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三十分,小山健二被同伴从睡梦中叫了起来,睡眼朦胧的他只得无奈的从温暖的睡袋里爬了起来,随手用湿毛巾擦了一下脸后就提着三八式步枪来到了三百多米开外的战壕里。
    小山健二是北海道人,自从七七事变开始就在日本陆军的十三旅团二六一联队服役,算得上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老兵了,由于他的经验丰富,所以平日里就连小队长对他也比较客气。
    当小山健二来到战壕后,看到和他同一班岗的一等兵小岛绊和另外一名二等兵松山铁平正坐在一小堆篝火旁烤着火,看到小山健到来后他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殷勤的招呼着小山健坐下。
    “小山君,你起得可真早啊,快过来烤烤火吧。”
    小山健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将有些冰凉的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放在篝火旁烤了一下,这才对小岛绊两人道:“诶呀,今年的冬天还真是挺冷的,没想到支那南边的沿海地区竟然也会下雪。”
    小岛绊点头道:“是啊,我记得去年的冬天这里还不算太冷,每想到今年竟然下雪了。按理说支那的南方是很少下雪的,今年却让我们给碰上了,看来我们的运气可不怎么好啊!”
    松山铁平在一旁笑道:“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了,昨天晚上站岗的人才倒霉呢,你是没看到吧,刚才我来换岗的时候看到小野他们几个都快冻僵了。”
    说到这里,松山铁平有些好奇的问小山健道:“小山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昭和12年(1937年)服役的吧,再过几个月你就可以回家和家人团聚了,我们还没有恭喜你呢。”
    说到这里,小岛绊用羡慕的口吻道:“这还不是最让人羡慕的地方,我最羡慕小山君的是他在支那这几年可是弄到了不少的好东西,我估计他回到本土后立刻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你们不用羡慕我,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小山健心中得意,脸上却露出一副矜持的神情,随后又用一种过来人的态度说道:“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回国了,看在我们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以过来人的身份把一些经验传授给你们好了。你们知道,象我们这样的士兵每个月的军饷就那么点,如果你不想退役回到家后还想以前那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那就要趁着在支那的时候多捞点好处,至少要在这四年时间里弄到其八百甚至上千日元,这样回到家里后你就能可以盖一栋新房子,再娶一个勤快的女人做妻子,然后过上安静的生活了。”
    听到这里,小岛绊和松山铁平眼中都冒出了光芒,两人不约而同的凑了过来,齐声道:“小山君,你给咱们说说看,到底是要怎么弄到钱吧!”
    “那好,我就给你们说说。”小山健看了看时间,反正离开早饭的时间还早,正好有时间吹吹牛,他把步枪往旁边一放,就开始说了起来……
    “我跟你们说啊,支那人有句俗话,叫做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我们来支那打仗除了要效忠天皇之外,我们也得为自己考虑吧,支那的百姓虽然不是很富有,但他们却有藏钱的传统,只要到了放假的时候,你们带上几个人出城到乡下,找几户有钱的地主,随便用几个理由再用步枪吓唬他们几下,他们就会乖乖的把钱逃出来,要知道支那人的胆子可是很小的……”
    时间慢慢的过去,当天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距离他小山健他们所在的福州城十多里远的地方,一支部队正在朝着他们悄然开来。
    部队的行军度向来是以最慢的为准,就像现在的国民警备队第三师一样,作为新建才一年多的动员师,尽管警备三师拥有一百多辆用于装载弹药拖曳火炮的卡车,但是他的行军度仍然只能以大都依靠步行的步兵部队的速度为标准。按照世界各国通用的规定,行军速度分为几种,分别是正常行军、急行军和强行军,速度分别是每小时5公里和10公里或是每天日行50公里,虽说第三集团军正在努力朝摩托化的方向努力,但是徒步强行军仍然是军队的必训科目。
    按照苏晋的说法是徒步长距离强行军是对士兵意志的考验,可以淘汰掉那些不意志不够坚强的士兵,基于这个观点在新兵入伍的开营训练和基础训练时长距离的强行军都是必不可少的科目,尤其是开营训练的强行军每一次都可以淘汰掉至少15%左右的未受过训练的新兵,不过正因为自上而下对于强行军的重视,加上平日里良好的伙食,现在的第三集团军可以骄傲的对别的****兄弟部队说,徒步行军老子比你们强!
    就像现在一样,尽管警备第三师的一万五千多名士兵已经行军了八个小时,从军官到士兵都喘着粗气但是一年以来的进行过的无数次强行军训练磨练出的意志仍然让他们咬着牙坚持着,长距离强行军考验的是意志拼的是素质。
    此时的向弈航感觉到额头上的汗水不住的留下来,咸湿的汗水流到眼睛让他觉得眼睛变得火辣辣的几乎都要睁不开了。他用挂脖颈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刚擦完汗水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副连长梁坤依旧坚定的跑在他的身后。让向弈航惊讶的是,自己这位副连长除了携带着背包、挎包、手枪、水壶、兵工铲、指挥旗、望远镜等全副装备之外,他的肩膀上还挂着一支G43半自动步枪和一挺MG42机枪的三角枪架。
    向弈航想不到这个个子瘦小,平日里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副连长此时就像一匹骆驼一样,还真能“驮”东西。别看只是多了一支步枪和一个三角枪架,可至少也是重了二十多斤呢。也就是现在新式的MG42机枪的三脚架比起以前的MG34三脚架轻了不少,否则还会更重。
    看到向弈航脸上不悦的是神情,两名士兵赶紧从后面跑上前很不好意思的将梁坤肩膀上属于他们的步枪和三脚架给拿走。看到这两名全身仿佛像是从河里捞出来,全身军装都被浸湿的士兵,向弈航嘴唇蠕动了两下也就不说什么了。
    看着那名扛着MG42机枪努力奔跑的机枪手,向弈航不知道是该替他难过还是高兴。不过最起码的一点是这名幸运的家伙幸好扛的是MG42而不是以前那种老款的MG34。就在半年前,有感于部队反映的MG34机枪结构复杂,难于维修和重量太重的原因,苏晋便开始大规模的给部队换装这款新的MG42机枪,比起MG34机枪这款新的MG42要轻了近二十公斤,否则要是扛着一挺MG34强行军一个晚上向弈航估计能把这名可怜的机枪手给累晕。
    听着身边战友粗重的喘息声和脚下就象是灌了铅似地双腿,向弈航知道士兵们的体力几乎是到达极限了,如果再继续强行军下去恐怕就要增加很多飞战斗减员了。
    就在他感到脚步越来越沉重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远处传了过来:“吹号休息半个小时!”
    随着悠扬的号声响起,原本还咬着牙行军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许多士兵几乎是东倒西歪的坐在了地上。不少士兵从腰间取出水壶喝着水,一些人则是两人一组脱下了鞋子和袜子开始相互检查对方的脚板,此时最忙碌的就是各个连队的医护兵了,他们要背着沉重的药箱为有需要的士兵检查脚板挑开血泡,一些比较严重的比如脚掌有些开裂的则是用汽灯烧化牛骨头后将其滴在伤口上,然后用纱布包起来,这样可以让伤口不至于继续恶化。
    “咕噜……咕噜……”
    向弈航大口的喝着水,此时他只觉得水壶里的水是那么的清凉,一直到将水壶里剩下的水全都喝光,他这才觉得原本几乎要冒烟的嗓子好了些。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阵阵疲惫,向弈航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休息,身为老兵的他很清楚这半个小时是多么的宝贵,因为或许下一刻他们就要跟敌人交火了。只是他此刻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高杉奈子和宫崎稚子的身影,
    “唉……”
    向弈航是去年主动要求从三四七师调到警备三师来的,当时他是想警备三师的驻地距离杭州最近,警备三师又是常驻杭州,他调到警备三师后可以比较方便的照顾这对母女,没曾想现在这次上头竟然会让警备三师打头阵,这也让向弈航很是有些无语,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上头有令那服从就是了,只是他来的时候高杉奈子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也不知道她们母女现在还好不好。
    正在向弈航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梁坤走到了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从口袋掏出了一根骆驼香烟递给了他。向弈航接过香烟点燃,一股浓烈的香烟味传入了他的肺里,他熟练的长吐了一道烟雾,这才对梁坤笑道:“老梁,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竟然这么能跑,刚才我差点就坚持不住了,没想到你还跑得这么精神。”
    梁坤笑了,“连长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山里的孩子出身,我们广西那边别的不多就是山多,开门见山说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地方,我从十二岁那会常常天不亮就陪着我爸挑着几十斤的特产去集市卖,一走就是一天,这样的路算不了什么。”
    “这倒也是。”向弈航点点头,长期在部队的他很清楚,一些贵州、云南、广西籍的士兵对于爬山爬树的本事那是打小就练出来的,别看他们个子不高,但背着几十斤的装备爬山的时候许多看起来牛高马大的北方士兵却很难跑得过他们,是以据说现在司令想组建一个山地师,主要征召的兵源就是那些广西、云南和贵州籍的。
    两人说了一会话后一根烟也差不多抽完了,向弈航对梁坤道:“老梁,我们现在距离福州只有不到五公里,我估摸着待会一旦发起进攻我们连肯定会被分配到第一波攻击队形里,发起进攻的时候你带着三排迫击炮排和火力排在后面掩护,我带着一二排在前面进攻,只要能在日本人反应过来之前攻入鬼子的指挥部,那么接下来的仗就好打多了。”
    梁坤摇摇头:“连长,这可不行,你身为一连之长自然是要在后面指挥全局,怎么能总是带着战士们打冲锋呢,那还要我这个副连长干什么?”
    向弈航劝道:“老梁,我刚来七连还不到两个月对七连还不大熟,这次还是让我来的,你下次再指挥部队也行。”
    梁坤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这话部队,如果我不带队进攻,那我来得再久也不会熟,所以这次你就别跟我争了,还是我带队吧。”
    看到梁坤态度那么坚决,生怕伤了他自尊心的向弈航也只好同意下来。
    太阳慢慢的从天空落下,夜幕开始统治整个天空,整片大地又开始逐渐陷入沉寂之中。
    福州城是一座大城,里面驻扎着日军的十三旅团下属的二六一联队,按照日军的判断,只要不是遇到华夏军队师级以上规模部队的进攻,这样一个联队足以保护福州城一个星期不会陷落,由于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战事,所以福州城的守卫比较松懈,许多日军的军官晚上并不在军营睡觉,而是跑到城里跟随军的艺伎或是慰安|妇鬼混去了。
    当站了一天岗的小山健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所在的帐篷后,匆匆吃了点饭他们就睡下了,时间一点点的逝去,当时针指到深夜两点的时候,睡梦中的小山健隐隐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八嘎,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让人睡觉。”睡得正香的小山健被脚步声吵醒,正没好气的骂了一声,只是他刚骂出声就听到周边传来一声惨叫声,这种惨叫声对于小山健来说非常的熟悉,那是人在临死前才会发出的惨呼声。
    这个惨叫声虽然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传到他的耳朵时已经有些弱不可闻了,但对于小山健来说却不亚于有人在他耳边放了一个大炮仗。他来不及细想光着身子就从被窝里跳了起来朝着帐篷门口冲了过去,他的目标是放在帐篷门口的步枪。
    只是还没等他抓到步枪,就看到帐篷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个人影从外面冲了进来跟同样朝着帐篷门口冲去的小山健装了个满怀,措不及防的小山健一下就摔了个屁股蹲,只是还没等他起来就看到眼前寒光一闪,一阵冰冷伴随着剧痛从他的胸口传来,随后一只脚踢在了他的胸口,他整个人又重新躺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胸口泊泊涌出,随着剧痛传来他觉得自己的力气正在快速的离开自己的身体,眼前越来越黑,在他陷入黑暗前他还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快点把这些家伙处理干净,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听懂这里小山健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这位即将带着在华夏掠夺而来的金钱即将退役回国的士兵很不甘心的死去了,在临死前他最后的念头就是这些人怎么说的全都是日语,而且还是东京口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山健所在的小队隶属于外围警戒哨,他们的任务不是阻敌而是起到预警的作用,可现在却被人悄无声息的突破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一群同样穿着日军军服的人,他们说着和日军同样流利的日语,利用夜幕接近了日军的哨卡,然后悄无声息的将那些哨兵解决掉了,紧紧二十分钟,福州城的外围门户便哄然打开。
    “呼、呼、呼”
    穿着软橡胶底军靴的梁坤手持索米冲锋枪一马当先的快步朝前跑着,跑在他后面的是两名机枪手,他们一人肩膀上扛着MG42机枪,一人两只手分别提着两箱沉甸甸的弹药箱,在他们的两侧还有数十名士兵分别从街道两侧成战斗队型快速搜索推进,梁坤和他带领的一排二排的任务是利用夜幕的掩护靠近日军的联队部,一旦战斗打响他们要用最快的时间摧毁日军的指挥系统。
    他们又继续行走了十多分钟,很快一栋建筑就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是一座三层高的楼房,虽然是黑夜,但大门前那根旗杆上飘扬的药膏旗显得是那么的刺眼。梁坤和他的士兵开始潜伏下来,他招来了通讯兵,调好了频道后低声说道:“准备完毕,开炮!”
    位于福州城外的一片农田里,二十一们M101型105毫米榴弹炮一字排开,一名炮兵少校站在炮位旁,旁边一名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通讯兵拿开耳麦大声道:“长官,前方来电,可以开始!”
    听到这里后少校毫不犹豫的大声道:“开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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