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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服气又如何?军令如山,谁胆敢贻误军机,杀无赦!”
    储君萧成义的态度很坚定。
    他将勇往直前。
    二皇子萧成文却摇头一笑,“真到了那个时候,希望你有勇气斩杀世家出身的将领,而不是迫于压力不了了之。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给下面的人无谓的希望。
    如果你都做不到,就不要将风险施加到对你忠心耿耿的人身上。人心经不起考验!我言尽于此,告辞!明儿我会准时进宫!”
    话音一落,他起身离去。
    “二哥是不是不服气我做储君?”
    萧成义突然出声问道。
    萧成文没有回头,“没有不服气!曾经我努力地做了那么多事情,全都是为了今天,为了让我的兄弟顺利登基称帝。希望你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
    “二哥对我有何期望?”
    萧成文轻声一笑,“等你将乌恒王庭赶走,我们再来谈这个问题。”
    这一次,他不再停留,径直离开皇宫。
    萧成义枯坐在台阶上。
    心腹太监罗小年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要不要回皇子府?殿下已经多日不曾出宫回府,夫人十分担心。”
    萧成义回过神来,答非所问,“今日你有注意到成阳公主的反应吗?”
    罗小年当即回答:“成阳公主不曾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萧成义蹙眉,“她是何意?”
    “成阳公主没有当场闹事,殿下难道不该高兴吗?”
    “本殿下应该高兴吗?”
    太监罗小年不敢说话,怕说错话,招惹是非。
    萧成义站起身,说道:“本殿下乏了,要歇息。今儿就不出宫。你派人同夫人说一声,叫她不要担心本殿下,让她照顾好府中一切。”
    “诺!”
    ……
    两仪殿内,灵堂已经布置完毕,明日朝臣命妇,皇室宗亲都要进宫哭灵。
    陶皇后轻抚棺木,看着安静躺在棺内的永泰帝,心中不由得感伤起来。
    终归二十几年的夫妻,多年夫妻情分做不得假。
    虽然,最后这几年,夫妻两人貌合神离,闹了数次矛盾,但是此刻……
    陶皇后内心深处对永泰帝充满了感激。
    永泰帝的离世,让她伤心难过。
    尤其是,他临终前,竟然没有留下一句遗言,不曾对她交代一句话,陶皇后心口难受。
    她伸出手,轻抚永泰帝的脸颊。
    梅少监有点慌,轻声提醒,“娘娘?”
    陶皇后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打搅。
    她闭着眼睛,回想着夫妻二人曾经美好的过往。
    总以为分别还很远,哪里想到天意弄人,转眼间生死永隔。
    她嘴唇颤抖着,轻声吐出话语。
    “三郎很棒!你将他教得很好,他已经有了为君之相。今日看他几句话的功夫,就处置了大郎,我替他高兴,却又有点难受。他长大了,似乎不再需要我。你说,我是不是多余的?有一天,他会不会嫌弃本宫多事,挡了他的路?”
    哎……
    一声叹息。
    梅少监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静默一旁。
    陶皇后很伤感,“你这一走,京城也该变天了。也不知,天下会怎么变。内忧外患,朝廷不稳,你说三郎他担得起大任吗?这么大的压力,会不会将他压垮?北军怎么就败了呢?要是北军打赢了,你也不会走得这么快吧。”
    提起北军,陶皇后想起一件要紧事。
    她回头问梅少监,“看到孙邦年了吗?”
    梅少监一愣,回过神来后,赶紧说道:“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他。”
    “这个老货!”陶皇后有些恼怒,“本宫记得他手中捏着一道密旨,是给北军的。估摸着这会,密旨已经出了京城。”
    “要不要老奴派人把密旨追回来?”
    陶皇后摇头,“追不回来的。孙邦年做事滴水不漏,他肯定早有安排,早就防着有人追回密旨。本宫只是好奇密旨上的内容。”
    梅少监安抚道:“娘娘不必担心。三殿下是陛下亲自下旨立的储君,名正言顺登基称帝,无可指摘。陛下留给北军的密旨,估计是关于战事方面的安排。”
    “但愿如此!”
    有小黄门急匆匆走进灵堂,“启禀皇后娘娘,陶大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他称病不出快一年,这会巴巴地进宫,不见!”
    陶皇后还在生陶老大的气。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独善其身,称病不出。
    如今皇帝过世,三皇子即将登基称帝,他又跑出来。
    敢情她这个皇后,是可以随意敷衍的吗?
    说不见就不见。
    小黄门有些为难。
    梅少监示意小黄门在门口等着,先别急着传话。
    小黄门如释重负。
    梅少监劝道:“老奴以为,娘娘还是见一见陶大人。现在是关键时候,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娘娘多一个人支持,也是多一份助力。陶大人熟悉朝中人员,有他替娘娘盯着文武百官,娘娘也能安心操办陛下的丧事。”
    陶皇后蹙眉,“你真的认为本宫该见他?”
    “他毕竟是娘娘的亲兄长,打着骨头连着筋,是娘娘在世上不多的亲人之一啊!”
    陶皇后叹了一声,“罢了,本宫就见见他。你让他进来,先给陛下磕头烧香。”
    “这是应该的。”
    ……
    陶老大被请进灵堂,老老实实磕头烧香。
    然后前往未央宫谈话。
    始终,还是未央宫才能给陶皇后安全感。
    她开口调侃,“大哥的病好了?好得够快啊!本宫还以为今年你都好不了。”
    陶老大捏捏鼻子,有那么一点点尴尬,“皇后别怨我,我也是有苦难言。”
    陶皇后嗤笑一声,“什么有苦难言,你不就是怕陛下过河拆桥,拿你人头祭旗。如今陛下没了,没人威胁到你的性命,你自然就可以大大方方出来活动。”
    陶老大委屈巴巴,“陛下可是有前科的人,你可别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当初咱们陶家,差一点就被灭门。那个贾淑妃都已经骑到你头上。幸亏她蠢,竟然对你下毒,陛下才赐死了她。陛下过世,你别因此只惦记他的好,忘了他曾经做过的事。”
    陶皇后重重说道:“本宫没有忘,一直牢记在心里。可你也别忘了,我们陶家之所以有今天,全靠陛下。没有陛下,就没有陶家的富贵。
    这几年,世道艰难,陛下他性情不定,做了一些错误的决定。可是你不能抹灭他的功劳。他曾经,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说到这里,陶皇后心头又是一阵难受。
    陶老大张口结舌,不太理解地看着陶皇后。
    “他死了,你应该高兴啊!”
    他很不解。
    陶皇后怒斥,“本宫现在做了寡妇,你告诉本宫应该高兴?你有良心吗?”
    “这这这……”
    陶老大张口结舌,“可是你即将做太后娘娘,至高无上,难道不该高兴吗?”
    陶皇后幽幽一叹,“所有人都以为本宫很开心,连你也不例外。却没有一个人相信,本宫是真心为陛下伤心。多年夫妻,真以为本宫铁石心肠,没有心吗?他死了,我就不能伤心吗?”
    砰!
    陶皇后挥手一扫,将小几上的杯盘全部扫落在地。
    凭什么她就不能伤心?
    凭什么所有人都认定她在高兴?
    做了寡妇,有什么好高兴的。
    至少,让她伤心几天。
    陶老大一脸错愕,完全不能理解陶皇后的心情。
    通常情况下,男人都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情。
    总之,他很懵!
    他斟酌着说道:“娘娘既然如此伤怀,不如我改日再进宫请安。”
    “你给本宫站住!说吧,你想从本宫这里要什么?本宫还能给你什么?”
    陶老大顿时来了精神,“娘娘放心,有前车之鉴,我不敢要求太多,也不敢对储君抱有太多希望。让我官复原职,掌实权即可。”
    陶皇后冷冷一笑,“官复原职不可能!不过可以安排你去太常寺!”
    陶老大大皱眉头。
    陶皇后提醒他,“不要挑三拣四,你是外戚,得注意点分寸。太常寺你若是不满意,就去太仆寺。”
    陶老大显然不满足于此,他试探着问道:“要不安排我去少府?”
    陶皇后脸色一沉,厉声呵斥,“休要胡言乱语!少府厉来都由宗亲担任,你一个外戚插手少府,你不要命了。”
    陶老大讪讪然,“我就随便说一说。”
    若非户部穷得跑耗子,他都想去户部。
    “罢了,罢了,我就去太仆寺。”
    太仆寺好歹也是个肥差,还不用担风险。
    陶皇后叹了一声,“三郎虽然是本宫的儿子,可他首先是皇帝。以后你见了他,一定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不可失礼,让言官抓住把柄。”
    顿了顿,陶皇后不放心,又继续说道:“三郎是个会藏事的人,即便对人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不过,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惹怒他,他也会记仇,将你犯过的事情一笔笔记下来,等到秋后算账。你千万别仗着国舅的身份乱来,当心拿你祭旗。”
    一听到祭旗二字,陶老大下意识就一阵哆嗦。
    陶老爷子的死,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
    到现在,他还时常想起陶老爷子被割下头颅那一幕。
    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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