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有要事禀报。请陛下出门一见。”

    李阁老仗着资历够老,平时在永和帝面前还是有一点体面,不顾刘福的拼命阻拦,扯着嗓子冲寝宫里面大喊。

    刘福哎呦哎呦的先叫唤了几声,“几位大人啊,陛下难得到后宫放松一下,你们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啊。惹怒了陛下,对你们可没有好处啊。”

    李阁老吹胡子瞪眼,“你知道什么。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定要让你偿命。”

    刘福心头大怒,死老头,说话也不知道客气点。

    宋子期知道想要将永和帝请出来,还得靠刘福。

    于是宋子期越过两位老大人,上前对刘福拱拱手,“刘公公,不是我们故意捣乱,要破坏陛下的兴致。而是事情的确紧急,只能除此下策,还请刘公公行个方便。”

    刘福呵呵一笑,“宋大人说话可比某些人说话动听多了。宋安然想请咱家帮忙,好歹也该让咱家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咱家可不敢随意进去打扰陛下的兴致。”

    宋子期没有犹豫,他示意刘福附耳过来,然后悄声告诉刘福,“我们怀疑陈美人是白莲教余孽。

    陈美人的大嫂突然死亡,大哥神秘失踪,而且在陈家所住的地方还发现白莲教余孽出没。

    此事非同小。得知陛下在陈美人这里,我们担心陈美人会对陛下不利,故此急匆匆赶来。

    还请刘公公赶紧将陛下请出来,另外派人将陈美人控制起来,搜查寝宫。本官相信,定能搜查出有用的线索。”

    刘福一听陈美人可能是白莲教余孽,顿时悚然而惊。

    甭管陈美人是不是真的白莲教余孽,只要有这个可能,就该严防死守。至于有可能冤枉了陈美人,事后该怎么办,刘福根本就不操心

    。总之,一切以永和帝的安危为重。

    刘福知道事关重大,他也不敢拿永和帝的安全开玩笑。

    他压低声音,郑重地对几位大人说道:“几位大人稍等,咱家这就进去将陛下请出来。还请几位大人在此期间千万安静,要是惊动了里面的陈美人,可不得了。”

    宋子期连连点头,“刘公公放心,我们晓得厉害。”

    刘福深吸一口气,提着小心进入了寝宫。

    寝宫内,陈思娴还跨坐在永和帝的大腿上,对永和帝撒着娇,说着门外几个大人的闲话,嫌他们聒噪。同时,陈思娴的手一直放在枕头边上,只要一有不对劲,她立马就会掏出匕首宰了永和帝。

    刘福小心翼翼的上前,留心着陈思娴的动静。见陈思娴的手始终放在枕头边上,刘福顿时紧张起来。

    永和帝一把推开陈思娴,陈思娴滚落在床头,一脸娇嗔不满的叫道:“陛下,你弄痛臣妾了。”

    永和帝哈哈一笑,“朕一会还要将你弄得更痛。”

    陈思娴娇羞一笑,“臣妾等着陛下,陛下可不能让臣妾久等啊。”

    “放心,朕先料理了这个狗奴才,就来宠爱你。”

    永和帝站起来,厉声呵斥刘福,“朕不是告诉你,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准进来。你是将朕的话当做了耳边风吗?”

    刘福瞬间哆嗦了一下,一边留意着陈思娴的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启禀陛下,内阁李大人,赵大人,还有户部宋大人求见,有关西戎开战一事。事情紧急,奴才不敢耽误,故此斗胆进来请示陛下。”

    永和帝冷哼一声,“让他们在偏殿等着。等朕这里忙完了,再去见他们。”

    “等不得啊!事情十万火急,请陛下即刻出去。”刘福斗胆说道。

    “你这狗奴才,竟然敢命令朕。朕看你是活腻了。”

    永和帝一脚踢翻了刘福。

    刘福不管不顾,趁机抱住永和帝的大腿,哭着喊着,一副永和帝不出去就会天下大乱的模样,“陛下,事情十万火急啊,等不得啊!”

    刘福在哭喊的同时,还在留意着陈思娴的动静。

    结果这一幕被永和帝看见,永和帝以为刘福是在偷窥陈思娴,被陈思娴的美色迷惑。

    于是永和帝再次一脚狠狠地踢在刘福身上,“狗奴才,朕要挖了你的狗眼。连朕的女人也敢偷看,你果然是活腻了。”

    永和帝在愤怒之中就要亲手结果了刘福。

    刘福情急之下,猛地大喊一声,“陛下,陈美人是白莲教余孽,她会对陛下不利。”

    话音刚落,永和帝就朝身后的陈思娴看去。

    陈思娴当机立断,在刘福喊出白莲教三个字的时候,果断的抽出枕头下面淬了毒药匕首,飞身跃起,就朝永和帝杀去。

    “好个杀才!”永和帝大怒,就要亲手去夺陈思娴手中的匕首。

    刘福大惊失色,叫道:“陛下危险,救驾,救驾,快来救驾啊。”

    刘福朝永和帝扑去,想要替永和帝挡住陈思娴手中的匕首

    。

    可是永和帝仗着勇武,嫌弃刘福碍事,一脚踢开刘福。独自一人对上陈思娴。

    陈思娴手中的匕首发着幽兰的光芒,一看就是淬了剧毒的。

    永和帝不敢近身,于是提起凳子就朝陈思娴扔去。

    陈思娴躲开凳子,怒吼一声,“狗皇帝,纳命来!”

    陈思娴图穷匕见,倒是让冲进来的侍卫们没有任何负担。

    眼看着陈思娴走投无路,就要被擒拿。没想到陈思娴竟然打算同归于尽。冲着永和帝扑上来,拼着性命不要,在最后关头,成功的用匕首划伤了永和帝的手。

    看着永和帝手上的小伤口,陈思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极为畅快。

    “够皇帝,我在阴间等着你。”陈思娴一抹脖子,当场身亡。

    刘福却大叫起来,“快救陛下,快去叫太医救陛下。”

    刘福抓着永和帝受伤的手,“陛下,陈美人的匕首上淬了毒。奴才冒犯,先给陛下吸毒。”

    刘福张嘴含住永和帝的伤口,将伤口内的毒血吸出来。

    与此同时,永和帝快速的在手臂上几处大穴点了一遍,减缓血液流动。

    宋子期和两位老大人也跟着冲了进来,见到已经死在地上的陈思娴,大家都厌恶的唾弃一番。

    宋子期命侍卫翻开陈思娴,只见陈思娴的脸已经变得漆黑,她本人也已经气绝身亡。

    宋子期唬了一跳,好毒的毒药。

    再看永和帝,刘福继续在替永和帝吸毒血,刘福的双唇已经发黑发紫。

    永和帝一把推开他,命令道:“去叫两个宫女内侍来。”

    刘福喘着粗气倒在地上,他怀疑自己也中毒了,浑身难受得很。

    宋子期来到刘福身边,偷偷拿出一粒药丸,对刘福说道:“这是我家大夫配的解毒丸,药效不知。你若是相信本官,不如就服下,或许能救你一命。”

    刘福犹豫了片刻,接过解毒丸就吞进嘴里。

    宋子期敢将霍大夫的解毒丸给刘福吃,却不敢给永和帝吃。要是永和帝吃了解毒丸还是没能解毒,那宋家全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宋子期不敢冒险,想来永和帝也不敢冒险。

    永和帝命宫女内侍替他吸血,等待太医的到来。

    这个过程中,永和帝的脸色渐渐开始变得灰白,看上去很是吓人。

    而且这里的动静,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

    永和帝只能下令,彻底封锁消息。同时命禁军和五成兵马司,京城府尹衙门联合,全城搜捕陈思齐和其他白莲教余孽。

    永和帝咬牙切齿,看来上次的杀戮没将白莲教吓住。既然白莲教的人都不怕死,永和帝冷冷一笑,那他更不会怕杀人。杀光天下白莲教,那才真正痛快。

    太医院的一群太医,急匆匆的赶来。检查永和帝的伤势,判断毒药的药性,然后给永和帝服用解毒丸,同时开方调理永和帝的身体。

    永和帝却大怒道:“朕只是中毒,解毒就可以了,为何还要这么多补药调养身体?”

    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陛下,陛下的身体最近亏空得厉害

    。加上如今又身中剧毒,所以必须用大补之药调养身体。”

    永和帝脸色都黑了,太医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他最近纵欲过度。

    永和帝冷哼一声,“好好用药。只要朕没事,你们都会没事。如果朕有事,那朕就不得不取你们的项上人头,以平息怒火。”

    太医胆战心惊地躬身领命,小心翼翼地替永和帝解毒。

    永和帝年龄大了,身体最近又亏空的厉害,而且陈思娴用的毒药属于见血封喉的剧毒毒药。所以永和帝的身体真没那么容易好。解毒丸控制了毒药的药性,却没办法一次性将毒药从永和帝身体中清理干净。

    反倒是偷偷吃了宋子期给的解毒丸的刘福,一个时辰之后,就感觉浑身都轻了。原本中毒之后,身体感觉沉重,呼吸也不畅,这会全都不见了。

    刘福没想到宋子期随手给的解毒丸竟然有这么好用的效果。

    不过其他替永和帝吸血的宫女内侍就没有刘福这么好的运气,那些宫女内侍最后才得到救治。因为救治太迟,毒药已经进入他们的肺腑,已经无药可解。

    刘福偷偷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宋子期,否则自己的下场和那些宫女内侍没有任何区别。

    一通忙乱之后,永和帝才得以有空坐下来了解事情的详情。

    宋子期躬身,将怀疑陈思娴是白莲教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永和帝。

    最后宋子期请罪,“微臣没有及时查明陈家兄妹的身份,没能及时做出防范,微臣死罪,请陛下降罪。”

    “宋爱卿何罪之有。若非是你,朕什么时候死在那个贱人手上,都还不明白原因。宋爱卿不仅没罪,还有救驾之功。”

    “微臣实不敢当。今日的事情多亏了两位老大人,还有刘公公。若非有他们,光靠微臣一人,只怕事情已经不可收拾。”

    永和帝哈哈大笑起来,“宋大人的功劳朕记在心上,其他人的功劳朕同样记在心上。放心,你们今日为朕所做的一切,朕他日必有重赏。”

    众人纷纷表示,这是他们应该做的,不敢领赏。

    永和帝先是笑着摆手,接着面色一沉,“宫里竟然有白莲教的余孽进来,还来到朕的身边,和朕同床共枕。如今想来,朕不寒而栗。可见宫里面有奸人,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朕。刘福!”

    “奴才在!”刘福躬身领命。

    永和帝板着脸说道:“朕命令你严查此事,凡事和那个贱人有关联的人,统统抓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过。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谁在处心积虑的害朕,这宫里面的漏洞究竟有多大,白莲教的余孽都能到朕的身边伺候?简直是岂有此理。”

    “奴才遵旨!”

    宋子期请示永和帝,“陛下,对西戎开战一事,是不是要缓一缓。”

    永和帝冷哼一声,说道:“不用。”

    宋子期一脸担心地说道:“可是陛下的身体?”

    “朕的身体没有问题。对西戎开战一事,刻不容缓。不仅不能推迟,还要加快。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草原大开杀戒,杀光那些西戎蛮子。”

    永和帝斗志昂扬,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

    。

    宋子期却充满了担心。

    永和帝前段时间整日里和陈美人混在一起,身体都快被掏空了。如今又中了剧毒,虽然无性命之忧,可是难保不会对永和帝的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万一永和帝进入草原后出事,那该如何是好。

    可是永和帝是个固执的人,也是个偏执的人。只要是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宋子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无法劝说永和帝。暗暗下定决心,用心准备战争后勤,凡事尽量做到完美。只要保证好战争的后勤,相信这场战争一定会很快结束的。

    宋子期对永和帝身体的担心,在数日后应验了。

    虽然太医控制了毒性,可是一直找不到办法清理干净永和帝身体中的毒药。以至于永和帝的身体总是有些反复,不复以前的健壮。

    永和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责令太医,三日内必须清理干净他身体中的毒药,否则提头来见。

    太医们被逼急了,不得不放下高贵的头颅,求到霍大夫跟前。

    霍大人这人或许别的本事比不上太医院的太医,但是论到对毒药的了解,他能甩太医院的太医三条街。

    霍大夫应宋子期的请求,来到宫里面替永和帝解毒。

    检查了永和帝的身体之后,霍大夫差一点破口大骂太医院的太医庸医误人。

    永和帝中毒那天,就该用猛药解毒,一次性搞定。虽然永和帝会难受两天,可总比一直拖着解不了毒要强吧。

    可惜太医院的太医们个个胆小如鼠,没有一个人敢用对永和帝下猛药。药效怎么满就怎么来,完全不考虑这么用药,病人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期间又会遭受多少痛苦。

    霍大夫在心里面吐槽太医院的太医,一边用自制的解毒丸给永和帝解毒。

    霍大夫也没对太医院的人赶尽杀绝,他含蓄地说道:“之前用的药求稳,所以效果会慢一些。如今草民给陛下用的药,只求疗效,所以见效会比较快。当然痛苦也更多。”

    永和帝冷哼一声,“只要你能解毒,朕就承认你有真本事。”

    霍大夫一脸激动的样子。其实内心一点不在意永和帝承认还不承认他的医术。反正他又不靠永和帝吃饭。

    霍大夫拿出看家本事,给永和帝解毒。

    霍大夫的药见效果然够快,两天时间,永和帝身体里的毒药已经被清理干净。

    不过因为之前拖延的时间太长,加上永和帝年龄大了,即便已经解了毒,永和帝的身体也受到了伤害,不复以前那般健壮。

    对此,永和帝极为愤怒。

    眼看着就要打仗了,他要御驾亲征,要策马奔驰,要上阵杀敌,结果身体亏损,这让他如何实现上阵杀敌的心愿。

    太医院的人解毒不行,调养身体倒是一把好手。

    永和帝直接命太医开药方调养身体。务必在出征前将他的身体调养好。

    陈思娴死在了宫里,至于陈思齐则是鱼入大海,彻底没了踪影。禁军出动,四处搜捕,连人家的踪影都没看到

    。

    这一点让永和帝极为不满。

    永和帝仔细思虑了一番,要找白莲教的余孽,靠禁军还是不行。最终还是得靠锦衣卫。锦衣卫和三教九流都有打交道,查白莲教余孽这种事情,由锦衣卫出面最合适不过。

    这个时候,之前李镇抚使花出去的钱就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永和帝想用锦衣卫,就必须稳定锦衣卫的人心。稳定人心的第一步,就是要将因为江忠死亡而空出来的位置补上,给锦衣卫安排一个指挥使。

    李镇抚使靠着宋安然给的银子,不仅打通了锦衣卫内部的关系,同时还打通了宫里面的关系。

    这会永和帝想见见锦衣卫的人,宫里面的太监首先就推荐了李镇抚使。太监细数李镇抚使的资历,这些年的功劳,为人等等。

    太监说得多了,永和帝也就听了进去。

    永和帝下令召见李镇抚使。

    李镇抚使激动坏了,他没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快,让人措不及防。

    面圣是在第二天,李镇抚使心头紧张,没底,于是给宋安然送去消息,约宋安然去茶楼见面。

    宋安然接到消息,出门去茶楼会面。

    宋安然来到茶楼的时候,李镇抚使早就在包间里面等了快半个时辰。

    李镇抚使一见到宋安然,顿时叫了起来,“我的姑奶奶啊,你可总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有跳楼的心思了。”

    宋安然抿唇一笑,“李大人真会说笑。以你的功夫就算是跳楼,也死不了。”

    “我的姑奶奶啊,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李镇抚使真的急的半死。那可是面圣啊,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明天就会变成真的。这让他如何冷静下来。

    宋安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声一笑,问道:“李大人这么着急叫我出来吗,究竟所为何事?现在能说了吗?”

    李镇抚使一脸激动地说道:“明天我要进宫面圣啦!”

    宋安然挑眉一笑。

    李镇抚使奇怪地看着宋安然,怎么是这个反应。宋安然难道不该和他一起激动吗?

    李镇抚使又再次重申一下,“我明天要进宫面圣啦。”

    宋安然轻声一笑,问道:“我知道李大人明天要进宫面圣,恭喜李大人得偿所愿。除了这件事情外,李大人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怎么不激动?你花了这么多银子,不就是为了这一天?难道那些银子,宋姑娘都不在乎?”李镇抚使实在是无法理解宋安然的思路。

    宋安然笑道:“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可不是仅仅让李大人进宫面圣,我花那些银子的目的是让李大人能够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李大人,进宫面圣只是第一步,不值得让你这么激动。”

    李镇抚使尴尬一笑,心想宋安然不愧是官宦世家的嫡女,见识广博,连面圣都不放在眼里。

    被宋安然泼了一盆冷水,李镇抚使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李镇抚使诚心诚意地求教,“宋姑娘,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宋安然抿唇一笑,“该怎么办,李大人心里头一清二楚,应该不需要我来教吧

    。”

    李镇抚使顿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这不是心里头没底吗。要是在陛下面前说错了话,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身家性命都会折在里面。”

    宋安然放下茶杯,严肃地问道:“李镇抚使认为锦衣卫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替朝廷办事,维持地方治安。”

    宋安然失望地摇摇头。

    李镇抚使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本官说的不对?”

    宋安然轻笑一声,“李大人刚才说的,也不能算不对,只能算是没说到点子上面。这话在外面说说没问题,可要是在陛下面前这么说,那么李大人和锦衣卫指挥使也就注定无缘。”

    李镇抚使顿时严肃起来,“还请宋姑娘指教。”

    宋安然说道:“锦衣卫,说得直白一点,那就是陛下手中的刀,是陛下的鹰犬。锦衣卫不需要自我意志,凡事照着陛下的吩咐去做,绝对没错。

    江忠为什么十几二十年不倒,就因为江忠深知他只是陛下养在身边的一条看家犬。

    只要他一直忠心耿耿,不生二心,就算他是个混账王八蛋,就算他草菅人命,双手沾满血腥,陛下依旧会保下他。就如同过去无数次发生的事情一样。”

    “那这一次江忠为什么会倒?”李镇抚使小心翼翼地问道,腿肚子都有点哆嗦,心里头紧张得不行。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江忠会倒,原因有很多方面。比如他嚣张得太久了,看门狗已经老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朝中无人替他说话等等原因。

    但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江忠有了自己的意志,也就是说他有了二心。陛下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家里的看门狗生出二心。凡是敢这么做的,全部杀无赦。”

    宋安然说完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镇抚使,“现在李大人还想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吗?坐上这个位置,就代表着一身骂名。

    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万一数年之后,陛下……总之,李大人在进宫之前最好将所有的风险考虑进去。

    你若是不改初衷,那我就用心帮你。如果你打了退堂鼓,那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面。以后我也不对你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那些钱,自然也不用你还。”

    宋安然能这么好?花了那么多钱,竟然允许他打退堂鼓?

    李镇抚使狐疑地盯着宋安然看,宋安然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吗?

    宋安然一脸平静的样子,任由李镇抚使打量她。

    反正李镇抚使想要当锦衣卫指挥使,就必须先过了她设置的这道坎。如果连这道坎都过不了,那李镇抚使还是趁早打消升官发财的念头,免得牵连到自家。

    宋安然没有催促李镇抚使。这么重大的事情,李镇抚使需要时间想清楚。

    宋安然休闲地喝着茶,可是反观李镇抚使,额头上的汗水都下来了。

    李镇抚使擦了一把汗,咬咬牙说道:“宋姑娘说的,我都明白了。当天子的看门狗,总比一辈子苦哈哈要强。这买卖我干了。”

    宋安然笑了起来,李镇抚使来到京城两年了,还改不了在南州时候的毛病。当官也能当做买卖一样对待。

    宋安然笑着点点头,“既然李大人已经决定了,那我就提点你几句

    。明儿你进了宫,首先不是着急面见陛下,而是要打点好陛下身边的人。尤其是刘福刘公公,他是陛下身边最得用的人。加之前阵子他救驾有功,如今陛下对他越发信任。”

    李镇抚使恍然大悟,“宋姑娘说的救驾有功,是指前阵子的那陈美人的事情吧。”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这些事情李大人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在人前说出来。”

    李镇抚使连连点头,“这个道理我明白。请宋姑娘继续说下去。”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打点刘公公,给少了可不行。你少说得准备两千两的银票,用荷包装着。还有刘公公身边的小内侍也要打点到,最少也得给一百两,最好能给两三百两。

    这个时候千万别心疼钱。你要是没打点好这些人,让他们不高兴,他们转眼之间就能让你的差事泡汤,你信不信?

    锦衣卫指挥使是陛下的鹰犬,不需要经过吏部,直接由宫里任命。宫里除了陛下之外就是这些公公们。李大人你仔细想想,去吏部跑官,不也需要打点衙门里的各路神仙。这道理是一样的。”

    李镇抚使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又问道:“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宋安然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接下来自然是面圣。陛下文治武功,乾坤独断。陛下这人最重勇武,你见了陛下,首先不能畏畏缩缩,像个怂包一样。

    你得表现出你的勇武和老实本分,其次你得表现出你的忠心,还有适当的愚钝。做天子的看门狗,不需要太聪明。

    太过聪明的人坐不稳那个位置,陛下也不喜欢聪明人坐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陛下就是喜欢老实忠厚听话顺从,同时又勇武过人的人坐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

    你想想看江忠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多年,不管他在人前如何表现,只要他进了宫,他就是这么一副有勇无谋的面目。

    所以无论朝臣们如何攻讦江忠,陛下只当耳边风,根本不信。就算明知道江忠有罪,陛下也一次又一次的包庇他。”

    李镇抚使暗自点头,江忠在人前凶狠狡诈奸猾,简直是十足十的坏人,坏到祖宗八代都受组中。可是江忠一旦要进宫,那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一变,就连眼神都跟着变了。就如宋安然所说,十足十一副有勇无谋的样子。

    李镇抚使呵呵笑了起来,“没想到宋姑娘观察得这么仔细,知道得这么多。”

    宋安然嘲讽一笑,“李大人在锦衣卫当差,只要你坐上指挥使的位置,以后你肯定知道得比我多。”

    “不敢,不敢!”李镇抚使笑呵呵地说道。

    宋安然轻声一笑,“李大人,如果陛下问你为什么想当锦衣卫指挥使,你打算怎么回答?”

    李镇抚使皱眉深思,片刻之后,他说道:“自然是为了陛下分忧,为朝廷分忧。”

    宋安然轻蔑一笑,“这个回答也算对。”

    李镇抚使愁起来,“怎么又只算对。莫非宋姑娘有更高明的回答。”

    宋安然叹气,“我刚才都和李大人说了,陛下需要一个有勇无谋,听话顺从的人坐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你想要高明的回答,岂不是显得你很聪明。

    而且你刚才的回答,也显出几分油话。这话由别人来说不会有错。可是你是要当锦衣卫指挥使的,这话由你来说,就显得敷衍不诚实。

    李大人,你不妨仔细想一想,那些真正有勇无谋,比较愚钝的人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会怎么回答?”

    李镇抚使不由得开始皱眉深思

    。

    真正愚钝之人,肯定不会用这么万金油的回答。真正愚钝的人,只会有一说一,凸显诚实本分的特性。

    李镇抚使暗自点点头,幸亏宋安然提醒了他,否则明天就完了,肯定会犯错的。

    李镇抚使心里头很庆幸,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对宋安然说道:“多谢宋姑娘提醒。若非有你提醒,我会犯下大错。”

    宋安然笑道:“我答应过要帮李大人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自然会说到做到。李大人用不着这么紧张,陛下并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生吃人肉。明天你尽管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李镇抚使哈哈一笑,“承宋姑娘吉言。”

    宋安然抿唇一笑,“等李大人坐上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后,我只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情。”

    “宋姑娘请说。”

    宋安然冷冷一笑,“替我找到陈思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镇抚使吃了一惊,“宋姑娘莫非和那姓陈的有仇?”

    宋安然转眼又笑了起来,“是有一点过节。我想找到他,将事情问个清清楚楚。”

    “行。只要那姓陈的还住在京城,到时候我肯定派人将陈思齐找出来。”

    “那就麻烦李大人了。”

    “宋姑娘太客气了。若非有你,我这一辈子都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宋安然笑了笑,“祝李大人马到功成,心愿得尝。”

    “一定,一定。”

    李镇抚使忙着进宫面圣,为指挥使的位置做最后一博。

    与此同时,陈思齐带着手下众人来到城外一处破庙。

    以为陈思娴,他的身份也跟着暴露。最近京城风声太紧,到处都在抓白莲教,凡是有可疑的人全都被抓进了大牢。他下面的小喽喽就被抓了好几个。

    如今京城是待不下去了,陈思齐打算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京城,去西北。那里人日子苦,正是白莲教发展的温床。

    不过在离开京城之前,陈思齐打算敲诈点盘缠,搞点好处。

    他派人和容玉联络,约定子夜时分,在破庙见面。

    为防万一,陈思齐将破庙周边设了暗桩。一有不对,就即刻离开。

    容玉在子夜时分,如约来到破庙。

    容玉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陈思齐一看,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陈思齐客客气气地对容玉拱手,“这么晚约容公子来见面,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容公子见谅。”

    容玉一脸高傲,对陈思齐是不屑一顾,“说吧,约本公子出来见面所为何事。”

    陈思齐暗自咬牙,容玉这什么态度,真是欺人太甚。容玉这副鬼德行,还不是仗着家世。他要是也有容玉的家世,也不需要在白莲教混饭吃。

    陈思齐压下内心的怒火,“我打算带着手下离开京城

    。手头上有些不方便,还请容公子帮忙一二。”

    容易轻蔑一笑,“当初你们气势汹汹地来到京城,口出狂言,说什么一定能在京城混个名堂出来,就是改朝换代也能干。结果还不到一年时间,就打算灰头土脸的离开。陈公子,你不觉着丢人现眼吗?如此无能,你怎么还有脸问我要银子。”

    陈思齐大怒,陈思齐的手下更是义愤填膺,纷纷叫起来,“喂,你是怎么说话的?对我家公子客气点,否则我们就要对你不客气。”

    “就是!我们白莲教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改天杀到吴国公府,杀光你们全家。”

    容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可怕,他舔舔嘴角,目光冷飕飕地从对方人手一一扫过。

    “刚才谁说要杀光我全家?”

    一个胡须大汉站出来,“就是老子说的,你要怎样?老子就是要杀光你全家,瞧你这副小白脸的模样,不就是仗着家世好,屁本事都没有,竟然还敢对我家公子出言不逊。”

    陈思齐沉默不语,眼中带笑。手下人的举动正合他意。容玉太狂,需要有人杀杀他的威风。

    容玉冷冷一笑,“说完了吗?既然说完了,那就该轮到本公子了。”

    容玉瞬间抽剑,直接朝胡须大汉杀去。一切都在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一切停止的时候,容玉的剑已经放回剑鞘。

    而胡须大汉则站在原地不动,鲜血一开始只有一点点,从脖颈处流出来。很快,鲜血像大水一样喷涌而出,将所有都惊了一条。紧接着,胡须大汉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头颅顺着姿势离开身体,滚落在墙角边。

    如此锋利的剑,如此快速的动作,如此狠辣的手段,瞬间震住了在场所有白莲教的人。

    陈思齐大惊失色,“容公子,你这是何意?”

    容玉冷笑一声,“他说要杀本公子全家,本公子岂能容他继续活在世上。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死,已经是本公子格外开恩。”

    陈思齐指着容玉,“你,你……”

    容玉轻蔑一笑,“姓陈的,我劝你最好别用手指头指着本公子。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坟头上的草已经有一仗高。”

    陈思齐顿时就被唬了一跳,赶紧放下手指。

    陈思齐尴尬一笑,“容公子,大家都这么熟悉了,不用这么狠吧。”

    容玉冷笑一声,“本公子和你不熟。”

    陈思齐咬牙,“如此说来,容公子是不打算帮忙?”

    容玉冷笑道:“就凭你身边小猫三两只,凭什么让我帮你。”

    陈思齐心一横,“容公子如此不近人情,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兄弟们,给我上!”

    容玉嘲讽一笑,就这点人还敢来杀他。

    容玉打了声呼哨,瞬间就从破庙四周钻出无数个黑衣人,将白莲教一众人围在中间。

    陈思齐大惊失色,他设在外面的暗桩,竟然没有发现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容玉不给对方做准备的时间,没有一句废话,直接下令:“杀无赦!”

    话音一落,黑衣人就和白莲教众人战在了一起。原本宁静的破庙瞬间血肉横飞,犹如修罗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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