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壮的战鼓声擂入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门,大家都为之一怔,齐刷刷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抓着一个魈人往鼓上撞,边撞边歇斯底里的嚎叫着,像是一匹疯狂的野兽,在场的魈人哪受得了自己的同胞受如此屈辱,靠近曹赫的几个魈人几乎在同时将目标转向曹赫,顿时五六柄刀锋由不同方向往曹赫刺去。

    曹赫用眼睛余光看到了向他袭来的魈人,他没有逃走的意思,因为他已经放弃了,他觉得自己将命不久矣,这就是战争,从他杀了第一个魈兵以后,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从小立志保家卫国的英雄梦变了另一种味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若变成枯骨那到底成就了谁?韩康?侯敬?还是魈人?十七岁的他开始下意识的懂得了生命的可贵,他厌恶了自己之前假惺惺的勇敢。他又再一次瘫软的跪下,这一晚他为自己的软弱跪了两次,一次是面对火灵鸟感觉到自己力量的渺小,这一次下跪是面对命运时自己无法抉择的渺小。他低头看了自己抓住的魈兵,他的呼吸很虚弱,看曹赫的眼神居然没有一点憎恨,而是一种很忧伤的眼神,他的脖子上挂着的半个玉佩随着呼吸颤动着,这是子母佩,汉朝还没有建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子佩和母佩放在一起时可以凑成一个完整漂亮的玉佩,情侣及子母或父子都可佩戴,象征着团圆及相聚。

    是的,魈人也一样,也有自己需要保护的国家,也有自己思念的家人,他开始不明白他们为何要相互厮杀。

    “哇呀~~~~”这也许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吼叫,所以曹赫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愤怒、他不舍、他奔溃、可他心里更多的是不甘,不甘就这样死去。

    “休伤我侄!”一个声音犹如洪钟,曹赫一辈子也忘记不了今晚眼前的这一刻,只见侯敬从天而降,像是天将下凡,他手中持有一把散发红光的木刀,木刀上清晰地刻着“洞爷湖”三个字,背上的黑色披风犹如多出的四只手,往四个方向弹出击落了魈人的兵器,木刀轻轻一划画了一道红色圆弧,只见周围的魈兵个个应声倒下。

    曹赫呆呆的看着侯敬,侯敬将他搀起,“瑾毅,你还好吧?”“候……候叔,我没事。”此时曹赫的眼睛已经湿润,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流下。他看了看自己脚下那个奄奄一息的魈人,那魈人的手紧紧抓着那半块玉佩,曹赫着了魔似的使劲将他拽着的玉佩拔出,将血淋淋的半块玉佩颤抖着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已忍耐不住,呜呜呜的哭出身来。

    此场景侯敬再熟悉不过,当年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并正处于战乱,许多时候他都有过自寻短见的念头,可那时他更怕死,他饿过、惊过、晕过、当然也哭过、就是没有死过。“瑾毅,男儿有泪不轻弹呀。”侯敬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曹赫的肩膀以表安慰,“跟着我,瑾毅”

    此时的魈人力兵已经开始行动,城楼上面的突袭转移了汉兵的视线,给城下的力兵制造了机会,他们合力拿起巨大的树桩开始撞击城门,“一!二!撞!一!二!撞!”配合着口号,树桩一击一击重重打在厚重的城门上。吊桥也在缓慢的往下放着,原来就在刚才,西城来的突袭兵已经控制了汉人吊桥室的机关室。对于目前的攻城进度历海很是满意,他坐在推车上悠悠的哼起小曲来。

    这一波突袭让汉兵伤亡惨重,原本的几百号人已经剩下不到几十个,可他们还是奋力战斗着,那老将韩康已经满身疲惫,他喘着粗气迎合着敌人的一招一式,军营离这边只有几里地,除了派去救火的士兵,应该还有部分兵力留在军营里,若是击响战鼓就能调兵前来,可韩康已有心无力。

    城楼上的魈兵在不断增加,侯敬护着曹赫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一个战鼓面前,用他的木刀开始敲起鼓来,咚咚咚咚……战鼓声震耳欲聋,曹赫觉得奇怪,怎么在侯敬手里单单一个鼓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历海听到鼓声怔了一下,这样的战况怎么还是给敌军制造了擂鼓的机会,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大喊着“快快,快把城门撞开,把吊桥放下!”

    鼓声唤醒了沉睡的百姓,黑夜的沛城开始起了点点萤火。军营里歇息的士兵也被惊醒了,他们像平时操练那样,不到一会就已经装备齐全的往东城楼列队跑去。

    在西城救火的士兵此时也听到了鼓声,他们预留一部分人,集齐大队人马开始往城东调动,整个沛城都在侯敬的鼓声中醒了过来。

    侯敬回头望城下望去,只见城中现已灯火通亮,知道自己的鼓声奏效了,他不再击鼓,将刀一举,鼓里开始飘出点点的红光朝他的刀中聚集,曹赫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侯敬将木刀中的山灵放入了鼓中,增强了战鼓的声音,他从不知道山灵还可以这样操作,觉得难以置信。

    侯敬的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堆满了魈兵的尸体,他们原本想阻止侯敬,却死在他的刀下,没有人看清楚侯敬是怎么出刀,连在边上的曹赫也是。

    此时城门已经被撞开,吊桥也放好了,士气高涨的魈兵开始向城里拥进,侯敬聚集了城楼上幸存的一批人马,边杀边往城楼下撤,韩康对侯敬悔恨的说道:“都怪我呀,老夫实在是罪该万死。”候敬也不多说别的,其实他心里气得很,可是嘴中却说道“韩将军请您带上一批精良,护卫老百姓先撤离,这里由我来顶着,还有小侄也拜托了”。话毕侯敬将曹赫推向韩康,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本陈旧的书籍及一个橘红的鸟蛋,他把这两个物件放在了曹赫的手中,脸上挤出了平时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曹赫说道:“瑾毅,我在这世上举目无亲,你的父亲就相似我的兄长,而你,是我唯一的后辈,这两样东西我就先交给你保管了,你跟着大队人马撤离这战场,一定要带上你的父母亲。”

    曹赫此时眼眶又湿润了,对于他来讲侯敬是个昨晚才认识的陌生人,而在这一刻却像是许久不见的亲人般,从叮嘱中曹赫开始慢慢了解了侯敬与自己父母亲深厚情感,他接下东西紧紧拥抱了侯敬一下,并叮嘱了一声:“候叔请一定要小心,希望你能凯旋归来。”

    候敬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瑾毅,你若想成为强者,请你好好的阅读这本书,如果你想平平安安的过完下半生的话,候叔也支持,但请你一定要把这本书交给姓诸葛的人。”这话曹赫听出了一点意思,侯敬已经没有打算回去了,他好像在说遗嘱似的,曹赫不舍的叫道:“候叔,您跟我一块走吧……”侯敬摆了摆手,挤开士兵消失在曹赫的视线里。

    曹赫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书,标题用篆书写着《诸葛黄泉录》,还有一枚发着橘红光的蛋……

    魈兵开始往城中进军,历海在军队的后端,突然军队停下了脚步“怎么不走了?”历海问道。“报~汉军的一员大将堵住了我军的去路”一个小兵跑来报告,历海追问“一员大将?带多少兵力?”那小兵答道:“没有带兵,孤身一人。”“孤身一人!?”历海开始揪起自己的眉毛,一副苦恼状。

    这时一个小兵从人群里走出,来到历海面前鞠躬说道“统领,我来会会他。”

    “你?”历海斜眼看了一下这个自告奋勇的人,只见他不高不矮,身穿着跟其他人一样的黑色盔甲。脖子上却极其不搭的挂着三五个铃铛,用大红粗绳连着。身材也不是很壮实,两个眼睛小的只剩一条线,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什么名字呀你?”

    那人见统领问道开始报上名字:“小的名唤古尔,是帐内的一名新兵。”历海见此人如此举荐自己,一定是身怀绝技,不如让他试试,便说道:“好一个勇士,如果你砍下敌将头颅,我将你升为我的近身护卫。”古尔听道乐呵呵的领命,往前头奔去。

    侯敬一把木刀插在地上,叉着双手静静站着,身旁堆满了敌军的尸身,没有人敢靠近他,庞大的军队竟被一个人硬生生的堵住了进城的去路。

    历海带了几个护卫,从军队中钻了出来,这时他已经换上的普通士兵的衣服,他实在是好奇什么强人可以孤身抵挡快五万的大军。这时古尔也从军中挤了出来,脖子上的铃铛叮当作响,他对侯敬大喊:“我古尔不杀无名之人,你这老大叔快快报上你的名字。”

    侯敬冷冷道:“我乃守城大将侯敬候塞雷,但我不想知道你叫什么,因为你的名字很快就被写在墓碑上。”听到了侯敬自报名字历海乐了起来,他抓着边上的护卫开心的喊叫:“候塞雷,他叫候塞雷,广东话话好厉害的意思,他跟我是同伙的是同伙。”边上的护卫小声提醒道:“统领,他是我们的敌人,不是什么同伙,你又说啥胡话呀?”

    历海不再理他的护卫,往前凑了过去,死死盯着侯敬乐乐的看着。

    “我叫古尔,你要记得我的名字,因为我要让你死在我的拳下”说完一阵风似的飞出,猛猛一拳打在了侯敬的肚子上,只听砰的一声,周围激起了滚滚尘烟。

    侯敬纹丝不动,他一抬脚往古尔的下巴踢去,这一踢要是其他人早就飞出不知道多远了,可古尔只是后退了几步,侯敬定睛一看,发现那古尔的下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块骨头,那骨头不知道从哪里长出来,严严实实的包住了古尔的下巴,因为侯敬这一脚骨头正在滋啦啦的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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