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梁竹川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那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明天就是烈军候大婚的日子吧,我怎么没有看到城里有半分喜庆的情形?”

    “阳魂城百废待兴,更何况大多数人此刻的情况是自保不足丶饥寒交加,哪里有什么心思在乎一个婚礼。烈城主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邀请的人基本都是甲区之类的人士。当然,若是乙区丙区内的人要来,也不会拒绝。”莫三千淡淡的回答,“总之一切都是从简而行。”

    “你确实是老了,不过有些事情,你不老了我还不放心呢...”梁竹川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再过多的言语,确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话音刚落,他的身影突兀的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消失在窗外。

    莫三千锐利的眼眸微微一缩,梁竹川的速度让他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他消失的时候竟然让他产生了自己有些恍惚的念头。不过下一刻,他走到了敞开的窗帘旁,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黑暗。

    ...

    第二天,天空还是那般被一层厚厚的铅云笼罩着,阳魂城的大多数人们已经记不清破晓的曙光是怎样的了,记忆中似乎自从入秋以来,这云层就不曾破开过。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下,城内一片寂静,最近几天的寒意愈发浓郁,即便有着那些莫名其妙的晶核可以提升身体素质,但是大多数人仍旧抵御不住这寒冷。

    巷子中,街道上,行走的人,不是实力强劲,就是为了生存而想要拼命的人,后者居多,他们不得不出来工作,要么是忍着饥寒去巩固城墙,要么是出城碰碰运气。

    当然,大多数情况,这些人从帐篷中走出来后基本很少有回去的,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冷死在城墙上,在城外沦为那些怪物的食物的人多不胜数。但是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因为这样做了还有一线希望活下去,不做的话,他们就会饿死。

    梁竹川拥着任咪的纤腰走出房门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景象。空气的寒冷似乎让行人的表情都凝固了,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走过。在住宅小区的巷道里还不觉怎么样,因为过路的人毕竟非常稀少,只有走到城内的主要同行道路上时,那种压抑低沉的气氛简直压得人像是要喘不过气来。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鞋底压在积雪上的咯吱声外就连喘息声都几近没有。

    “看样子我们的莫首长说的是真的,好像丙区和乙区的都没有什么变化,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今天咱们的烈少爷大婚呢...”梁竹川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吧?还有多少人有在乎这些的心思?”任咪似乎也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了,闷闷的说着。一边还转着精致的面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像是在转移注意力。

    “怎么?你不劝我了吗?”

    “啊...啊?什么?”

    梁竹川扯了扯身上宽大的袍子,洒下一些雪花,“是放弃了吗?之前还一直想让我跑路来着,现在却死缠烂打要跟我一起去。你就不怕我们一头撞进一个陷阱中么?”

    任咪似乎叹了一口气,“我说了你会听吗?至于陷阱么,我不相信你会一点准备也没有。”她明亮的眸子盯向灰暗的天空,连脚下的路都没有看的意思,就倚在梁竹川的身上继续走着,一点担心的味道也没有。

    两人也沉默了下来,跟着同样沉默的人群缓缓的前进着,不时转过弯角,寻着记忆向甲区而去。程阳昨天已经将婚礼的地点清楚的告诉了梁竹川,一点不出乎意料,烈军候将他的别墅外方圆千米内所有的建筑障碍物全部清除掉了,然后用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将这片区域围了起来,里面除了一个人工挖掘的湖泊外,一片空旷,而婚礼的地点就在里面。

    这样的做法,也张扬着烈军候那深入骨髓里面的霸道。这正好与梁竹川脑海中的一些资料相吻合,整个烈家,都是如此...

    不急不缓,两人像是要静静的享受这最后的宁静时刻一般,谁也没有再打扰谁的意思。知道一个刺耳而尖锐的声音到来。

    梁竹川的神情一动,不止是他和任咪,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将目光稍稍移了过去。因为在这种几乎于寂静的空间中,这声惊叫实在有些突兀。

    目光中,一个原本伫立在角落的垃圾桶似乎被什么东西撞散了一般,已经被翻得空空如也的铁皮在撞击中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一个人影顺着垃圾桶滚动的方向也出现在视线之中,这个人影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重击,撞翻垃圾桶后,整个人也蜷缩着躺在雪地中抽搐着。

    从衣着上看,这个似乎是一个女人,依稀看得出她身上穿着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套破烂的连衣裙,黑漆漆的像是被烟熏过一般,只有在一些破洞处才能看到一块块青紫交加的皮肤。因为摔倒的缘故,她的长发散乱着遮住了她的面容。不过穿得这么稀薄,她还能活着还真是运气好。她蜷缩着,梁竹川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寒冷,而不是受到撞击产生的痛苦,因为她的身体可能早就已经被冻得麻木,撞一下估计她也感觉不到什么痛苦。

    大部分的人的视线已经转回去了,只要是不祸及自身,很少有人会在乎其他人。阳魂城内在明面上是禁止打斗的,但是军部也知道要真正的禁止是不可能的,连和平时期都不行的事,拿到现在来做还有任何可能吗?就算出了人命估计都没多少人管,只要不是群体斗殴,就算巡逻士兵看见了也不会理会。这个只能躲在垃圾桶中躲避寒冷的女人可能是招惹到了什么人吧,大多数人只是稍稍这么想了想就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行。

    梁竹川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他不想招惹什么麻烦事。只是当那个拐角处走出两男人的时候,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两人都是一脸阴霾的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女人,其中一个还伸出脚踢了踢她的头部,让女人颤抖得更为厉害。看样子之前女人应该是被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从垃圾桶中踢出来的。

    梁竹川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也自觉过了冲动的年龄,但是他一直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于持枪凌弱的人,他是绝对的痛恨。因为他小的时候经历过这种灰暗的生活。换句话说,他有的时候帮人,从来都不是为了帮人,而是为了教训另一些人。

    而任咪也似乎有些不忍那个女人被这样蹂躏,抬了抬美眸发现梁竹川也是一脸阴沉的时候,就冷哼了一声,向着那两个人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那两人的声音也模糊的传了过来,听清楚其中的内容后,梁竹川的眉头反而舒展了下来,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弧度。任何熟悉他的人,见到这个笑容的时候都会知道他这是愤怒到极致的表现。

    “贱人!你他妈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吃的东西呢?这几天饿死老子了。”那踩着女人脑袋的男人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弯下腰扯了扯女人的头发,“你还敢躲起来哈?谁给你的胆子?”

    女人似乎真的被冻得没有知觉了,只是稍微抽搐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另一个男人也是一脸不耐烦,他倒是注意了一下女人的反应,将同伴的脚踢开了,“你轻点,万一真死了怎么办?”与另一个人相比,他显得比较稳重一些。

    “这种贱骨头死了就死了呗,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在乎一条小母狗的命?”那人有些不以为然的说着,“浪费老子好几天来找,踢死了也是活该。”

    “你不在乎,不代表没人不在乎。前几个月这丫头可是乞讨了好多东西,留着她一条命我们偶尔还能打打牙祭,指不定运气好就有好心人扔给她一些东西呢。真要死了,你我不得经常出去城外拼命去?你他妈脑子长哪儿去了。”这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而且,这女人除了穿得脏点外,长得真没话说。”

    “长得好看又不给上有个卵用?老子说用强的你又不准,就她这逼样能反抗么?”脚被踢开似乎也让这人有些不爽,不由反讥了一句,“你难道还想要先得到她的心再得到她的人不成?”

    “说你笨,你还非要说你蠢。你难道没看到你每次想撕她衣服的时候的样子吗,我估计你还没插进去这女人的温度就冷了。”

    “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也是,你那时候是精,虫上脑了,哪还有闲心顾着这些。信不信她宁愿死也不愿意拿给你糟蹋?”

    “她?”那之前踢着女人脑袋的男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现在好多女人为了吃的都上咱们的床铺了,你说她宁愿死?”

    “信不信由你...”话音还未落,这人就发现了靠近过来的梁竹川两人,他似乎也有些不相信世界都这样了,还有人想要来管闲事?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梁竹川两人都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才有所发觉,停止了口中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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