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伤处,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幽云觞问道。

    凡大夫仰头想了想,“奇怪的地方吗……据老夫所知一般的剑伤伤口会有那么大……”凡大夫用两手指比划了一下,“但是竹爷的伤口却比一般的剑伤伤口要窄。”说着两手指的距离缩短了一些,“看来,伤了竹爷的剑,应该不是普通的长剑,而是一种很细的长剑……”

    很细的长剑,一抹模糊的影像从枫舞脑中闪过,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只能听凡大夫继续说下去。

    “还有就是,老夫为竹爷疗伤时,手上一直紧握着一根树枝,最后还是不容易从竹爷手中把树枝抽出来的。”

    “那树枝还在吗?”枫舞脱口问出,直觉得认为那根树枝一定是爹想要留下的线索。

    凡大夫摇摇头,“那个时候谁还会在意那根树枝,再说了,都这么久了,早不知去哪儿了,被当成柴火烧了都不一定……”

    枫舞心中顿时一阵失望,凡大夫瞄了他一眼,“其实,我之后仔细看过那根树枝,并没有特别之处,就是一根……普通的树枝而已。”凡大夫捋着胡子继续说道,“或许,大小姐不必纠结与那根树枝,只要好好揣摩树枝所要透露的含义……”

    凡大夫的一番话让枫舞审视起眼前的老人,觉得他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无用,还有他眼中时闪时灭的智慧之光,像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但枫舞并不认为凡大夫是敌人。

    “那爹死前,凡大夫也在场吗?”枫舞继续问道。

    凡大夫点点头,“当时有很多大夫都在场,都没有放弃想要吊住竹爷的命,这也是三小姐的意思,三小姐说,只要有一点可能,都不能放弃。竹爷的情况一直都不稳定,三小姐把能请得大夫几乎都请来了,甚至连还乡的老御医都请了来……”

    凡大夫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枫舞微微皱眉,按凡大夫的说法,竹可湘并不想爹死……是的,枫舞认为爹的死,竹可湘的嫌疑最大,那也许只是做个人看的幌子也不一定,枫舞这么自我解释道,但心的深处又并无完全认同这个解释。

    “那请问……我爹死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嗯,我想想……”凡大夫仰头思考了片刻,说道,“竹爷昏迷的时候基本上一直叫着夫人和大小姐的名字,直到最后一刻,竹爷回光返照,眼睛睁得老大,透亮无比,叫着夫人的名字,还伸手似是要抓住什么,最后说了句,原来你过得很幸福……然后就去了……”

    那句话是对娘说的!枫舞的心狂跳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爹死之前看到什么了吗?脑中一片胡思乱想。

    屋内沉默片刻,凡大夫忍不住开口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没有了……”枫舞有些失神的回道。

    “那么,老夫可以回去了吗?”凡大夫小心的试探着问。

    枫舞定了定心神,点点头,看向幽云觞,幽云觞点头,走到门边,唤道,“行云。”

    此时,凡大夫对枫舞说了句,大小姐,你是聪明人,但是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啊。然后就走出门外,谨慎的站在把自己虏来黑衣男子旁,枫舞一边思忖着凡大夫的话,一边看着叫做行云的男子,他应该是暗卫队的成员吧,头低得很低,左侧的脸带着银色面具,没有梳起的黑发遮住脸的两边,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长相。

    “行云,送凡大夫回去。”幽云觞命令道。

    “是!”说完行云站起就要拎凡大夫的衣领,凡大夫吞了口口水,商量道,“我们能不能不要用飞的,用比较正常的方法回去?”

    可惜没有得到答复,人已经腾空飞起,只留下一声与年龄不相符的豪迈惨叫,“啊。救命啊,我恐高啊。”

    要不是还在想着凡大夫的那句话,枫舞差点就要笑出来,看来凡大夫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怎样,有没有什么头绪?”幽云觞问道。

    枫舞摇摇头,“现在脑中还是一团乱,很多东西绕在一起……”顿了顿,枫舞有些好奇地问道,“刚刚那个叫行云的人是你的手下吧……那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流水的人?”

    幽云觞有些惊讶,没料到她会对此感兴趣,但又恢复神色,故意带着醋意的口吻说道,“我很难过你会对我以外的男人感兴趣,我情愿你多问一些我的事情……”

    枫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道讪讪道,“那就当我没问过……”

    “的确还有一个叫流水的人,是行云的师兄。”这算是对枫舞的回答。

    枫舞“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随意的在小屋里翻看着,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微妙。

    忽然,一阵拍翅膀的声音从窗户传来,枫舞下意识的望去,看到一直很可爱有些肥肥的小鸟儿停在那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可是嘴里的那句“好可爱”还未说出,只见幽云觞拿出一块半巾铺在手上,而就着白巾手指尖捏着一片很锋利的刀片,幽云觞抓过小鸟儿,用刀片将它的肚子剖开,拿出卷好的纸条,而鸟儿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好像是早就知道这样的命运。

    枫舞看的目瞪口呆,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毫无表情看着纸条的幽云觞,而那只可爱的小鸟儿已被丢出了窗外,枫舞不自觉地跑到窗外,想要看一眼那只小鸟儿,却只看到一个黑影闪过,那只鸟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我已经命人查过了,爹去世的消息的确有传报的朝廷,只不过直到基部,没有再往上传报,所以皇上也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幽云觞大概解释了下纸条上的内容,抬头却不见枫舞有所反应,问道,“怎么了?”

    “你不觉得很残忍吗?”枫舞回头,带着几乎指控的语气说道,仿佛幽云觞作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幽云觞愣了愣,随即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眼神淡然直接的看着枫舞说道,“那是它们的职责。这并不算什么,人,只要想,还能做出更残忍的事情来,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

    枫舞微微一震,是啊,幽云觞说的一点都没错,杀一只小鸟对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有必要,她的确会做出比这更残忍的事情来。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可以专门找一只来给你养。”

    枫舞自嘲一笑,“不用了。刚刚那只小鸟儿……”

    “被专门饲养的人收回去了。在它们怀孕期间,同类的肉是最好的饲料……”幽云觞说的好像闲谈一般,只是这句话有狠狠地震撼了一下枫舞,不愿在谈这个话题,只好将话题转移到那纸条的内容上。

    “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多信任我一些。”

    枫舞偏头不再看他,或是不敢或是心虚,开口道,“对不起,因为你是替朝廷办事的,所以我才会……”怀疑他知道爹的死因为皇上的原因不告诉她。

    幽云觞专注的凝视着枫舞,说道,“暗卫队的所有人都听命于我,而我效忠于皇上,但是……”

    枫舞抬头,却迟迟等不到但是后面的话,张口刚要问,就听幽云觞说道,“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不等枫舞反应,幽云觞拉着她的手离开了小屋,而枫舞也没有再追问后面的话,她知道那句话,目前她还不能去听去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枫舞除了查案,偶尔还会向竹可湘查问些竹家生意和账目上的事情,而竹可湘有问必答,还很主动地把帐簿拿给她看,而枫舞确实在也找不出什么可疑的地方来。

    “其实姐姐不必记挂家里的事业,既然姐姐已经嫁了,只要做好夫家是本分就好……”竹可湘喝了一口茶,又连忙说道,“姐姐不要误会,妹妹没有教诲姐姐的意思,只是好意关心姐姐罢了……”

    枫舞放下帐簿,不在意的说道,“那可多谢妹妹关心了。不过,妹妹迟早也要嫁的吧,明年就要十六了吧。”

    竹可湘微微一笑,说道,“那不同,妹妹可以招赘,不会让竹家的产业流入外人手里……”竹可湘特地强调了外人两字,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啊。

    枫舞心中哼然,竹可湘以为她是想争家产不成,如果她真的想要,竹可湘只有双手奉上的命。

    此时,门外来了一个婢女,福身后说道,“外面有两个人要找大小姐。”

    “知道了,带他们去大厅候着。下去吧。”竹可在枫舞出声之前,挥了挥手,摈退了婢女。

    枫舞瞥了她一眼,也不跟她这一副主人自居的样子计较,只想着是谁回来找她,带着狐疑和竹可湘一起向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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