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茵不禁赞道:“小姐,阿茵看着都要醉了呢。”

    郁容的及笄宴,说是宫宴却也是皇家私宴,宴请的都是朝中权贵及其子女。

    恰逢郁容及笄之际,一来以显皇家恩宠,二来也可趁此机皇子皇女与众子女之间相互熟络联系。

    宫宴上众人都在谈笑晏晏,郁容坐在两位哥哥的下座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谈笑。

    她向来对这些应酬没什么兴趣,若不是今天是自己的及笄日,自己恐怕早就离席了。

    众人正热烈攀谈间,忽闻内侍传报:“突厥使者进殿!”

    突厥使者,她心中大动,阿然会不会一起来。

    郁容紧张的盯着殿门口,只见两名番邦打扮人员徐徐步入殿内,他们身后果然跟着一风姿丰伟、面若冠玉的清冷少年。

    他一进殿便如一颗珍珠闪耀于黑夜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年轻辈不知内情的世家子女们纷纷猜测这位翩翩少年是哪家公子。

    郁容一眼就认出他是阿然,他高了瘦了。

    五官和小时候并无太大变化只是越发的俊逸而眼神在风沙的磨练下却愈发的冷淡、坚毅,在一袭白衣的衬托下清冷而淡漠。

    卫然从进殿便感受到了一道热切的目光,顺着目光望去便见一肤白貌美、明眸皓质的少女盯着自己看。

    虽然满座城中各家小姐,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她就是单郁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盯着人看也不知道避讳。

    卫然顺着目光朝郁容礼貌的示意微笑,她这才发现下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绯红蓦地爬满脸庞,略带尴尬的转移视线。

    突厥使者到后,皇上也随后入席,宫宴便正式开始。

    宴上大家杯觥交错、客套谈笑,郁容都兴致缺缺全身注意力都只在卫然身上,他席间并不多动筷只时不时与二使者相交谈。

    宴席未过半,二使者便先行告退,他也跟随着出去,而皇上也不胜体力先行休息去了。

    郁容见他退下,心思全然跟着他跑了,得了个空也尾随卫然出去。

    郁容在一个竹木依依的岔路口追上卫然,远远的见他与二使者告别,步入小径,她不做多想也跟着过去。

    “阿然?”郁容低低地唤道。

    卫然闻言转身温暖的笑道:“容容,你怎不在席上多待一会。”

    她看着卫然熟悉的脸庞,听闻熟悉的嗓音唤出这一声自己盼多时却未曾听过的“容容”,心里有开心有酸楚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到嘴边只一句:“阿然,对不起!”

    卫然随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眼眸无风,嘴角牵动漫不经心的说:“容容,今天我们久别重逢,不提这些。”

    郁容眼睛晶亮追问道:“阿然,你会原谅我吗?”

    卫然眼神落到她腰间佩带的那块佩饰,那是一块黄金雕花镶蓝宝石的佩腰,是自己到西北第三年回来送给她的。

    看着这佩饰卫然缓缓的开口:“容容,我从未恨过你,相反我很感激你曾经对我和我母亲的照顾。如果没有你,也许我母亲活不过那年冬天,相反因为你我母亲在世上最后两年的生活安乐很多。”

    “这许多年,从我在宫中到西北边境,再无第二个人,如你一般不计一切真心待我。容容,谢谢你在这冰冷的世间所给予我的温暖。”卫然嘴角含笑、语调温煦。

    “阿然…”郁容泪盈欲泣。

    卫然不经意伸手拂过她脸颊:“容容,今天是你及笄日,过了今天你就是大人啦,还动不动就掉眼泪,该给人笑话。”郁容听言不好意思的抿嘴吸了吸气。

    卫然见她情绪平静下来关心道:“看你在席上也没吃多少,跟我来带你去吃好吃的。”说罢,心情颇好的转身往前去。

    郁容觉得这次阿然回来变了很多,以往他从来都不会待自己这般亲近、温柔,不过不管怎样此时此刻阿然在就好。

    待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越走越僻静,这不是通往冷宫的路上吗!自从阿然出宫后自己再也没有来过这边,如今走来倍感亲切。

    但是对于阿然,郁容不忍的拉住卫然的衣袍:“阿然,或者我们还是到水榭那边让御膳房送些吃的来吧。”

    卫然明白郁容是怕他触景伤情,宽慰道:“容容不必但心,有些事情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放下了。而且这些年我每年进宫都会住在这边,我虽对皇宫毫无留恋,但我与母亲生活的时光都在这宫里,这里对我来说是家一样的存在。”

    她见阿然语气平和,这才稍稍安心跟他进宫。宫里的一切跟五年前一模一样,并未出现灰尘满布的情况,看得出阿然对这里用心打理过。

    卫然带郁容入殿内让她先坐着,不消片刻便端来一盘盘吃食:“这些是原本准备托人送与你,不想今日与你在宫中相见,先祭你的五脏庙。”

    她期待的又好奇的问,“这些都是什么好吃的呀!哇!这盘翠绿色的一粒一粒是什么呀?还有这个包心果实、这个大核心、这橘色果实?这个我知道是肉对不对!”

    卫然好笑的为她一一解答这些西域特产,听得郁容食指大动。

    卫然见她忙的紧,悠然的倒了一杯酒慢酌。

    “唔!阿然,你在喝什么给我也尝一口。”郁容抬眼便见卫然在喝着一杯她从未见过的深红色的液体,说着也要伸手来拿。

    卫然手顺势一转躲过她的魔爪:“这个是葡萄酿成的酒,女孩子不能喝酒。”

    郁容越得不到越想喝,央着卫然:“阿然,你就给我尝一口罢,我绝不多喝,就尝一点。”

    卫然挪她不过只得倒一浅杯给她,郁容地捧着酒杯小口小口细细酌:“果然很甘甜呢,与中原的甘烈大不相同呢。”

    卫然看着她满足的神情,神情淡然,且放她吃喝,兀自慢酌。

    看着这殿里的一切都没又改变,就像他们母子在这里十几年里一样被遗忘在这个角落。

    呼吸间仿佛还能闻到那晚弥漫满屋的血腥味,闭上眼仿佛都还能听见母亲痛苦而绝望的挣扎声。

    除了母亲刚去世时太医来看过情况、宫人过来简单的处理后事后,再无旁人过问过一句。

    那三天三夜他就这样孤零零一个人跪在这里,如今想起都还能感受到那种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卫然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消散脑中的情绪,把转回注意力到郁容身上。

    见她吃得也差不多了,才催道:“容容,时候不早了,你该过去了。你若喜欢这些,改明儿我让人送你府上去。”

    听到卫然这么说郁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落寞的说:“阿然,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卫然笑笑安慰道:“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回来了的。”他顿了顿语气,突然轻松道:“不过中间如果容容要嫁人了,我也一定赶回来道贺。”

    被卫然这么一戏弄,她满腔的愁绪都被羞涩代替,满脸通红的争辩道:“我才还没有,我才没有。”“好的,好的。”

    卫然笑慰道,“来,走吧。”边说边起身领她出门。

    一路上,二人悠闲聊笑,这么多年没见,郁容恨不得把这么多年每件开心的事情与他分享。

    月色清极,夜色大凉,郁容只觉全身都洋溢着温暖。

    两人正谈笑间,前方隐约过来两个身影,其中一人看到她俩的身影便往这边飞奔而来,近了听到声音她才知道原来是阿茵。

    阿茵急急地跑过来:“小姐,小姐,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带着阿茵。”

    口中虽在埋怨却体贴的敞开手中的薄斗篷替她披上,“小姐,虽说开春了,可也仔细春寒呢。”

    郁容宽慰道:“没事,阿茵我不冷。刚才遇见一位故友,迟了一点。”

    待一人姗姗走近,她才看清原来是静言。静言是她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他的父亲沈理是单时修的左膀右臂。

    “容容,你跑哪里去了?在席上许久不见你回来,你大哥叫我同阿茵出来寻你。今晚的主角都不在,叫我们这些闲杂人等怎好意思兀自吃喝呢。”

    郁容不好意思拉着静言撒娇道:“好静言,别再数落我了,我这就与你过去了。”

    郁容瞅了瞅卫然又对卫然介绍道:“阿然,这位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沈静言。静言这位是阿然。”卫然有礼的看了静言一眼向她微笑致意。

    静言礼节性的回了个礼,“多谢公子相送,殿中兄长还在等候,我们先行回去了。”

    说罢便拉起郁容的手往回走,郁容被静言拉扯着,忙不迭依依不舍地同卫然道了别:“阿然,我走了。”

    一路上沈静言都在拷问卫然是何方人物,待郁容将卫然身世和盘托出后,沈静言沉默了半响提醒到:“容容,你单家在朝中非比寻常,你的婚配对朝廷甚至日后皇位都影响很大。”

    “现在三位皇子对你都青睐有加,你爹爹、大哥对三位皇子背后势力不深加考虑都不敢表现任何倾向,否则就是轩然大波。”

    “这卫然无权无势只是一名弃皇子,你若为他好就与他保持些距离,否则他若陷入这朝中的漩涡中很难自保。”

    郁容听完心情沉重的开口:“静言,你说的我都明白,生为单家的女儿自是不能太任性,损伤我一人不要紧,就怕到时候处理不当还要牵连整个家族。”

    沈静言听她话语失意,便抚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容容你心里明白就好,你也不必将这些朝堂的斗争太放在心上,三皇子间各自斗争但对单派还是拉拢为主,你爹爹和大哥都不会让这些势力伤害到单家的。”

    这些郁容都知道,她实在不想费心去纠结这些,勉力朝她笑了笑后便不再言语。

    宴毕出宫,一路上郁容都闷闷不乐的。

    生在单家纵是天之骄女,任何自己想要的都会有人双手奉上,唯独这件事由不得自己,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大哥郁正见她满脸愁容,想必是与她席间出去有关,静言又同自己提了一二,便开口问道:“小妹,何事惹你不乐,说与大哥听。”

    一旁的二哥郁飞一听小妹不乐也冲口道:“小妹,谁惹你了,告诉二哥,二哥替你教训他。”

    郁容心中一暖,望着周到稳重的郁正,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大哥,从同龄世家子弟还在惹是生非的时候你就一直跟着爹爹处理军机事务。这么多年因为你像一棵大树一样遮挡在我和二哥上面,才有我们俩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生活,大哥你生为单家的长子可曾感到累?”

    “小妹长大了,也知道关心大哥了!”郁飞摸摸她的头心中十分安慰。

    “这是身为单家长子的责任,是大哥应该承担的。”

    郁容扁着嘴嗫嗫地说:“大哥如果有一天在单家的利益和你所爱的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

    “你喜欢卫然是不是?”郁正望着她叹道。

    郁飞惊讶道:“谁是卫然,小妹有喜欢的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不敢直视郁正、郁飞,酸楚道:“我知道现在朝中因为王储之争暗潮汹涌,若如我选择必将单家置于众矢之的。”

    “可是、可是…”郁容抬头泪眼道:“大哥、二哥我真的好难过。”

    郁飞见小妹满眼泪水,急道:“你们先告诉我卫然是谁,小妹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

    郁正摆手制止郁飞:“阿飞,别逼小妹,具体我回头和你细说。”郁飞气闷只得作罢,坐到郁容身边搂着她肩安抚她。

    次日,卫然果然依言把她爱吃的几样都送府里来了。

    她听阿茵来报知道阿然来了,便要去寻她,被阿茵拦住得知阿然一来便被请去书房。

    她一听心里更急怕他们起什么冲突,不顾阿茵阻拦就往书房处奔来。

    在书房门口郁容停住脚步,示意阿茵不要出声,二人偷偷站与窗边偷听里边动静。

    卫然进单府坐下一盏茶时间未到不见郁容却见仆人来请,既来之则安之,卫然倒也随他至书房。

    一进书房便见单时修、单郁正、单郁飞早已候在里面,卫然似毫不惊讶,礼数周到的分别问候三位。

    单时修站起来回礼道:“皇子多礼了,请上座。”

    卫然也不推迟坦然坐下。

    单时修看着卫然笑声道:“皇子,每年都会差人送西域珍宝与小女,时修在此先谢过了。”

    郁容在窗外闻言才知道,原来每年阿然送东西来爹爹都知道。

    听他称呼想必对阿然身份也十分了解,昨晚大哥直言阿然想必对内幕也知一二,不知爹爹作何打算,她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单大将军称我一声皇子已是抬爱我了,单小姐在我年少时对我和我母亲倍加照顾,我这么做不过也是感激她的善意。除此以外,别无他想单将军不必过虑。”卫然也不否认,自然的拿起茶杯从容道。

    单时修闻言笑道:“皇子是个七窍玲珑人,时修话讲一分,皇子便已考虑到十分。”

    “小女从小孤单,我与阿正整日忙于公务甚少关心,阿飞又是个冲冲撞撞的性格整日野在外头,容容若是有真正关心她的朋友,我倒也并不反对。”

    “素闻单大将军骁勇善战,威武无双,今日得以相见更是一位慈父。”这倒让卫然有几分讶异。

    “你喜欢我小妹吗?”郁飞按捺不住地问道。

    “阿飞,不得无礼。”

    “阿飞。”

    单时修与郁正同时喝住郁飞,屋外的郁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想听到卫然的答案。

    郁飞恼道:“我不懂你们官场上的明来暗往,我只想知道皇子的心意,值不值得小妹这么对他。”

    “二公子心直口快,也只是关心单小姐。对于单小姐我不敢奢想,我所做的只是以我的方式略尽心意。”卫然收敛起一贯的淡然,难得认真的回答他。

    “皇子是一个周全的人。”单时修微微赞许。

    卫然松了下身子略往后靠,看着单时修的神情,状似无意却难免让人听了有些苦涩道:“单大将军,然在皇家什么样的身份处境,然很清楚将军也清楚。”

    “单家在朝中什么的身份地位,将军很清楚然亦清楚。然如今生活无虞已是皇恩浩荡,对于单小姐然明白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皇子看的通透又为小女着想如此,也是小女的福气。”单时修听卫然话语中透着自知之明又知足,对此又安心几分。

    “你这样磨磨唧唧算什么,喜欢就争取,不喜欢就放手,那来这么多顾虑。”

    “阿飞。”

    单时修严厉喝住,“朝堂复杂,岂是由你耍小孩子性子任意妄为。”

    “你们一天到晚朝廷政事,小妹的幸福就不管了吗?爹你打下若大家业,若我们都不开心又有什么意义。”

    “逆子,你!”单时修气急。

    “平日你胡作非为从不问事,我都由着你。现如今朝中险恶,我们单家每一步都担着整个家族荣辱,岂是能由着胡来。”

    郁飞无奈坐下闷声说:“爹,小妹嫁与谁,单家的荣耀也不过如今之极致,还不若让小妹选她喜欢的。现今王储之争日益激烈,单家重权在握安能独善其身。”

    单时修微震惊的看着郁飞,半响才将视线转向卫然,定神望着他道:“若选这条路可是凶险无比啊!”

    “咚”门突然被打开,阿茵拉之不及。

    郁容飞奔进来跪在单时修面前,哭道:“爹爹,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在您的羽翼下衣食无忧,到哪都被人捧着。我知道作为单家的女儿我不应该作出损伤单家的事,但是二哥有一句话说对了,无论我们选择谁单家亦不能毫发无伤。”

    “如今单家势优人人欲拉拢,若我们真选择哪一派难保另两派不疯狂反扑,与其我们现在被动、小心翼翼权衡各方,还不如趁各方未有大动作前自己掌握主动权。”

    单时修满眼怜爱的望着郁容,若强将她嫁于她不喜欢之人,纵是一日皇家垂爱母仪天下,但害她郁郁寡欢,作为父亲亦是于心不忍,若另作选择…

    单时修缓缓坐于扶椅上,正色问道:“容容,你当真决意非他不嫁。”

    郁容哽咽跪拜:“女儿对不起爹爹。”单时修抬眼定定看着卫然:“皇子,容时修说句大不敬的话,你担得起小女这份深情吗?”

    郁容紧张的望着卫然,生怕他一句话否定自己的心意,自己真的是不知该如何自处。

    卫然缓步走到郁容身边拉起她,深切的望着她,手中暗暗用力。

    眼眸坚定的看向单时修一字一句说:“单将军,然自小无依无靠,无奈生于帝王家,勉强自保已是感念皇家念及血缘亲情,更无意与他人一争长短。”

    “而对于容容他日并非全然不知她心意,只是然之处境实在不能给予更多,还不若让她往荣华之处去。今日方知容容对然情深至此,就算眼前的路凶险无比,就算会陷入万劫不复境地,为了容容然也愿意拼尽全力一试。”

    郁正站出来:“爹,为了小妹,正也愿意拼力冒险一试。”

    单时修望着眼前子女,心绪万千,无力挥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让我一人好好想想。”

    四人闻言只得先离开书房,阿茵着急的迎上去,见郁容满面泪痕急忙抽出锦帕帮忙擦拭。

    郁正安慰她:“小妹,不必太担心,一切有我们。我与阿飞有事商议,你先送皇子出府吧。阿茵,伺候好小姐。”“是,少爷。”郁正交代完与卫然告别,便拖郁飞离去。

    看着他们离去她情绪低落望向卫然:“阿然…”

    卫然暖握着她的手,温笑道:“你放心,一切都会好的。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自己回去了。”

    郁容点点头,今日的状况实在太多,她也正需要好好梳理一番,便也与卫然先行告别。

    这几日郁容心绪不定,连个商量的人都没,她这才想起这几日都不怎么见郁正和郁飞。

    有时候好不容易见到一面,二人要不就是很匆忙的样子,要不就是满身泥泞,有时甚至还带伤。问他们又不说,她心里不免担心。

    这天郁容就带着阿茵偷偷跟他们出门,马车一路行了半天才在郊外一处别院停下。

    她掀帘一看,这不是自家的练武校场吗?郁容心生奇怪大哥是经常到这边,二哥怎么也有兴趣来。

    郁容带着阿茵下马车拍门,门房自然认得是单小姐,赶忙开门迎进去。

    在下人的带领下,她在练武房处找到两位哥哥,二人正认真的练着武。

    只是郁飞实在不是郁正的对手,每每进攻不消两三招就被郁正化解扔出,她看着都觉得疼。

    “大哥,二哥。”她忍不住唤住两人。

    两人闻言停住手,这才发现门口的郁容。

    “小妹你怎么来了。”郁飞边揉着伤到的肩臂边问。

    “这些日子都不见你们,见到你们也是奇奇怪怪的,我忍不住跟着你们看看。”郁容有些心疼的伸手帮郁飞揉着。

    郁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没什么,我准备参加的骑射大赛,正叫阿正帮我秘密练兵呢。”

    郁容揉着的手顿了顿,二哥向来不喜欢这些东西,觉得容易弄脏衣服更怕弄伤脸,破坏他的帅气形象。

    小时候大哥威逼利诱都不成功,大家也就随他去了,如今为了自己,二哥竟然开始练起这些平时里最不喜欢的武艺。

    郁容满心内疚,泪眼望向郁飞,吓得他直摆手。

    “小妹别哭,别哭,我就怕你这样,所以才没和你说。这些都是二哥自己愿意的,我也该适时替家里分担一些事了。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你看二哥最近是不是特别爷们。”郁飞边说边展示臂肌,逗得她破涕为笑。

    “小妹不用担心,阿飞还是很有天赋的,这些日子进步很大。”郁正也对郁飞的练习表示肯定。

    “你先回去吧,我们还得好一会。”

    “对啊!你快回去吧,你在这我都放不开手脚,待会伤了你可不好。”郁飞边说边推她出门。

    “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了,大哥二哥你们要注意休息那。”郁容无奈的被推着出门,也只得先回去了。

    一路上郁容想着二位哥哥为自己所做的,满心感动又愧疚。

    想着阿然这几天该要走了,心中不免十分伤感。她又不能明目张胆起去找他,上次他来府中便已引起很多人注意,她不敢再多些是非。

    只是他这一走又要到明年再见了,这一年会发什么事预料不到,“唉!”她满腔的心事只化为一声叹气。

    离别的日子很快就来临了,突厥使者要回番邦复命卫然也要跟着离开。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去送,但是满街送行的车马声还是不绝于耳的传入她耳中。

    院里苍木抽着新芽,郁容懒懒地倚趴在窗边,无限心伤。

    真是:相思相见知何时,此时此夜难为情。

    春来春又去,转眼端午将近,天气也一天比一天闷热起来。

    这日一早便见静言入府来,郁容见到她便揶揄:“大哥不在呢!”

    静言难为情的捶她:“谁说我来找大哥的,我是来找你的。”

    “难得静言想起我呢!”她夸张的故作感动道。

    “不过今天府里好安静,爹爹大哥二哥都没见到。”

    “大哥他们进宫参加一年一度的骑射比赛了呢!”静言好心的替她解惑。

    “大哥太偏心了跟你报备都不跟我说呢!”她继续调笑静言。

    “奇怪往年不是开秋才会举行的吗?今年怎么提早这么多。”

    郁容奇怪道又突然想到似的拉着静言急忙要出府:“呀!静言,我们赶紧进宫去吧,今年是我二哥参赛了呢。”

    “算你还有良心没忘了,不然阿飞该伤心坏了。”静言娇嗔道。郁容吐吐舌,不好意思地急急的拉着静言进宫。

    待她与静言到校场,太阳已高晒在中空,比赛已经开始许久了。

    宫中骑射比赛一年一次参加的都是各家子弟,目的就是选拔能力突出者。

    同时也是给各位世家子展示自己的机会,优秀者可选拨入兵部,特别突出者可钦点为内侍卫成为御林军,所以有志的世家子早早就开始准备。

    大哥也是在他十七岁时候参加大赛技惊四座,横扫骑术、射箭、武艺三项头筹,被皇上特钦点为御林军副统领。

    今年是二哥参加,也怪最近天气闷热人昏昏沉沉的,此等大事都差点忘记,幸好大哥细心请静言来找自己一同进宫。

    校场里朝臣家眷们都坐在遮阳篷布下观看,她和静言偷偷摸摸的到郁正身边坐下。

    “大哥,二哥怎么样了,比了吗!”

    “阿飞比完三项初赛已进入夺魁赛,现在正在进行的是武艺、射箭剩下几组的初赛,午饭过后休息一刻钟便开始三项夺魁赛。”

    郁正把赛况转述给她和静言听,听得她连连点头,还好没错过二哥最重要的赛事。

    待午休时间一到,郁正、郁容、静言便凑着时间前往郁飞休息的帐篷为他加油鼓劲。

    “二哥”一进门郁容便飞扑进去。

    “二哥,你很棒呢!顺利进入夺魁赛了呢!”郁容殷勤地给郁飞按肩捶背。

    “那是。”郁飞得意洋洋的说,“你二哥天纵奇才加上这么多月的勤苦,三项问鼎不在话下呀。”

    三人都被郁飞厚脸皮的自夸逗笑了,各人的心情也放松不少。郁正一再强调让郁飞在下午赛事的时候放松心情,不要被胜负扰了心态,影响发挥。

    很快夺魁赛要开始了,三人回到观战篷内。

    第一项是骑术,这是郁飞最擅长的,远远的便见郁飞一路遥遥领先以压倒性的优势率先入场拔得头筹,三人兴奋的站起来欢呼庆祝郁飞旗开得胜。

    第二项是武艺,郁飞前几个月的苦练得到了回报,小胜对手夺魁,虽然脸上挂了彩但是掩盖不住开心。

    观战席上的人都为郁飞开心,纷纷交头称赞郁飞虎父无犬子、郁家人才辈出。

    对于这项赛事各家子弟一般根据自身擅长参加一二项,三项全能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大哥郁正,二哥想复制大哥的神奇这几个月来虽然在大哥的指导下勤加练习,进步神速,但还是比不得大哥自小打下的坚实基础。

    到了第三项射箭郁飞的体力就有些吃不住,在二三支箭射出去后,开始感觉第四支箭手臂力量不是很稳,射箭最重要的是臂力稳当一气呵成。

    郁容、静言紧张的看着郁飞比赛又不敢大声呼喊鼓劲怕影响到郁飞,倒是郁正一派悠闲丝毫不担心。

    郁飞前五箭全中靶心,第六支一时不稳稍偏了一点,郁容和静言紧张的呼出来:“就差一点点!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呀!”

    郁正徐徐的喝着茶看了眼郁飞的靶心说:“急也没用,而且阿飞已经赢得两项赛事已经是胜了,没有白费这两个月吃的苦,安心看比赛。”

    最终郁飞以十箭八中落后对手一箭的成绩屈居第二。

    皇上对此龙心大悦,当即下旨钦点郁飞为御林军副统领并大大了赏赐了单时修以奖他教子有方。

    一行人一路欢声笑语的回到单府。

    “二哥你太棒了,你都没看见那些人看到你连赢两项后的表情,太给咱们单家长脸了。只可惜最后一项时辰太紧凑,二哥好没休息好就匆忙上场了,不然又是大哥一样的传奇呀!”

    郁飞郁正相视一笑,郁飞摸摸郁容的头:“你想累死我呀!赢了两项已经拼了我半条命了,你以为人人都像大哥一样三项夺魁跟信手拈来似的。这个结果已经达到我们的目的了。”

    郁容好奇的追问:“什么目的?”二人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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