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这话,不怕别的,就怕他报警。这要是把警察招来那在传文室也就别混了,急忙道:“我们是公安部的,这是他执行任务时留下来的。”

    我倒也没瞎说,传文室的确是属于公安部的,不过公安部对于传文室的指挥能力几乎为零。

    男服务员一听,脸色也好了几分,道:“原来是警察啊,这是执行什么任务?”

    “呃……机密。”

    他把啤酒挨个起开,然后便离开了。等一盘盘食材上来之后,朱柏捷把一堆鱼丸囫囵个儿倒进火锅里,又拎起来一遛里脊肉简单涮了涮就塞进嘴里,边拧开五粮液的瓶盖边含糊不清地道:“来来来,我先走一个。”

    朱柏捷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然后猛地倒进自己嘴里,连着嘴里的肉一起喝了下去,道:“好酒,好酒。”

    我看这呆子一招一式都冲着夏华生来的,也起了玩心。

    看了看朱柏捷正护着的五粮液,只好拿起一瓶啤酒给自己满上一杯,道:“行了,我也来一遭。”说罢,我直接把酒倒进了嘴里。

    以前很少喝啤酒,不适应啤酒的口感和苦味,浓稠的泡沫感在口中翻腾,涩口的苦味从舌尖一直流淌到了胃里,呛得我直难受。

    朱柏捷笑道:“巴掌大一杯啤酒你都能给喝吐了!”我又喝了几杯,一股热意上脑,指着他鼻子道:“你他妈拿拇指盖儿大的盏儿还好意思说我?”

    这时候夏华生正馋兮兮地看着那瓶五粮液,见朱柏捷被我一激想直接拿瓶喝,急忙抢下酒瓶道:“你给老子留点儿。”朱柏捷道:“胖子,你伤刚好,要是不行就别喝。”

    瞧这话说得,不喝都不好意思,夏华生哪肯承认他酒量不行,直接端瓶就往嘴里倒,刚喝几口就吐了一大半,骂道:“妈的,疼。”

    我劝道:“胖子,医生告诉你不能喝。”夏华生道:“没事,我不碰伤口就不疼。”说罢就喝了半瓶,一直说爽,就没注意朱柏捷那奸计得逞的小眼神。

    酒过三巡,我只喝了两瓶啤酒。而他们两个又要了些酒在那里打把式:“哥俩好啊,三桃园啊,四季财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

    朱柏捷喝着喝着,突然咂吧咂吧嘴道:“酒还不够劲儿。”随即突然从他一直背着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壶酒,道:“来,尝尝内蒙古特产,宁城老窖。”

    夏华生骂道:“宁城老窖牌子都他妈的砸了你还喝!”朱柏捷哈哈笑道:“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这是闷倒驴,劲儿大。”

    合着他蓄谋已久一直揣了瓶儿闷倒驴。我虽然离得远点,但还是能看出底下的小字,酒精度六十五度,他这是想干啥?

    朱柏捷不停地给夏华生劝酒,夏华生那是一杯杯地喝。朱柏捷虽然脸也红得和猴屁股一样,但好歹说话还清楚,夏华生就不行了。

    朱柏捷看夏华生也差不多了,道:“胖子,你说啊,传文室的人真没说的,咱哥儿几个就不说了,铁子(说着还拍了拍胸脯)。那些酸客都说什么职场商场如战场,可咱们传文室,有一说一,从华主任到保洁那个大妈哪个算不上尽职尽责掏心掏肺。”

    夏华生喝得也多了,舌头也大了,说的话也含糊不清,我反应了半天才听懂:“都吃这碗饭的,谁不知道这一辈子是咋回事儿,整天勾心斗角搞那些虚的,没用!按咱们科的说法,这辈子不做点好事下辈子可就要当畜牲饿鬼,还得下地狱,还不如对别人好点儿也对自己好点儿。”

    朱柏捷道:“你说咱们这关系,有啥话不能说。”

    夏华生道:“那必须的!”朱柏捷一乐,道:“胖子,你和华主任关系好我也看出来了。听探子说,八科长还有个名字叫……吕乐,对吧,这到底咋回事?”

    我算看出来了,他就是想把胖子灌醉了好套话,不过他好奇心怎么这么重,明显是计划了很久了。

    夏华生通红的脸上皱起了眉头,但嘴里还是喝大了没刹住闸,道:“他现在的名字是后改的,清朝开始才叫乐天,吕乐这名字是从徐……”说到这里,夏华生反应过来了,急忙住嘴。

    朱柏捷见计谋没得逞,还不太甘心的样子,道:“啥?八科长到底是什么人还活了这么大岁数。”可不管朱柏捷再怎么问,夏华生都是打岔糊弄过去了,也索性不问了,转而和夏华生一起灌我。

    我喝的都是啤酒,也没有太大醉意,但也撑得慌,急道:“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夏华生道:“对了探子,你俩不是去福建了吗,听说那事还闹得挺大,到底咋回事?”

    朱柏捷一听他提这事,啧啧道:“这事还真是又险又奇,那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我拦下他道:“呆子你都喝成啥样儿了,闭嘴吧让我说。”随后,我整理一下思绪,道:“那事啊,还得从两个月前你们去了天门山之后说起……”

    那天,因为岳麒麟他们去了天门山,齐部走从老家回来之后又不知道去处理什么事,带走了包括李河在内的大部分科员,华主任只好亲自给二科和三科剩下的科员开了个会。

    这次的事情不算太大,大概情况就是福建某医科大学闹鬼。但已经严重到了有鬼压床的级别,还死了一个女大学生,这可就是命案了。

    我和朱柏捷没什么经验,按照三科那群老油条的说法,这事听起来唬人也就是驱鬼那一套,要是不解气还能把鬼捆来揍一顿。

    可华伯英华主任却把二科和三科剩余的除负伤的成林外的科员都派了出去,足足有十来个人,他的话也很让人摸不着头脑:“多去点人,会有用的。”

    我们持有华主任给的特殊证件,才得以携带传文室的装备登上飞机。从北京到福建,即使是坐飞机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在飞机舱里有空调还不觉得什么,刚下飞机就能感受到南方的湿冷。

    要说冷,我这几年在北方呆惯了,见识过零下多少度以后,南方冬天已经冻不坏我了。冷不丁回到南方还有些不适应,过一会儿也就缓过来了,还觉得有些亲切。

    但朱柏捷就受不了了,这憨货打小就在北方住,浑身上下还都是北方的冬衣,现在五分钟不到就满头大汗,早晚热出个好歹来。

    他松快几下领口抱怨道:“这大冬天的,得有二十度了吧?”我幸灾乐祸道:“呆子你少穿几件就有了,再不行干脆扒层皮。”

    我们一行浩浩荡荡十来个人出现在机场。同行的人里二科的人我自然都认识,三科的人中也有老熟人,虽然他不一定认识我,但我见他可眼熟,正是赵子肖。

    理论上他和李河的资历不相上下,岁数也差不多。可老赵的面相就是比李河老,不仅长得显老可能还因为他蓄了胡子,四十岁不到但说五十岁都有人信。

    就因为这个,我们才整天喊他“老赵”。其他人就不太认识了。飞机餐实在是难吃,我在飞机上一直是喝水来顶饿的,这一下飞机我就开始尿急,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厕所。

    我刚走几步,朱柏捷就把我拦下了,说要和我一起去。我也没好脸色,道:“你个大老爷们去个厕所还搭伙。”话刚出口我就觉得这话有点熟。

    朱柏捷低声道:“谁他妈非跟你搭伙,小爷我脱几件衣服。”我们俩走进厕所,朱柏捷开始脱衣服,而我站在一旁方便。

    方便过后轻松不少,这呆子却还在脱,脱完秋裤脱毛裤,也怪不得他热。

    我闲得无聊,目光就在这不大的厕所里乱转,看见门后有一个白色瓷砖外观、半人高的四棱个柱。

    上面放着一尊手掌大小的雕像,乃是一位带有几分佛气的美妇人,身穿天缯宝衣,头戴天冠,耳挂铃珰,白螺为钏,怀中抱着一个婴孩。

    但在我眼里这妇人,虽然美若天仙,却透着凶煞之气,似乎只要一言不合便挥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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