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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室死寂,时间仿佛凝固,又随着众人慌乱的呼吸心跳,碎成渣。
    透入窗格的阳光也驱散不了每个人心头的阴霾,燃得很旺的火盆也温暖不了每个人的后背生凉。
    韩王还是不敢相信,那是皇贵妃,像林中仙子,即使安王都已成家立业,她仍是岁月不败的美人。
    了尘近乎神经质地捻着佛珠,即使口中念念有词,却抵不住不断滋长的心魔,记忆中的一幕幕像暴风骤雨般将他淹没。
    钟云疏向赵箭和陈虎,低声嘱咐了一番,两人再次出了厢房。
    渐渐的,窗外的光线越来越弱,屋内的阴影很快笼罩了每一个人。
    许久,沈芩才找回远去的理智,求救似的看着钟云疏,皇贵妃为什么要这样做?
    钟云疏取了一盏茶泼向几近失控的了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崔柏,醒醒!继续说!现在不是虚弱的时候!”
    了尘被微烫的茶水从沉魇中惊醒,呼吸急促,眼神还有些涣散,立刻起身,向钟云疏深深一揖到底“多谢钟大人!”
    “小子,把话说完,不准说一半吊着人!”韩王当时闻讯赶去,只看到了浮在水面的尸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清楚。
    了尘一连喝了三盏茶,才继续开始讲“他喝完也给我递了一杯,我碰不得酒,就以茶代酒回敬他,旁边有人挑事说我对他不敬,他反而替我说话。”
    “然后我们又在一处说话,他忽然觉得有些热,汗出得厉害,我以为他喝多了,又不知道他会不会撒酒疯,就赶紧把他扶出了锦绣宫,到了御花园的凉亭坐下,那里夜风大,又有水,醒酒快。”
    “一路上,他一直推我走,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话,我只以为他醉得厉害,怕他出事就一直陪着。”
    “凉亭里吹了一阵风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扑过来……”了尘的牙齿咯咯地打颤,俊逸的半脸扭曲得厉害,似乎拼命地鼓勇气,却怎样都说不出一个字。
    韩王脱力似的跌坐在蒲团上,喃喃自语“不是这样的,这孩子一直喜欢女子的,不会的……”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沈芩想递一壶茶给了尘,却被钟云疏拦住。
    钟云疏却铁石心肠似的继续问“崔柏,然后呢……”
    了尘的眼神涣散,已然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然后被亲……拼命抵抗……被打、被拎起头发撞向围栏的剧烈疼痛……衣服撕裂的声音……更多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他奄奄一息像块破布,折了一条胳膊,连呼吸都艰难,视野由模糊到清晰,然后看清了判若两人的恶鬼面容,手脚并用挣扎着起身。
    “你的眼睛……很美……以后你是我的……”
    “你乖乖的不好吗?看你,胳膊上全是青紫的……”
    “以后,你要听我的,我会好好待你……”
    那个人笑得他毛骨悚然,夜风吹过,寒冷和疼痛招回他的理智,只今晚一夜,他苦读了多年的将来就毁于一旦了,他哪来的脸出去见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着,那人的身影像座山一样笼罩着他,以及他未来的路,他怒极反笑“喜欢我的眼睛是吗?”
    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他单手用力抠出一只眼珠,连血带肉地砸过去“给你!”
    惊叫声,责骂声“你疯了吗?!你做什么?”
    忽然有人来了“陛下,里面人太多了闷得慌,外面好多了……是不是,陛下,凉亭里好像有人……啊!!!”依稀是皇贵妃的声音,还有陛下。
    尖叫声,杂乱的脚步。
    他睁着一只眼睛,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顾不上狼狈不堪,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求陛下为草民做主!”
    “混帐东西,给孤拖下去。”陛下勃然大怒。
    “陛下,万万使不得,这事情要传出去,大诚宫颜面何在?国君颜面何在?”皇贵妃劝说。
    “幸亏陛下还没赐婚,不然,这可如何是好?”
    “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贱民拿竹席卷了扔到城外喂野狗!”
    “来人!把吏部尚书叫来,孤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教导儿子的?!”
    “不好啦!”
    “住口!”
    崔柏头部突遭重击,昏了过去……
    ……
    了尘狠狠地咬了舌头,疼痛让他清醒,睁开眼睛,看到三张忧心忡忡的脸庞,满是真诚的关心,没有蔑视、没有指责,还有看到他醒来的欣慰。
    “我们被暗算了,”了尘闭上眼睛再睁开,“皇贵妃给他的酒里一定有东西,后来她又将陛下引到御花园凉亭,我和他那副样子被抓了个正着,陛下大怒。”
    “皇贵妃又让人把我卷在竹席里扔到城外喂狗,沈石松大人刚好经过,把我救了。”
    韩王一拍大腿“老夫知道皇贵妃为何这样做!”
    众人齐刷刷望向韩王,为什么?
    韩王猛地站起来“陛下曾找老夫谈过,乐平郡主心仪崔柏想求陛下赐婚,但是郡主的母亲皇贵妃不同意。她看上的是吏部尚书家的助力,想定他家大公子,还派人上门去暗示过,被当面拒绝,当时这孩子正和他爹杠着,坚持要娶崔萍。”
    “陛下问老夫怎么办?”
    “老夫是个粗人能有什么法子?陛下大概觉得是对牛弹琴,最后下了一盘棋,就这么散了。”
    沈芩一字一顿“那吏部尚书的大公子是谁杀的?”
    韩王的回答极为冷酷“应该是后来被召进宫的吏部尚书,他为人固执刻板、又最守伦理纲常,大儿子做出此等败坏家风之事,必定会清理门户。”
    钟云疏感慨道“所以,刑部大理寺出动了所有捕快,既找不到崔柏,也找不到凶手,最后由吏部尚书出面,压下此案。”
    韩王摇头“一个月后,乐平郡主悬梁自尽,皇贵妃悲痛欲绝;一年后,吏部尚书告老还乡。新任吏部尚书是安王派系的人,一下子在吏部补了好些空缺。”
    了尘气息不稳地开口“好阴毒的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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