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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意思。”
    杨信站在两千斤火药炸出的大坑前,饶有兴趣地说道。
    “据说是一个贼人为掩护其他人逃走,自己进去点燃了火药库,原本已经快要全歼贼人的援朝军一个骑兵哨,被炸死十个轻重伤一百多,围攻他们的京营死了四十多,贼人逃走了十四个。”
    许显纯带着后怕说道。
    这要是在科学院地下引爆,恐怕真就差不多夷平了。
    “提督南海子呢?”
    杨信说道。
    “河间侯,小的真不知道他们是逆党,客光先这些年一直就把这里当他家的仓库使用,各种货物进进出出,小的碍于奉圣夫人面子也从未过问,小的真没想到他们会在此处囤积如此多的火药啊。”
    提督南海子太监孟忠欲哭无泪地说道。
    “这话你跟陛下说去吧!”
    杨信说道。
    “孟公公,兄弟们就不难为您了,您自己进宫找万岁爷候罪吧。
    这场爆炸整个京城都听到了,估计这时候就连万岁爷也被惊扰了,客光先与侯国兴已经在诏狱了,奉圣夫人据说也已经被陛下关起来,如何处置暂时还不知道,您到宫里就有什么说什么吧。”
    许显纯说道。
    他的意思是你该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吧。
    不过客氏的确已经被关起来,天启对如何处置她还犹豫不决,但无论最终如何这个女人都完了,最多也就是扔到哪个寺庙一辈子念经,所以这种时候最聪明的就是落井下石,然后以此抱上皇后大腿。不过这个不用教,宫里这些太监在这方面都堪称翘楚,孟忠严格说的确是客氏的人,可正因为如此,这时候他才格外焦急。
    当然,杨信没兴趣管这个。
    倒是张名振和许都这对组合让他颇有些意外。
    能让这些死士如此忠心,这俩也算的上有些真本事了。
    “敌人的成长也很快啊!”
    他自言自语着。
    的确,新一代的对手们已经不是过去那些弱鸡了,这些人已经学会真正使用武力来对抗了。
    远处的天空露出了黎明的微光,大明朝这混乱的一夜终于过去。
    这里的烂摊子就不关杨信的事了。
    对张名振二人的追捕是田尔耕在负责的,锦衣卫从客光先那里得知火药的藏匿处,正好南海子这边也报告了这里的异常,田尔耕立刻调动人马前来抓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借用了一哨援朝军的骑兵。很显然他对京营也没信心,结果最终还是出了意外,本来就一肚子怒火的天启,少不了还得找他麻烦,有这一出之后估计天启搞警察计划的决心就更坚定了。
    杨信返回京城时候已经天色大亮,而且戒严随着新一天的到来解除,被爆炸吓得心惊肉跳的京城百姓们,也已经重新恢复正常生活,不过很显然也都被吓得不轻,毕竟从昨天到现在,整个京城就在风声鹤唳中。那些消息灵通的早就知道了弑君阴谋,随着戒严解除,整个城市都是对这件事的议论,而客家的倒下更是让那些平日与客家往来密切的一片恐慌……
    实际上逮捕并没有停。
    尤其是那些客家的党羽,依然不断有人被锦衣卫逮捕。
    这些人未必参与,但对于锦衣卫来说,这种案子必须要搞大,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漏过一个,这又是地道又是爆炸,京城都快成战场了,这种情况下必须得狠一下,甚至那些执行戒严的军队都没撤走,援朝军的骑兵依然不断在街道上巡逻。
    就在这种恐慌的气氛中杨信进了宣武门,但紧接着就看到了在这里等他的大舅哥方世鸿。
    后者直接将他那处宅院。
    这里依旧在锦衣卫看管中,不过院内的大坑边上,一群老家伙正在看着。
    “诸位阁老,二叔!”
    杨信上前行礼说道。
    “河间侯!”
    顾秉谦赶紧还礼。
    “城外是怎么回事?”
    方从哲问道。
    “回二叔,就是一群逃出城的贼人隐藏南海子,围剿时候为逃走点燃了隐藏那里的两千斤火药,目前田掌印已经在继续追捕中,为首的是南京兵部尚书许弘纲的侄孙许都,另外还有江宁人张名振,他俩都已经逃走,侄儿会通知沿途官府缉捕的。”
    杨信说道。
    不过许弘纲应该牵扯不到。
    许都是他侄孙,他这一层不在牵连范围,不过官是肯定丢了。
    “那文震孟等人呢?”
    方从哲说道。
    “文震孟,陈仁锡,李应升肯定参与了,只不过他们至今没招供,吴昌时应该是主谋,客光先已经供出,就是他们鼓动他挖地道炸我家的,而挖地道的人是吴昌时和许都负责找的,那么吴昌时肯定是主谋,但他也至今没招供。客家是被他们利用了,客光先以为地道是往我家挖的,但却不知道在这里折向皇城,至于外面的火药是客家准备的。
    剩下黄尊素,姚希孟二人知道的和客光先一样。
    方逢年都不知道,只知道许都这些人是进京专门刺杀我的,虽然他这也算是知情不举,但不能算作逆案,接下来会交给刑部处理。”
    杨信说道。
    “既然没有招供,如何断定其参与?”
    朱延禧说道。
    “允修公,因为我们都不是傻子。”
    杨信笑着说道。
    朱延禧无言以对。
    的确,大家都不是傻子。
    这种事情文震孟这些人要是不参与那才是不正常呢!
    “河间侯,此案还需慎重,江南去年连遭红巾军与水灾两场大变,目前局面还未稳,若再起大狱恐生事端,苏松乃是赋税重地,一旦出了乱子就不好收拾了。”
    叶向高缓缓说道。
    “那晚辈倒是很想看看,究竟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杨信说道。
    “河间侯,闹大了对朝廷也没好处。”
    朱国祯说道。
    “未必吧,我看上次闹大之后,就对朝廷很有好处,流水不腐,咱们大明这潭死水就是得时不时搅合一下,防止它继续腐烂下去,让那些沉在水中的污泥都泛出来,在阳光下晒一晒。陛下刚刚用显微镜得到一个新发现,放在阳光曝晒下会让很多细菌死亡,所以说阳光是能杀菌的,我们日常晒被子不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同样我们大明也需要用阳光杀杀菌。”
    杨信说道。
    “河间侯,大明经不起折腾了。”
    叶向高说道。
    “恰恰相反,继续这样下去大明才迟早要完。”
    杨信说道。
    “河间侯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朱延禧说道。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过脱离掌握的,杨某别的本事不好说,但就是这双拳头硬一些,打得豺狼虎豹,也打得魑魅魍魉,但他们披着人皮的时候杨某就很不好办了,故此杨某希望他们能够脱下人皮。”
    杨信说道。
    “那这又是什么?河间侯自认一切尽在掌握,那这又是怎么回事?若非意外发现,再有一个月,爆炸的就不是南海子,而是皇城的科学院了,河间侯的拳头的确硬,不但拳头硬,而且还打不死,可你想过陛下的安危吗?河间侯的确不在乎什么,子弹打上都毫发无损,可河间侯觉得陛下也能如此?他们杀不了你却可以弑君。
    说到底把人逼急了没什么不敢干的。
    大明的确有些需要改变的,但不是用这种方式,更不是把人逼上绝路,把人逼上绝路会拼命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坐下来商议呢?”
    朱国祯说道。
    “好吧,叫庵居士,您能去召集江浙士绅,让他们申报所有隐田,登记名下人口,包括奴婢数量,然后士绅一体当差纳粮,所有奴婢同样缴纳丁银和徭役折银吗?他们奴婢违制就算了,但奴婢还不交税就过分了。”
    杨信笑着说道。
    朱国祯瞬间无言以对了。
    “您看,您自己都知道,商议是没什么用的,前年苏州齐门钱家一年收租九十万石,和大明朝廷在整个苏州府一年收的田赋一样多,您可以去跟他们商议商议,让他家拿出十万石交税吗?估计他们会把您沉进太湖里,但我带着军队拿着刀可以,我把一颗人头摆在酒桌上,告诉他们必须捐出多少粮食救灾,必须以平价出售多少粮食,他们都老老实实地照办了。
    您的商议没有用,我的刀才管用。
    昭义市原本在朝廷记载中,所有民田加起来四百来万亩,重新分地时候核实多出近百万亩,原本这片土地加起来,田赋不过五十多万,改为民兵后哪怕遭遇水灾,那些民兵仍旧上交了两百多万石。原本镇江府一亩地平均征收的田赋不足一斗,加上丁银和徭役折银也不过一斗多点,老百姓吃顿饱饭都是奢望,现在他们一亩地平均交三四斗,却丰衣足食,欢呼太平盛世。
    这是为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那么现在我想请诸位去转告那些士绅,他们愿意多拿出一点点,哪怕仅仅是一点点来让朝廷能宽裕些,不至于逼得我和我大爷不得不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吗?”
    杨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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