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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邦年沉默!
    沉默就是他对太宁帝萧成义的回答。
    是的!
    今年才登基称帝的太宁帝萧成义,对这个天下并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
    都是新皇,换一个人说不定更好。
    哐!
    太宁帝萧成义直接踢翻了小杌凳。
    若非书桌太重,他会直接掀翻书桌,以此发泄内心的怒火。
    罗小年胆战心惊,指着犹如老僧入定的孙邦年,“你大胆!还不跪下请罪!”
    孙邦年撩了撩眼皮,瞧都没瞧罗小年一眼,而是直接问太宁帝萧成义,“陛下认为老奴的话没有道理吗?”
    太宁帝萧成义喘着粗气,怒极反笑。
    他笑过之后,才说道:“不!相反,朕认为孙公公说的话,很有道理。朕一个刚刚登基的新皇,对于这个天下来说,的确不重要。任何人,只要姓萧,就能坐在这个位置上。
    朕还要多谢孙公公,你替朕缩小了怀疑范围。妄图打击朕的威望,败坏朕的名声,甚至盼着朕气死的人,无非就是朕的诸多好兄弟们。哈哈……”
    他笑出了眼泪,笑得像个疯子。
    孙邦年无动于衷,没有半点回应。
    罗小年急得跺脚,小声提醒孙邦年,“孙公公,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孙邦年撩起眼皮,瞥了眼罗小年,然后说道:“既然陛下已经锁定了怀疑对象,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无需老奴出面,金吾卫足以胜任!”
    “不!”
    太宁帝萧成义瞬间止住了笑声。
    他郑重说道:“这件事,朕依旧希望由孙公公出面调查。无论涉及到谁,即便是朕的亲兄弟,你尽管抓起来。胆敢阴谋算计朕,死不足惜!”
    孙邦年轻咳一声,迟疑片刻后才点头,“老奴领旨!”
    太宁帝萧成义颓然坐下,许久后,他又问道:“孙公公有没有想过,你的猜测或许是错的。”
    孙邦年面色如常,“即便错了也没关系,至少能排除诸位皇室宗亲的嫌疑。”
    “你说的对,就算错了也没关系。”
    大不了就是多几个枉死鬼。
    萧成义挥挥手,孙邦年躬身告退。
    罗小年很着急,斟酌着出声,“陛下真的让孙公公调查爆炸案?”
    萧成义回头看着他,“你认为他不合适?还是说,你认为你比他更能干?”
    “老奴冤枉!老奴绝无此意。只是,孙公公他毕竟是先皇留下的人,不一定对陛下忠心耿耿。”
    萧成义冷冷一笑,“他对朕,的确称不上忠心耿耿。但只要他忠于大魏江山,忠于皇位,朕就能用他。”
    罗小年一脸懵逼。
    萧成义提点他,“不要光想着打压孙邦年,多学学他的长处。他能得到先皇的信任和重用,足以证明他的能力十分卓越。否则,你以为他凭什么成为先皇身边的心腹太监?难道是靠溜须拍马吗?”
    罗小年尴尬一笑,冷汗直冒,再也不敢乱说。
    ……
    京城风声鹤唳,持续戒严。
    因为戒严,市井小民没了生计,米缸空空如也,只能冒险走出家门找活挣钱。
    绣衣卫每天抓人都忙不过来。
    这么下去,不行啊!
    只能请示上峰。
    上峰一层层上报,最后报到太宁帝萧成义的案头。
    萧成义思索在三,下令金吾卫修改戒严时间。
    每日酉时一刻到次日卯时一刻戒严。
    白天时间,市井小民们可如常生活,商人可以正常开门营业……
    这下子,京城才算恢复了一点点生机,人们脸上也多了点笑容。
    别管爆炸不爆炸,生活都要继续。
    金银坊的苏记酱菜铺的苏老板,哼着歌取下门板,开始一天的忙碌。
    大早上,冷得很,天都还没亮透。
    距离稍微远一点,都不见前面的人。
    他吆喝一声,“秦掌柜,给我来一碗杂碎汤,多放点辣子。”
    南北杂碎汤一号店秦掌柜一声回应,“好嘞!”
    两口大铁锅就摆放在杂碎汤铺子门口,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给这个寒冷的冬日早晨,带去了浓浓的暖意。
    一碗热腾腾的杂碎汤下肚,苏老板终于感觉活了过来。
    之前,他只是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浑身僵硬。
    现在才是个人,活生生的人。
    哒哒哒……
    马蹄声,传入耳中。
    尚未天亮的冬日早晨,一辆马车穿街过巷,从苏老板的面前经过,很快又消失在黎明前的黑夜中。
    他和秦掌柜唠叨,“谁家马车啊?这么早就出来,这会集市还没开吧!”
    秦掌柜说道:“马车上没看见徽记,估摸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能就是住在附近坊市某户人家。”
    “秦掌柜眼力不错啊,这么暗的光线,都能看清马车上面有没有徽记。诶,我问一声,秦掌柜认得多少家族徽记?”
    秦掌柜想了想,说道:“京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徽记,我基本上都认得,而且还知道那些家族的徽记都刻在马车哪个位置。”
    “厉害!”
    苏老板谈性很浓。
    没生意的时候,他就喜欢跑到南北杂碎汤闲聊。
    南北杂碎汤的掌柜,无论是以前的计平计掌柜,还是现在的秦掌柜,都是一脸笑呵呵,很擅长倾听,也很擅长聊天的人。
    ……
    晨光中,普通的马车穿街走巷,来到了城门口,等候城门开启。
    马车里面是一对年轻的父子,带着老仆。
    天微亮,城门准时开启。
    城门小卒打着哈欠,哆嗦着身体,检查进出行人车辆。
    这天气,太特么冷。
    对于每天都要坚守岗位的城门小卒来说,今年的冬天特别难捱。
    虽然上峰三令五申,要严格盘查进出城门的行人和车马,可是这么冷的天,真的打不起精神来。
    尤其是一大早,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
    城门小卒朝马车里面扫了两眼,查看了身份路引没问题,挥挥手,让马车赶紧出城,不要挡着后面的人。
    普通的马车,顺利离开了京城。
    离得远了,马车突然加速。
    渐渐地,马车周围簇拥着更多的马车。
    还有侍卫模样的人骑着马,在前面开路。
    马车内,老仆突然开口说话:“殿下,接下来要换乘马车!”
    先皇六子,生母是被先皇赐死的贾淑妃,被太宁帝萧成义赐封为恒益侯的萧成礼,他撩起车帘子,朝外面看了眼。
    “天亮了!”
    “是啊!天已经亮了!殿下要尽快离开京畿一带。”
    老仆正是邓少监,贾淑妃生前的心腹太监。
    贾淑妃死了后,邓少监就留在萧成礼身边伺候。
    虽然萧成礼被赐封为恒益侯,但是邓少监依旧称呼他为殿下,而非侯爷!
    区区一个侯爵,就将先皇六子打发。
    太宁帝萧成义看似大度,实际上是在恶心人。
    这口气暂且忍了。
    萧成礼在邓少监的伺候下,换乘马车。
    亲儿子则由心腹侍卫带着,走另外一条路离开。
    马车在路上疾驰,道路两边的风景飞快的倒退。
    他问邓少监,“孙邦年那个老货,何时会察觉到本殿下离开了京城?”
    邓少监躬身说道:“殿下放心,老奴安排的替身,至少也能拖延日。等他们察觉到殿下已经偷偷离开了京城,那时候殿下早就离开了京畿,鱼入大海,无人得知殿下的行踪。”
    恒益侯萧成礼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愧疚道:“只是苦了舅舅一家,肯定会被萧成义问罪。”
    “贾家心甘情愿为殿下驱策。只要殿下能报淑妃娘娘的仇,贾家就算族灭,也值得!”
    萧成礼紧紧抿着唇,过了许久,他才说道:“父皇老糊涂,赐死母妃,还将皇位传给了萧成义那个长不大的无能者。萧成义就是被陶太后保护得太好,方能一帆风顺。不过本殿下棋高一着,已经让他吃足了苦头。父皇没眼光啊!”
    “先皇当然没有眼光!若是有眼光,又怎么会赐死淑妃娘娘,又怎么无视甚至是打压殿下。殿下的诸位兄弟中,论能力,殿下首屈一指。可惜啊,先皇眼瞎,看不见殿下的优秀,也看不见淑妃娘娘的贤惠温柔。”
    邓少监每每提起贾淑妃,都是一副咬牙切齿地模样。
    他是在替贾淑妃打抱不平,他恨着先皇永泰帝。
    永泰帝一死,所有的恨意,全都对准了陶太后太宁帝母子二人。
    陶太后最该死,其次则是太宁帝萧成义。
    两起爆炸,为的就是动摇太宁帝萧成义的威望,打击他的信心,最好能让人对他登基称帝一事心生怀疑。
    若是能挑动世家官员闹起来,那才好看。
    恒益侯萧成礼问他,“京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殿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咱家要送萧成义一个大礼物!”
    “哈哈哈……”
    萧成礼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很愉悦。
    ……
    京城!
    金銮殿上,正在召开大朝会。
    不起眼的小黄门躬着身子,从朝臣手中接过奏本,脚步匆匆朝大太监罗小年送去。
    递交奏本。
    小黄门躬身就要告退。
    却不料,电光火石之间,小黄门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朝坐在龙椅上的太宁帝萧成义刺去。
    罗小年吓得脸色发白,抬脚就朝小黄门踢去。
    “抓刺客!护驾,快护驾!”
    金銮殿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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