,实在太忙了。”
    大夏天的,隔离病房好歹24小时空调不断;可是现在……
    沈芩在掖庭穿着隔离衣全副武装以后,就曾经闪过一个念头,夏天遇上这样的事情,那真会热死人的!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第一百零一次叹气,好想要空调啊!!!
    沈芩终于搁了碗筷,看着默默吃饭的崔萍,问“姐,钟大人有没有给你看画?”
    崔萍点头“看了,钟大人说这是止孕吐的草药,我也喝过,确实很有效。”
    沈芩的神情有瞬间的呆滞,但又很快回神“姐,你再想想,那些不在的姑娘们,孕吐是不是也喝了这个草药?”
    觉得自己像部仅剩余电的老手机。
    崔萍一怔,努力回忆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因为这个草药的效果真的很好,谁家孕吐厉害的,都会去买来煎药。”
    沈芩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遍“不对,沈记药铺没有这种草药。”
    崔萍想了又想,仿佛自己是个锈迹斑斑的锁,需要花费很多气力才能让锁一点一点打开,“燕子巷有家卖花草茶的铺子,没有名字,门口有很多罐子坛子,里面种了好多花草,怪好看的。”
    沈芩听了很是无奈“姐,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不是药铺的草药,你都敢随便喝啊?”
    “真的很有用啊,”崔萍也是苦笑,“即使是买这样的草药,婆婆还说我是败家精娇贵精……不喝那些药,根本没力气操持家务。”
    沈芩调整了思路,也许生下怪儿的根源不是做镜糕的三种米,这样想着,她立刻从崔萍手中接过画,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去了钟云疏的隔间。
    钟云疏有些诧异“何事?”
    沈芩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条,连同画一起给了钟云疏“让雷大人或者李二狗去花草茶店里摸底,如果这种草药有的话,多买一些带过来。”
    钟云疏太了解沈芩了“你怀疑怪儿和这种草药有关?”
    已经昏昏欲睡的阿汶达立刻睁开粘在一起的双眼“钱师弟,怎么说?”
    “我怀疑这种草药,与怪儿有关。”沈芩坦然迎上阿汶达的视线。
    阿汶达的脸色一惊,呆呆地注视着沈芩,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破了音“不可能!哪有定向畸形的药物?”
    “文师兄,你还记得止孕吐药,大名鼎鼎的反应停吗?”沈芩不能在太多人面前暴露身份,只能和阿汶达低声交流。
    顿时,阿汶达仿佛青天白日看到了鲲鹏,啪的拍了一下矮几“有道理!”
    “钟大人,越快越好。”沈芩郑重提醒。
    “赵箭,折成雷鸟信。”钟云疏嘱咐道。
    “是!大人!”赵箭动作迅速地把纸条装进麦秸里,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沈芩无条件信任钟云疏,说完只想尽快回到自己屋子里躺平,再一觉睡到大天亮。
    偏偏这时候,韩王殿下开口“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什么事情要如此避着本王?”
    “钱家小子,不准这么快回屋。”
    “我又累又困……”沈芩回答得很直白,“殿下,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不行!”韩王的倔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拽不回来,“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不说清楚,就不要离开。”
    沈芩非常后悔经
    正在这时,门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箭兴高采烈地招呼“快,快,里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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