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张将金匣子递给了我,一伸手将门打开。

    这门内漆黑一片,可比起刚才的地方宽敞了不少。我们压低了脚步走了进去,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掏出了手电筒试探性的照了照前方的道路,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直吓得我差点就喊了出来。

    只见这黑暗中简直就是个万人坑,白骨堆积无数,有的竟然风化的酥掉了,一层一层的蜂窝令人十分的可怖。

    鬼脸张和梦雅心理素质比我可好得多,这两个家伙看完只是愣了愣神后齐齐的看向我,见我已然吓得面无人色,梦雅才走过来护在了我的身边。

    “基本全部是正常死亡,基本都没有什么外伤。”鬼脸张捡起来一架骸骨说道。“秋童,你看看风化程度,大约是多大的年份。”

    我定了定神,看了看鬼脸张手上的骸骨。这骸骨显然没有受到任何的外伤,或者这么说,没有致命伤。可头部的下颚的骨关节张开角度异常的大,就跟要脱臼了似的。我又仔细看了看骨头的表面,可能是因为长期处于潮湿洞穴的环境下,骨头的蜂窝中已经有许多的霉菌斑驳和大量的腐蚀痕迹了。

    “给我张卫生纸。”我低声说道。

    鬼脸张看了看梦雅,显然他是没有这东西。

    梦雅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半干不干的卫生纸递了过来,我用纸擦了擦这骸骨的天灵盖,这头骨就这么一擦便油光锃亮,就跟盘了多少年似的。

    鬼脸张看我要纸就是为了擦这骸骨的脑袋顺势冷笑了一声:“怎么着,认祖归宗了?你又不是他的儿女还来个“长子抱头”?”

    我呸了一声:“您还是九门提督的三堂主呐?连这个都不懂?”我指了指骸骨的天灵盖。“您看看,我就擦这么一下这玩意就跟抹了油似的,就按照这皮壳,这骨头架子最起码是辽金时期死在这里的。”

    鬼脸张听我一说多少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深吸了一口烟:“何以见得?”

    我一听分明是对我说的不服气啊,冷笑了一声:“不管是什么物件在氧化的条件下每过一百年左右都会有一次收缩,久而久之这东西的密度就会增高。密度一高了,自然稍微一摸这表面的皮壳就出来了。当然了,好多出土的东西被沁了,表皮给咬了,这表面的光泽自然也就没那么漂亮了。您也知道,这人骨头可是世界上密度最好的骨质了,要是别的骨头这等皮壳怎么着也得到隋唐,可这是人骨头,那就得往后推迟个几百年了。”

    鬼脸张看了看头盖骨光泽处,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话也不说的往深处看了看。

    梦雅和我对视了一眼,我们相视一笑,知道这鬼脸张三爷又犯小了,心里明白什么都没说就跟了过去。

    鬼脸张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往后一摆手示意我们安静,他皱着眉头似乎在试探什么,这么静了几分钟,他压低了自己的哑嗓子:“你们看到前面那是什么了吗?”

    他这一说我就是一愣,觑着眼看了看,仿佛前面通天彻地有一道十分不显眼的白色光柱,而这光柱打到前面的地面上还反射出一道道涟漪,而涟漪便是水浪声传出来的位置。

    “好像有道光柱射下来了。”

    鬼脸张点了点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鬼脸张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如释重负一般:“前面应该有出去的差道了。”

    我和梦雅听他一说差点高兴的蹦起来,梦雅一脸的焦急:“那咱们快走吧!”

    “是啊,张三爷,咱们快往前走吧。”我们俩高兴的差点跳了个“翻身农奴把歌唱”。

    鬼脸张一看我们俩这么高兴,冷笑了一声:“你们俩别高兴的太早了,真正的麻烦在前面呢。”

    “啊?”我吃了一惊心说难不成这里还有比前面凶险的多?那我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唉!”鬼脸张长叹一声,叼了一颗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他说罢顺手从背后的包裹里掏出一根照明棒低语一声“准备好了,跟着我快跑!”。

    “等等等,等会!”我阻拦住了他的行动。“往哪跑,前面是什么啊!”

    “别特么废话,什么都别寻摸,就跟着我跑就行了知道吗?”

    我看了看梦雅,真怕她出什么事情,必定她肚子里是我的骨血。

    “你别看她,她身手比你好得多。”

    我点了点头:“梦雅,一定跟紧了!”说着我这眼泪顺着眼眶就流了下来,我真的害怕这次见面是永别。

    梦雅看我哭了,伸手擦了擦我脸上的眼泪,也弄的眼泪汪汪的,长叹了一声:“没事的秋童,不会有事的。”说着抱住了我。

    鬼脸张看了看我们,冷笑了一声:“别弄的跟“遗体告别”似的,烦人。”

    我一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太儿女情长了,擦了擦眼泪:“三爷,开始吧。”

    鬼脸张深吸了一口烟,伸了伸胳膊,掰了掰脖子,活动开关节,一拔照明棒的保险,这帮子瞬间就发出了一道荧光色。鬼脸张一较力闷哼一声将这照明棒直扔到了几丈外的石缝之中。

    “闭眼!”

    鬼脸张低语一声,我们应一声把眼睛闭紧了,只听“噔!”的一声一道光芒闪烁,照亮了整个洞穴。

    数了五秒钟我们才慢慢的把眼睛睁开,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我们胆裂魂飞。

    只见这巨大的空场中央,对应天井位置有一汪巨大的水潭,这水潭之中翻滚浪花裹定了一只足有二十几米大小,形状扁平,浑身煞白煞白,满身眼睛斑纹怪鱼。这怪鱼尾巴十分的巨大,甩出来比身子还长,两条肉质条状分水探出水面,而尾鳍不断的拍打着水面好似两把蒲扇,正是高架桥底下的庞然大物“泥鳅龙”的原型。

    “这是什么?”我问道。

    “别他妈多问,赶紧跑!”鬼脸张骂道。

    他这一出声,这怪鱼好似发觉,巨大的蒲扇鱼鳍猛然不动了,身上的怪眼咕噜咕噜乱转直看向了我,这眼睛十分的恐怖,就像多少年的红眼病一样。

    “快跑!”鬼脸张骂了一句,跑到我身前一拽我的胳膊把我摔了出去。

    “啪嚓!”只听一声脆响,戴在我胸前的战国时期玉龙S形璜应声而碎。我毫发未伤。(请看前文,我在和小邵去香港时戴在脖子上。)

    鬼脸张擦了擦冷汗:“赶紧走!还不知道厉害?”

    我点了点头翻身站起,看了看梦雅:“快走!”

    梦雅点了点头追了过来,要说鬼脸张的脚程实在是太快,我一个商人还真是追不上,梦雅还得迁就着我,自然压慢了脚程。

    鬼脸张前面带路也实是不易,一边往前跑一边往后看顾着我们:“快点,别让这怪物缓过劲来!”

    他这刚一嚷嚷,这怪鱼又翻了翻满身的眼睛,这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

    扑通!

    鬼脸张一个大跟斗栽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动静。

    “三爷!”我一声大叫,一阵急奔扑了过去,摇晃了一阵,探了探鼻吸。

    “怎么样?”梦雅皱着眉问道。

    我一周鬼脸张将他背在背上:“晕过去了,我不能看着他死在这里。”

    梦雅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见右前方有一条窄道,而左方却是一条宽敞的道路,她啧了一声:“往哪边走?”

    “窄……”鬼脸张微弱的声音传到了我们的耳廓之中。“你们背着我跑不了的……”

    “不行,我不能看你死在这里。”说着我背着他跑了起来。

    这怪鱼缓冲速度似乎在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在我们把鬼脸张救起来的时候,怪鱼的眼珠子又叽里咕噜的转了起来,只听啪嚓一声,梦雅胸前的战国时代玉龙S玉璜也应声而碎。

    “你们还带什么古玉了?快戴上!”鬼脸张吃力的说道。

    “没有了。”我回答道。

    我吃力的在这坑坑洼洼,布满了死人骸骨的洞穴中奔跑了,与其说奔跑倒不如说是竞走。这洞穴的地面就像冰面一样,稍不留神就得来个大马趴。

    又是半分钟左右,怪鱼的眼睛再次开始运转。

    啪嚓!应声而倒。

    我侧眼一看“啊!”了一声,眼泪突然的掉落了下来,梦雅,已经倒在了地上。她挡在了我的后面,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秋童,你快跑!”鬼脸张说着照着我后腰用力一蹬腿,顺着我松手的时候摔在了地上。“快跑!我们俩死定了,这玩意谁也治不了,恐怕九门的老兄弟们都死在里面了。从此,从此,北京的九门提督也就退出江湖了!”

    他扶了扶地面勉强站单腿跪在地上,冷笑连声,拔出自己的长刀就像拄拐杖一样把自己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水中的怪鱼:“三爷今天死在你手里,不算栽,不算栽。我鬼脸张,我鬼脸张,死在你这个万蛊之王的手里,不栽!”

    说罢他仰天狂笑,随着怪鱼眼珠子的转动一歪身摔倒在了地面上。

    “三爷!”我一声咆哮,看着已然倒地的连眼睛都没闭上的鬼脸张和面上还有一丝微笑,好似死得其所的梦雅心中好似在滴血,肝胆欲裂,只剩下万念俱灰。

    我冷笑着看了看这面前的怪物,梦雅已然为我而死,我毫无牵挂,只剩下让她慢慢走,等我马上就来的愿望了。心里即没有绝望,也没有失望。一闭眼,等待怪鱼给我的处决。

    噗通!

    房顶的照明棒在十分钟后缓缓的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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