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很郁闷,非常郁闷。

    话说当日奉师尊元始天尊之命,前去冀州除魔。下了昆仑山,他也是第一次入世,看到什么都新鲜,走走停停,几个月就到了咸阳。

    这一日,他正在咸阳城外休息,忽然听到河边有一个女子的哭声。他自幼怀着一颗济世救人之心,遇到不平事自然不能不管。前去一看,却见一个女子正抱着一个婴孩哭泣,他正在揣测女子哭泣的原因,却见那女子一咬牙,便将婴孩放在一个木盆中,将那木盆往河中一推,便转身离去。

    见到这一幕,子牙大惊失色,忙跃进河中将婴孩救起,便追上了那个女人。问清楚缘由,得知那女子因为生活困顿,不得已才做出弃婴之时,顿时升起了恻隐之心,给了那女子一些钱。那女子千恩万谢,便将婴孩又抱了回去。

    子牙感叹世人疾苦,望着涛涛渭水,感慨良多,一时间痴了,也忘记了时间。不料过了一个多时辰,子牙远远望见那女子又抱着孩子和木盆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他心觉不安,躲在一颗树后,却见那女子再次要弃婴。他顿时大怒,揪住那女子理论,那女子没想到他还在河边,不停道歉,只说那些钱根本不够养活五个孩子。子牙无奈,只得再给了女子一些钱,女子拜谢,又抱着孩子回去了。

    子牙见女子反复无常,就留了心眼,悄悄跟着女子到了家,躲在女子家附近监视。

    果然,第二日,他再次见到了女子抱着孩子拿着木盆出门,又是那一套,他本就是仁厚之人,虽然下山所带银钱不多,也只得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女子。

    这一次,他不再相信女子,在女子家附近守了三天,由于身无分文,只靠吃些路人的施舍为生。结果三天后,女子再次抱着孩子拿着木盆出了门.......

    子牙崩溃了,姑娘啊,那可是你亲闺女,我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你了,你怎么还是要扔孩子呢?饶是他熟读道藏兵法,也是拿这女子没什么办法。

    女子也崩溃了,大哥啊,我实在是没活路了啊,你给的钱根本就不够养这些孩子,这年头穷人家里扔个把孩子都正常,你怎么就盯着我一个人啊,不行我把你的钱还给你,你别管我了行不?

    对了,大哥,你是不是对我有啥想法啊,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还算精壮,不然咱们进屋好好合计合计?子牙自幼随师父修行,虽然看着年轻,其实已是年过七十,自然不可能在此娶妻。无奈,他又拿不出更多的钱,两人只得僵持下来。子牙每日守着女子家门口,女子也不敢再弃婴。

    其实,这事本也是简单,以子牙的道法,多弄来些银钱接济女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谨记师尊下山前不得滥用法术的叮嘱,才会将事情弄得如此复杂。

    子牙在女子家门口这一守,便是两个月。一人不救,何以救天下。此时对他来说,师尊除魔的吩咐早已变得次要了。他也想清楚了,现在孩子还太小,离不得母亲,他便等到孩子年纪大一些,便带着孩子去冀州除魔,然后回山修行,昆仑山仙童众多,倒也不怕安置不了她。

    这两个月来,女子也驱赶了子牙多次,奈何子牙就是坚决不走,外面的马路也不是她一个人家的,她也拿子牙没有办法。子牙每日坐在路边,是否改变了女子的想法还不得而知,路人的施舍倒是越来越多。

    日子长了,子牙心中已有定计,自然是毫不着急,越来越沉稳,那女子却有些受不了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一个男子整日坐在家门口,街坊邻居说什么的都有,媒人自然是再也没有上门的。于是到了今日,女子实在忍受不住,再次和子牙闹将了起来。

    黄雪在一旁听着二人争吵,早已弄清了事情的始末。她很同情女子,这年头贫苦人家生活不易,这女子很难算是什么坏人,但她来自现代,自然也不能眼看着弃婴这种事在眼前发生。至于这个乞丐大叔,却是有些奇葩了,其实他做的事肯定算是好事,但做个好事能把对方逼到这么连哭带闹的,也算是开眼了。

    这等事情,对平常百姓确实不好处理,对她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大事,现在的她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肯定算得上是有钱有颜,当之无愧的官二代,白富美,这等上一世电视里才有的显摆的机会,她当然也不愿放过。

    她沉声道:“有什么大事,值得在此吵吵闹闹的。”说着,推开人群,向中间走去。

    她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一旁行人也都不敢阻拦,纷纷让开。那乞丐瞥了他一眼,并未当回事,仍是闷着头不做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那女子见了他,则是有些惊惶,忙行了一礼,却也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说。

    黄雪道:“刚才你们争吵的缘由,本少爷也都知晓了。我倒是有一法,可以解决此事,不知你们可愿照做?”

    听她这话,那女子忙道:“不知公子有何良策?”那乞丐则是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灼灼地盯着她。

    黄雪笑着对那女子道:“这位姑娘也是为了生活,本无大错。本少爷家里有的是钱,看你可怜,便将你一家买做仆役,如何?”接着,不待女子回答,续道:“三千钱,你们一家六口,一大五小,一个也不能少。你若愿意,咱们这就签订契约。”

    围观众人此时是一片哗然,三千钱不是小数目,在咸阳城足够买上三个壮年男子还有富余。那年代的卖身仆役虽然例钱很低,但至少也是要管饭的,这公子居然只是用三千钱来买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仆和五个只能吃干饭的小娃娃,当真是纨绔得有些夸张了,不知族中长辈又是如何管教的。

    那女子听得这条件,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用,忙问道:“公子可是当真?如果能这样,小女子自然是一百个愿意。”说完,双眼充满希冀地盯着黄雪,生怕她反悔。

    黄雪微微一笑,从一旁的一个算命摊取来了纸笔,刷刷地写了一张卖身契,接着,在角落签下“黄雪”二字,取出三个钱袋放在其上,转而对着女子道:“你且在此画押,便可将钱拿走了。不过可要说好,我买的是你们六个人,一个都少不得,若是少了一人,你不但需将三千钱全数退还给我,还得多还两千的赎身钱。”

    那女子忙不迭地上前,将钱袋拿起掂了掂,便拿笔在卖身契上签了押,也不去看卖身契的内容,反正也不认识字,钱到手才是真的。

    周围一众人群见女子真的拿到了三千钱,都是艳羡无比,卖身为奴当然不是什么光彩事,但三千钱却也实在没几个人见过。

    黄雪微微一皱眉,挥挥手道:“大家都听好了,这一家孤儿寡母可都是少爷我的人了,若是谁敢欺负,少爷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他。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围观众人眼见黄雪多金又霸道,都是心中有所畏惧,便纷纷散开离去了。

    爽!实在是太爽了。黄雪看似表面平静,身体却是激动得微微颤抖。上辈子一个农村人家的普通女孩子,谁能想到也有如此土豪的一天。果然土豪不是我想的那样幸福,而是土豪的幸福我根本想象不到。

    待得人群散尽,那女子才想起什么似的,上前叩首道:“黎氏见过少爷,不知少爷尊姓大名,家在何处,我明日便去府上报道。”

    黄雪答道:“本少爷姓黄名雪,家在冀州,乃是出来办事的。你不急去我家府上,且在此等我,过上一年半载,我自会来接你等回家。”说道这里,又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钱币,约有二三百钱,交给黎氏道:“这是这段时间的例钱,切记照顾好你的子女,他们可是都卖给了本少爷的,若是有什么差池,本少爷决计不会饶了你。”黎氏接过钱币,连忙再次叩首谢恩。

    这时,身后的屋内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黎氏不敢自作主张,望向黄雪,黄雪摆摆手道:“去吧。”黎氏再次拜谢,转身回屋去了。

    待得黎氏也离去,那一直冷眼旁观的中年乞丐才走上前来,对黄雪作揖道:“此事如此解决原是最好的,黄姑娘仁义,援手之德,姜尚铭感五内。”黄雪女扮男装,自然逃不过子牙的眼睛。

    听闻此言,黄雪关注的却不是他揭穿了自己的伪装,而是这中年乞丐的名字。

    姜尚?难道是一代军神姜子牙?不会吧,可能是重名啊,姜子牙据说都七十多岁了,年龄对不上,而且这姜子牙也混得太惨了吧。不过这男子却是气质有些特殊,应该也不是凡俗人物。

    想到这里,黄雪试探问道:“你可是姜子牙?”子牙闻言大惊道:“姑娘怎知姜某的表字?”

    我晕,真的是姜子牙?不会吧,姜子牙可是神仙啊,怎么会蹲在寡妇家门口要饭?

    于是,黄雪再次试探道:“元始天尊的徒弟姜子牙?”子牙更加惊骇,道:“姑娘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对姜某如此了解?”话语之中,已带了一丝警惕。

    这下有些不好解释了,黄雪略一思索,习惯性地推诿道:“这个......这个姜大叔的身份,是......是梨山老母告诉我的。”子牙听了这话,喜道:“原来是梨山师叔告诉你的,不知黄姑娘可是师叔的门人?师叔十年前来昆仑山与师尊论道,高人风采姜某可至今也难以忘记。”

    尴尬了,牛皮吹破了,姜子牙居然是梨山老母的熟人。黄雪强笑道:“我哪有此等福分能拜在老母门下,只是老母托......这个,只是与老母有些渊源罢了。对了,姜大叔不在昆仑山享福,为何会在此地。”苍天可见,上一世黄雪看电视剧的时候,也是非常崇拜姜子牙的,此时她是多想找姜子牙签个名留念什么的,无奈她很清楚自己眼下的身份是妲己,跟姜子牙实在不是一个阵营的,所以现在也无法拉下脸上去套近乎。

    子牙看黄雪不愿多提梨山老母,也不愿让她难堪,道:“方才听黄姑娘之言,不知何时打算回冀州,姜某也要去冀州办事,如果方便,倒是不妨同行。”

    黄雪听了这话,眼前忽然一亮。这时代,还有比姜子牙更好的保镖吗?有他护驾,别说是巴山秦岭了,东海龙宫也敢去闯。

    得嘞,天降大保镖,今天我黄雪要是不能把姜子牙忽悠走,我便不姓黄......这个......也不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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