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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万籁俱寂。
    山庄一角还亮着灯火。
    燕木大步走进书房,“启禀姑娘,属下搜寻了方圆十里,不曾发现官兵踪迹,也不曾发现金吾卫的踪迹。”
    “有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
    “不曾发现!”
    燕云歌蹙眉,难道是她想太多,杯弓蛇影?
    现在就只能等计平那边,能不能查出点有用的东西。
    ……
    天渐渐亮了!
    沉寂了一夜的山庄,从睡梦中醒来,伸个懒腰,开始一天的辛勤劳作。
    昨晚上戏班没有唱戏,着实令人遗憾。
    没有热闹可凑的夜晚,是一个充满缺憾的夜晚。
    “听说戏班的台柱子倒嗓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怎么听说戏班有人在山庄偷窃,被计管事带人抓了起来。”
    “胡说,明明就是戏班的曲目,东家一个都不喜欢。让戏班重新排练,今晚上要唱新曲。”
    “你们都说错了,我得到可靠消息,戏班原本要表演新曲目,结果东家不让演。然后,戏班的台柱子就开始闹脾气,和东家对着干。东家一怒之下,就让计管事把人给抓起来。”
    “东家干什么不让演新曲目?”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估计是东家不喜欢吧!”
    “要是东家昨儿没来山庄,是不是说昨晚上我们就能听到新曲目?”
    “应该是吧!”
    “哎……东家来得真不是时候。”
    “你够蠢的。听戏,月月都能听。东家可不会月月都来山庄。东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年收成应该是不错的,说不定东家一高兴,就下令提高大家伙的工钱。”
    “是啊!今年收成应该不错,理应提高大家的工钱。”
    “同样是挖沟渠,今年的工钱只有前年的一半。”
    “你可别忘了,今年的工钱可是去年的一倍。”
    “那不一样。去年大旱,今年又没有大旱。”
    话题聊着聊着就被带偏了。
    比起听戏,大家还是更关心今年的收成,关心每天做工的工钱多寡。
    戏班到底出没出事,昨晚为什么不唱戏,其实并没有人真正去关心。
    ……
    计平一夜没睡,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急匆匆朝山庄大院走去。
    经过通报,他来到书房。
    燕云歌率先问道:“看你的样子,审问有结果了?”
    计平点点头,交上一叠口供,“林班头应该是不知情。他说他不识字,小的反复试探,确定他没说谎。戏文本子,他有可能是受人蒙蔽。不过,小的查到戏班几个唱戏的戏子来路不太正,像是反贼。”
    “反贼?”
    噗!
    燕云歌直接喷了。
    “你是说,戏班里面混进了反贼?”
    她不太敢相信,反贼都闹到戏班去了?
    她说道:“我查了查,平喜班是本地戏班,几十年都没出过京畿地区,也不曾去过闹反贼闹得厉害的地方。我看了看戏班人员的资料,很多都是老人,最新加入戏班的人都要追溯到前年。去年才开始闹反贼,你确定唱戏的几个人会是反贼?”
    计平重重点头,“应该错不了,就是反贼。戏本内容本身有问题,小的反复询问林班头,一开始他没看上这本戏文,反贼司马斗还逍遥得很,现在唱这出戏,未必能有多大反响。
    是戏班唱戏的,一个叫林小宝的人反复劝说,他才收下戏本,开始排练这出戏。而且,林小宝就是这出‘大将军大战司马斗’的主角,他演大将军。经过审问,基本可以确定,私下里林小宝做主修改了唱词。
    实际排练的唱词,远比戏本上写得更严重,完全是在咒骂朝廷,影射皇帝,骂皇帝昏庸无能,致使民不聊生。反观司马斗的唱词,就差没直接说他是天命之主,即将推翻大魏江山,要改朝换代。”
    我累个大槽!
    燕云歌一阵后怕。
    “唱词果真如此大胆?”
    计平重重点头,“此事千真万确,小的反复询问了好几个戏子,他们口供基本上一致。小的将他们分开审问,事先不可能有串供的机会。”
    “如此大逆不道的唱词,戏班的人全都装聋作哑?林班头身为戏班的老大,就没发现唱词问题?”
    “林小宝是台柱子之一,他排戏的时候,都不许旁人打扰。林班头对他格外信任,也不干涉他。至于那些吹拉弹唱的乐师,全都被林小宝花钱收买,个个成了锯嘴葫芦,半个字都不朝外人吐露。”
    “林小宝一个唱戏的,他当反贼,替司马斗呐喊助威,他图什么?他干什么跑到富贵山庄唱这出戏,谁指使他?富贵山庄没得罪他吧。他背后的人,是反贼司马斗,还是另有其人?”
    计平有些羞愧,“小的无能,暂时还没有撬开林小宝的嘴巴。不过东家放心,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保证将林小宝的事情,从他三岁尿裤子开始,全部挖出来。”
    燕云歌提点他,“审问人,不能一味用武力,有时候可以尝试攻心。这方面你可以请教燕木,别看他整日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他可是刑讯专家。他可以帮你的忙。”
    “多谢东家提点,小的这就去寻燕统领。”
    计平急匆匆离去,都舍不得休息,甚至连口水都没喝。
    这会,他是干劲十足,势要撬开林小宝的嘴巴。
    ……
    燕云歌还坐在书房内,托腮深思。
    她想不通啊,反贼怎么闹得这么厉害,都闹到了戏班子。
    她问身边的管事,“平喜班很穷吗?”
    “姑娘说笑了,平喜班一年到头忙得很,不说大富大贵,吃饭的钱肯定不缺。去年灾情那么严重,平喜班都能接到连续半个月的堂会。”
    哦!
    “既然不穷,京畿离着司马斗千里远,怎么会有人替司马斗呐喊鼓掌?难不成林小宝是司马斗安插在戏班的人,要用唱戏的机会,动摇人心?”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如果,反贼司马斗的触手真的伸入京畿,还能兴风作浪,局面肯定比眼睛看到的严重十倍。
    情况绝非朝廷对外宣称的那样,反贼司马斗已经是穷途末路。
    司马斗是实力最大的一股反贼,同时还存在着大小反贼几十股。
    随着地方将领奉旨平乱,南军出动,很多反贼已经彻底被剿灭。
    但是有更多的反贼,逃出性命后,又合拢成一股,继续兴风作浪。
    他们化零为整,整合兼并,流串作案,糜烂南北大地,趁势崛起。
    目前,可能就是京畿一带比较太平。
    京城毕竟有北军坐镇。
    连正规军队都不敢轻易挑战北军,更何况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反贼。
    现在只能等计平那边的审问结果。
    ……
    韩其宗从漆县回来。
    离开区区天,山庄就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吨数唬了一跳。
    要知道,平喜班是他亲自挑选。
    如今平喜班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了解到情况后,韩其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燕云歌面前请罪。
    燕云歌对他说道:“不知者无罪!你先想想,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等查清楚戏班子的事情,再说善后地事情。”
    “多谢东家宽容!学生这就去想办法,一定要将平喜班的底细彻底挖出来。”
    燕云歌又问道:“听说你去漆县,是去官府走关系,具体什么事?”
    韩其宗当即说道:“漆县县令想疏通境内沟渠,想让我们富贵山庄帮忙出钱出力。若是能从工部帮忙拿一笔款子,县令答应,码头附近的土地可以卖给咱们富贵山庄。东家以前就说,码头乃是黄金宝地。学生想着,若是能拿下码头附近的土地,倒也是一桩美事。”
    燕云歌意外之喜,“你问清楚了吗,码头附近的土地可以买卖?”
    韩其宗重重点头,“小的从县衙户房了解到,码头周围的土地,现在归属官府,可以买卖。”
    燕云歌压着喜意,说道:“既然可以买卖,倒是可以操作一下。不过,朝廷现在在打仗,想从工部拿钱,恐怕不容易。你和县令沟通一下,我们富贵山庄捐助县衙修缮沟渠,可否直接将码头周围的土地都卖给我们。”
    “学生会努力争取。等下个月,学生再去县衙。届时,秋收已经结束,离着冬天不远,只剩下几十天的时间挖沟渠。那时候县衙肯定比我们更着急。”
    燕云歌很干脆,“此事你做主!”
    没想到还有机会买下码头周围的土地,这可是下蛋的母鸡啊!
    这个好消息,倒是冲淡了戏班子带来的阴霾。
    ……
    计平是日夜苦战,各种手段用上,不惜拉下脸求外援,总算撬开了林小宝的嘴巴。
    事情真没那么复杂,也不存在阴谋算计。
    就是最简单最直白的原因,林小宝认识司马斗,他崇拜司马斗,他是反贼外围成员,一直在替司马斗做事。
    他借着唱戏,可以四处走动的机会,发展下线,成立了反贼事业京畿分部。
    随着司马斗的反贼事业越闹越红火,林小宝也动了心思,要干票大的。
    刺杀官员,他没机会,也没那胆量。
    但是唱戏,这是他的本职工作啊!
    于是,他就想到利用唱戏,宣传反贼事业,替司马斗摇旗呐喊。
    燕云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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