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与许定对视了一眼,便连忙跟了上去。

    “阿爸!阿妈!你们怎么了?”人还未到,韩煜的声音便远远的传了过来,正在与人争执的韩父韩母听到声音连忙看了过去,也大声的回到:“阿煜,我们在这!”手上的手电筒也在不停地挥舞着给韩煜指明方向,在漆黑的夜里,那道光芒特别显眼。

    海边的风很大,所以他们只能大声呼喊才能让对方听得到,以此来确定双方的方位,等韩煜赶到时,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一路喊着跑过来,嗓子眼干得直冒烟。

    “阿煜,你快过来,你阿爸他们这次收网还网到了这个缸,他们说要打开你阿爸又不肯,刚才都快打起来了。”韩煜一到,韩母就急忙说着,见他累的直喘气,便连忙找了水壶给递了过去。

    “阿嫂,你说这话不对了吧!既然是大家一起网到的,那东西就是大家的,况且少数服从多数,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打开啊?要是什么珍贵的宝物,卖了之后大家也好分钱不是?”韩母的话音刚落,符嫂就接着顶了回来,方才也是她在那里吵得最凶。

    韩煜皱起了眉头,拿过韩母手中的手电筒来到那张渔网面前,里面的鱼已经被捡干净卖给了鱼贩子,只剩下一口半人高的缸,看起来与家里的大水缸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这口缸却是从头到脚都是青铜铸的,上面被海水泡出来的铜绿很明显,很好辨认。

    其上面还有一个紧密的盖子将缸口封住了,除此之外,外面还有一层铁链网将它整体包裹住,韩煜看了好一会都看不出个名堂来,便伸手出去试探性的敲了敲,声音沉闷,里面一定是装了不少的东西,怪不得村民们会因此而起了争执。

    以往偶尔也听说过有人在海边捡到奇怪的物件,然后会有人来收走赚下一大笔钱的事情,所以村民们都笃定这是个好东西,老值钱了。

    随后赶来的许定和陈叔也气喘吁吁的到了,他们的体力可不比韩煜,此时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面色苍白。

    缓了一会之后,见到韩煜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便一齐上前,打算借着韩煜手中的灯光也仔细瞧瞧这个庞然大物,之间两人刚走上前,陈叔便脸色大变,一把夺过韩煜手中的手电筒仔仔细细的摩挲着铜缸上的纹路,一边看一边激动的手在发抖,眼角也溢出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找到了,找到了!十二年了啊!我日思夜想,连做梦都在想着,如今竟然在这里意外的找到了!”自言自语着,陈叔如疯魔了一般狂笑了起来。

    村民自是认识陈叔的,虽然他是外来户,但是向来心善的村民们早就将他当成了自家人,方才还吵个不停的符嫂却是开口了,她眼神鄙夷的看着陈叔说到:“神神叨叨的在做什么呢?要不要开倒是说咯!”

    沉默寡言的韩父才平静下来的怒火又瞬间点燃,他手指着符嫂激动的有些结巴:“开……开什么开?开什么开?!说了多少遍了这是给海神的祭品,你跟海神抢祭品是不是以后不想干这行当了?”

    “什么年代了你还说这种迷信的话,哪里有什么神啊鬼的,小心我报警抓你!”符嫂毫不示弱的反击道。

    “老韩说得对,这东西不能开!不管它是什么宝物也好,祭品也罢,但是它一定是在海上漂泊已久珍贵文物,它自身存在的历史意义才是对我们最有价值的存在,将它打开的话便是破坏了这件珍贵的文物,我绝对不会允许的!”符嫂话音刚落陈叔便愤怒的说道。

    “什么文物?我看你就是想勾结老韩家的一起独吞!”符嫂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人群里也开始出现了附和之声,有的人是被心中的利益给驱使,有的人却是有些犹豫,破坏文物是犯法的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

    只是他们也不敢站到韩父这边来,只是中立的观望着。

    “符嫂你这就过分了,怎么能说我想独吞呢?这又不是我的东西,这是国家的!”陈叔试图讲道理。心里却是无奈的叹气道,想他可是国家的高级研究员,却被人指责自己利欲熏心,真是被冤枉的莫名其妙。

    “我们捞出来就是我们的!”符嫂说着,转身对身后的人煽动道:“你们说是不是!绝对不能让这个人给抢了!”立即响应起了很多个声音。

    众人都激动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人上去想要拉开最靠近铜缸的陈叔,韩煜连忙上去阻拦。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是一个村的难道要闹到打架的地步吗!”韩煜看了一会,心里已经是怒意满满了,那些只不过是一群无知的贪婪之徒罢了,他虽然是劝解着,却也一直压抑着心底的怒火。

    许定见事情不对,连忙打着圆场道:“大家都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啊!”然后一边使劲的向韩煜使眼色,但是天黑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韩煜很显然没有看到。

    “做什么?当然是分宝贝了!把他们都拉走!”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场面立即便混乱了起来。

    男人们都走了上来将韩煜和陈叔给拉到一旁,都是壮年人,一左一右的拉着陈叔,他怎么挣扎都挣不开,而韩煜却是举起了拳头,犹豫再三却还是没有打下去,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平时左领右舍的就像是自己亲人一样,他如何下得了手?只是他越挣扎就有更多的人来阻止他,一时间便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许定和韩父韩母都急坏了,连忙上去想要从那些人的手里抢回他,却是徒劳无功。

    “阿顺,你去撬开盖子看看里面有什么!”说话的是陈宝志,已经五十好几了,陈顺是他的儿子,今年二十五,比韩煜大了五年。

    “交给我了!阿爸,你们就等着看好东西吧!”陈顺壮志满满的说道,便转身跑去渔船那爬上去找东西,不一会只见他拿了两把钢锯和一支钢筋打磨的撬棍跳下船跑了回来。

    “拿去,你们负责把网链锯断,看我来撬开它!”将钢锯交给两个同龄人,陈顺拿着撬棍便开始寻找着缝隙,想要将铜缸的盖子给撬开。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三人手中的动作,两把钢锯摩擦着金属打出一丝丝的火花,像是一个迷你的烟花棒在闪烁。

    “你,你们快给我住手!快住手啊!”陈叔气得浑身发抖,却是被人压制着浑身动弹不得。

    “嘣!”的一声,众人听到铁链落地的声音,原来是那两位小伙已经快速的将它锯断了,脱去铁网后露出了铜缸的真身。

    陈顺已经找到了一个凹处可以放进撬棍,他与另外两人一起用力,盖子竟然真的有一丝丝往上起的趋势。

    “陈叔,你可看好了!阿顺他可是没有破坏你口中的文物啊,这么撬一会就能打开了,我们只对里面的宝物感兴趣,至于这口缸你是抱回去装水还是交给国家,我们可都不在乎!”符嫂得意的说道,看着铜缸的眼里亮晶晶的。

    “呸!无知恶妇!你懂什么!这是珍贵的历史遗留物,它的每一分一毫一个缝隙都有着重要的研究价值,你们……你们就这么撬开了不是破坏是什么!”陈叔啐了一口,愤怒的说道。

    符嫂回击:“什么都没有钱重要,我们靠打鱼一年能赚几个钱?孩子不用读书吗?柴米油盐那个不是用钱才能买得到的,你是一个光棍老汉怎么知道我们的辛苦,不要自己在那里说的轻巧!”

    “你家还有几块地呢!一年种下来最少都有万把块的收入!”韩煜知道挣扎无用,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听到符嫂的话他接过话头暗讽道。

    符嫂的儿子在内地上大学,因为是村里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村民面前炫耀的资本,说几句话中少不了一句我儿子怎样怎样。

    “可我儿子还在上大学啊!现在什么不要钱?学费、住宿费、课本费还有生活费资料费,不过儿子这么争气,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供他上学,但是就靠打鱼种地的那点收入,能够做什么?!”符嫂说。

    不就是考上了个三流大学么?韩煜在心底不屑道,自己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他高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当时他的成绩可是全班前茅,听闻他不上学了学校领导还专门去家里劝解,却是收效甚微,因为他们确实是拿不出高昂的学费了。

    就在众人都各有思绪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巨响,大家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竟是铜缸的盖子被撬开了掉在一旁。

    陈顺是最靠近铜缸的人,盖子一撬开后,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传来,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有腥臭的味道倒是正常的。

    他伸手挥去那股浓重的味道之后,伸头往里一瞧,竟是两眼发直的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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