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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陈娘拍了拍门帘,才进来“陈大人回来。”
    陈虎因为打小和寡母一起艰难度日,对女性生活的需求特别清楚,采买时既会货比三家,又会精打细算,和平日的大大咧咧完全不同。
    等他把一车东西都卸下来,归置在两个屋里,摆放得井井有条时,不仅是了尘,就连了尘的姐姐崔萍都惊呆了。
    沈芩从不吝啬夸人,立刻竖起大拇指“陈大人厉害呀!”
    陈虎豪气冲天地一撸袖子,露出金属混合着木料的“义肢”,向沈芩咧嘴一笑“沈大人和工匠们做的假胳膊才厉害!”
    了尘和崔萍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这竟然是假的!
    沈芩毕竟多年外科工作经验,没有忽略陈虎微微吃劲的浓眉“磨破皮了吧?今晚回去,就把这个卸了,等休息到长好为止。”
    使劲得瑟的陈虎立刻垮了脸“沈大人,不要啊,我不怕苦也不怕疼更不怕累。”
    “钟大人,麻烦您现在就把陈大人的义肢卸了,血渗进去容易生锈,磨破了皮肤还不容易好。”沈芩的态度很强硬。
    不到三分钟,钟云疏就把陈虎拉到一旁,拆了义肢,果然和沈芩说得一样,磨破了很大一块皮,血糊了安装的部位。
    陈虎还在逞强“沈大人,我保证以后不乱动了,别拆那么久啊。”缺了几十年的胳膊,忽然就有了,还派上了大用场,他每天晚上睡着都能笑醒。
    沈芩一记眼刀甩过去“再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义肢拆成三段!”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大邺,皮肤破溃感染
    陈虎瞪大眼睛,哽了一声,原地乖成一只独爪大猫。
    了尘和崔萍看着他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比沈芩高大半个头、宽出半个的陈虎,就这样俯首贴耳;鬼眼判,钟云疏和沈芩之间的默契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更惊讶的是,陈虎的“义肢”,怎样的大师才能想出这样的构想,又要什么样的工匠才能做出来?
    一时间,了尘和崔萍震惊过后,看谁都满眼钦佩。
    了尘又开始没完没了地捻佛珠,崔萍躺好没多久,很快又睡了过去。
    陈娘抓紧时间,支起陈虎购置的大铁锅,烧了一锅浓浓的大米粥,里面还放了肉末打了蛋液,在锅边守着。
    这些日子,陈娘在沈芩的指导下,荤素搭配的理念已经深植在她心里,并亲眼见到了效果。
    有了沈芩的食单,在掖庭缺粮少食,每人每天只能吃一顿,虽然都吃不饱,但是没一个饿病的;等口粮勉强够的时候,做苦力的工匠们脸色慢慢变好,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就连毓儿和锁儿,小脸都红扑扑的,陈娘看着别提多高兴了。
    在陈娘心里,这世上没有比钟云疏和沈芩更好的人了。漫天飞雪,浑身干劲儿,一点也不觉得冷。
    陈虎准备的柴火很够,粥很快就熬好了,陈娘又盛好粥,送到每个狼狈不堪的女子手里,给她们一个和善的笑,慢慢喝,别烫着。
    一时间,屋子全是喝粥和啜泣的细微声响,陈娘看她们可怜的样子,不由地想起自己当初在婆家的遭遇,立刻红了眼圈。
    女子们喝上了热粥,换上了棉袄,用上了干净的布巾,整个人仿佛又活了过来。挤挤挨挨地凑到隔壁间,探头探脑。
    崔萍知道她们的意思,转向钟云疏和沈芩,哀哀地开口“各位大人,我们身无长物,命贱如土,实在无从报答,就让我们磕几个头吧。”
    沈芩本来正靠在钟云疏身侧发呆,一听磕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钟云疏握住沈芩的手,拉她起来“磕头就免了吧,了尘大师,我等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
    了尘立刻起身“钟大人,能否容贫僧在掖庭过夜?这里全是女子,多有不便。贫僧明日一早赶过来,然后傍晚赶去。”
    钟云疏有些迟疑“了尘大师,佛门最忌与官员有来往,你这样……”
    了尘合掌在前“钟大人,贫僧离开寺庙时说要云游四方,心有明镜,不在乎世俗言语。”
    沈芩看着一屋子女子“可是,这大晚上的,万一遇上歹人,她们不安全吧?”
    没想到崔萍苦笑着回答“沈医监心地纯良,这时候还替我们着想,您放心吧,就算是歹人,见我们这样,只怕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芩还是不放心“你们晚上要看着火,注意安全。”
    女子们立时泪水涟涟,点头不止。
    就这样,沈芩一行人,在崔萍一众人的目送下,进了马车踏上回掖庭的路。
    ……
    与此同时,大理寺黑岩狱中,雷鸣困兽似的在刑舍来回踱步,本以为审讯结果很快会出来,没想到遇上这群妖众,时不时下个诅咒,动不动就天神佑我,进展缓慢。
    更邪乎的是,这帮人不管上多大的刑,嘴巴都闭得比蚌壳还紧,不管多疼都不带晕厥的,就那么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狱卒。
    狱卒们被盯着心里发毛,打量捆在十字木桩上的黄羊教众,尤其是那个干瘪老头儿,个个面有惧色。
    “大邺的大人们,我是祭司,也是天神使者,你们的木棍鞭子凡铁伤不了我,更别想要我的性命。我只要一日不死,就能诅咒你们一日,看谁耗得过谁?”
    老头说话还带着南蛮的口音,配合着旁人听不懂的诅咒,时而高亢时面低沉地吟诵,参与审讯的人都有些心慌慌。
    万一这南蛮的天神,真的神通广大,让自家媳妇生下怪儿,那不是前途尽毁?这辈子都没法抬起头做人了?
    雷鸣是永安六俊之首,一心扑在断案上,没有成家,也是光棍一条,暂时还没想这么多,只是头疼审讯没有进展,怎么向上头交差?
    忽然,一只雷鸟扑楞着翅膀,从石窗缝里钻进来,落在雷鸣手上。
    雷鸣拆信一看,立刻去了专门存放黄羊教收缴物品的库房,边走边回忆自己独闯狗爬地时,看到的所有物品,忽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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