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本已停歇的细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青姿学园西侧的小教堂里,一身雪白修女服的林怜跪在耶稣像前祈祷。
    “伟大的耶稣先生,请您治好我姐姐的病,让地球不再有痛苦和贫穷,让所有动物都有食物和住的地方……”
    无论哪一个请求都令人为难,无怪乎高高在上的铜铸耶稣受难像,表情仿佛更加痛苦了一些。
    然而见习修女的愿望虽然离谱,神态却如此虔诚,那纯洁无暇的面容,若是上帝说实现一切的代价就是让她堕入火狱,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从教堂外飞来三只避雨的白鸽,不偏不斜正好落在了修女的左肩、右肩,以及头顶,加强了林怜的天然呆属性,却也显示出连动物都知道她心地善良,人畜无害。
    当然,是在你没有伤害她的前提下,凡是故意欺辱伤害林怜的人都会遭到难以解释的天罚,甚至连教堂里唯一的神父都不例外。
    郭神父年届50,白面无须,头顶半秃,因为老婆嫌他性无能跟他离婚,半路出家当了神父,多年来倒也安贫乐道,跟社区教友关系不错。
    要说他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有些贪酒,教堂领圣餐仪式中如果有葡萄酒没有领完,通常是由神父来喝完。郭神父有一次不小心喝醉了,就大声批评林怜总是对圣父圣子用奇奇怪怪的称呼,要剥夺她见习修女的身份,结果一架飞进教堂的山寨无人机突然电量耗光,从半空砸在他的秃头上,好悬没开了瓢儿。
    自此之后郭神父就不太敢管林怜了,在他心里有一个隐秘又不敢说出来的想法:林怜比自己跟神的距离更近,也许林怜才是对的,其他千千万万人才是弄错了。
    头顶白鸽的林怜闭着双目,继续祈祷道:
    “我知道罪孽深重的我没资格请求耶稣先生,自从姐姐教会我以后,我就沉迷于摩擦那个缝……但我一定会努力戒除的!”
    郭神父正在收拾教堂东侧的烛台,听见林怜这么祷告,吓得浑身一抖险些烛台脱手。
    然而林怜圣母一般的面容依旧不含半点尘垢。
    “因为摩擦那个缝很舒服,说不定耶稣先生以前也摩擦过吧?但仔细想想肯定不卫生,从今天起我不再摩擦了!”
    郭神父颤颤巍巍,甚至可怜兮兮地探过头来说道:“林怜你在说什么啊?这样亵渎神灵就算是你也不会被原谅的!”
    林怜睁开眼睛,因为疑惑而睁得比平时还大,她顶着白鸽向郭神父转过头来。
    “诶?摩擦脚趾缝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吗?明明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在受苦受难,我却沉迷于一边写作业一边摩擦脚趾,感受丝袜带来的滑腻感……实在是十恶不赦!我以后不会再做了!”
    郭神父一脸黑线,心想林怜圣母心爆棚颜值又高,高一的时候高票当选青姿学园校花,然而男生们肯定想不到林怜会因为作业太难而冥思苦想,忍不住把手伸到脚趾缝中间,化身“抠脚圣母”。
    “林怜,你……差不多该回家了,外面下着雨,估计不会有人来教堂了。”
    郭神父无家无业,平时都是睡在教堂里,教堂规模不大,清扫接待等工作有林怜等信众义务负责,也不需要固定的帮手。
    林怜疑惑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惊恐,郭神父还以为自己身上着火了,赶忙低头检查那身黑色镶红边的衣服。
    “神父您这么早就赶我离开,莫非是为了去执行秘密任务……难道姐姐说的没错,您真的隶属于《柯南》里的黑衣组织,代号二锅头吗!!”
    神父气得直翻白眼:“神父穿黑衣服很正常,我姓郭又爱喝酒,也不能代号二锅头啊!你能不能不要总被你姐姐骗!”
    白鸽受到惊吓,扑啦啦地振翅飞走,其中一只落到了耶稣像的荆棘王冠上,由于中世纪壁画中圣灵经常以鸽子的形式出现,郭神父心中一颤,抬头看着鸽子表情肃然。
    带着十二分的灵性,白鸽傲然挺立于神像之上,这只500克的小动物左右摆头,睥睨众生,林怜也兴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满心希望得到耶稣的神谕。
    然而修女起身造成的乳摇还没有停止,白鸽便跃入空中,同时从肛门里丢出了亵渎神灵的鸟屎,污染了耶稣的荆冠。
    “你这个混蛋鸽子!”郭神父气急败坏地挥舞拳头表示愤慨,“被我捉住的话就把你做成麻辣烤翅!”
    林怜脸上也出现了失望和气愤的表情,同样举起一只手控诉道:“坏孩子!怎么可以在耶稣先生的头上大便!耶稣先生会诅咒你生痔疮,或者亲自下凡把你的头也当成厕所!”
    郭神父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了耶稣重临不为审判世人,却仅仅是为了对白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画面,这样一想浑身都不好了。
    “那个……我来清洁耶稣像,林怜你还是先回家吧,也别让你妈妈派来的保镖等得太久了。”
    郭神父的目光移向教堂门口,果然有两个高大的黑西服男子在外面站岗,各露出一条粗壮的胳膊。
    “诶?妈妈又派人来了吗?我都没发现……”林怜语气抱歉地说,“那么为了能让保镖也早点回家,我先走了,神父您清理耶稣先生的时候千万小心啊!”
    “没事我有DIY的专门清洁工具,很快就弄完。”郭神父冲林怜直摆手,暗含的意思是你不走还会有更多鸽子被吸引进来,到时候我忙到天亮也擦不干净。
    林怜向神父告辞后走出教堂,保镖立即递来了一把雨伞,林怜向来不同意保镖冒雨给自己打伞,所以保镖也懂得小姐心思,只是递来一把伞让林怜自己打。
    雨帘落在伞布上嘭嘭作响,林怜向教堂后面的小仓库挥了挥手,跟自己养在那里的小动物告别,这才跟在保镖后面上了车。
    “唉,像我这种忍受不了魔鬼诱惑摩擦自己的罪人,光脚在雨里跑回家最好了,但那样一来你们就要挨我妈妈的骂,所以只能坐车了……”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不知道林怜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林氏姐妹常出惊人之语他们早已习惯了,不同点就是林怜是无意的而林琴是故意的。
    就在林怜即将上车的那一瞬,她看见副校长何希范跟什么人一起走向教堂北侧的建设工地,而一只被雨水浇湿的鸽子也往那边去了。
    原本林怜有脸盲症,这种距离和这种能见度不一定能认出何希范,偏偏何希范的阿玛尼白西服在这种天气下特别显眼,以至于林怜立即认出了副校长。
    “副校长先生!小心鸟屎啊!!”
    林怜说完以后就上了车,然而她不说还好,何希范听见以后一转头,一颗鸟屎不偏不斜地落在了他的鼻子上。
    “真特么倒霉!”何希范享受着教导主任撑起的雨伞,拿出湿纸巾擦掉脸上的鸟屎,随手丢进了路面积水之中。
    “前些日子雇佣的网络专家被陆瑟打败了,S101档案存在被阅读的可能,想趁着下雨去坑道下面看看,又被浇了一鼻子鸟屎!”
    何希范身后,一身腱子肉的教导主任举着雨伞,无视于自己后背有些地方被浇湿,低声问道:
    “那些文物真的值那么多钱?只要我想办法帮你运走一些,你就给我约定的那些报酬?”
    “当然值那么多钱!”何希范哼道,“但这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了,你要好好给我打掩护,而且除了我之外,你不能联系林氏集团的其他人……”
    “这我当然明白。”教导主任食髓知味地点了点头,“毕竟文物数量很多,少了几件林氏集团也不会知道,你我的腰包可就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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