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昊从他屋里拿出来一个小凳子,有些历史了,拎在手上沉甸甸的。

    据说是他小时候坐椅子够不着地,垫脚用的。

    他跨坐在沙发对面,转身把电视关闭,心里有些忐忑:“咳……爸妈,有个事儿,得跟你们商量一下?”

    边妈继续打着毛衣,头也没抬,略点一下头示意继续。

    边爸侧躺在边昊让出来的位置上,端过茶杯,又喝了一口:“闯祸了,还是早恋了?”

    边昊:“……”

    这都什么反应啊,我不够正式么!?

    “爸妈,我想踢足球!”

    边妈点着头:“行,踢吧……哎,他爸,去把你身后的尺子给我拿来……”

    “是那种踢职业!不去学校的那种!”

    死就死吧,就这两位的态度,想说明白得明天早上。

    边爸动作僵了一下,把尺子给老婆递过去,“说说吧,怎么回事。”

    边昊看了眼边妈,她还是一声不吭的折腾手里的毛衣。

    “今天章头……哦,就是我教练找我……”

    边昊把他知道的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包括那个可以赚钱的合约……

    边爸默默的听完,中间一句话也没插,他坐起身体,又喝了口茶,吐掉茶沫子,站起身,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睡觉……这事儿别想了,家里还没轮到你挣钱养。”

    边妈收好最后一针,将毛衣卷了起来,“赶紧睡啊,明天早上喝粥行不行?”

    边昊:“……”

    ……这就完了?

    他预想中的情节一个没出现,那准备的满满说辞,一个没用上。

    他倔强的抬起头,看着高大魁梧的父亲:“爸,我真的想踢球……”

    “你现在不是踢着么?”

    “我要把它当作职业!爸,我肯定能提出成绩的!你相信我!”

    边爸定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直接回屋去了。

    “你爸是为你好,你这么个小岁数知道啥……你喜欢踢就踢着玩呗,可是你现在不上学,耽误的是一辈子。”

    边妈爱怜的摸了摸边昊的头发,说完话,轻轻叹了口气。

    边昊恳求的说道:“求求你了妈,你跟我爸好好说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将来应该做什么……”

    “嘁,你知道个啥,你爸家就没出过大学生,他就指着你告慰你们边家列祖列宗呢……你啊,好好上学才是正事。”

    “妈……”边大叔无师自通,准备撒娇……

    “去,别得瑟啊,再嘚瑟啥球都不让你踢了,那好好的人没事就倒地上,比摔跤都吓人……赶紧回屋去,一会儿你爸出来揍你我可不管!”

    边妈说完,根本不看边昊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回屋,睡觉。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

    ……

    第二天,中午训练的时候,边昊就看到了蔡文。

    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肤色有点黑,不过看起来特别精神,尤其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让边昊一下又想起边爸……

    在老头嘴里,这就是他边昊的伯乐。

    两个人围绕边昊互相吹捧了一阵,进入主题:“边昊同学,昨天问你父母了么?”

    边昊低落的说道:“问了,不行,我爸那态度挺坚决的,我妈主要是心疼我……”

    蔡文跟老章头对是一眼,意料之中。

    蔡文温和的说道:“我要是去你家,你看方便么?”

    “我不怕别的,我爸小时候练过武,我怕您挨揍……”边昊真诚的看着他,说到:“真的,到时候你俩一起都没用。”

    他现在有点心灰意冷,不想折腾了。

    反正没多久,他学渣本色暴露无遗,到时候边爸边妈总要为他打算。

    不甘心,不甘心又能如何。

    爹妈挣钱养他,给他安稳平静的生活,这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恩赐了。

    没什么比这个重要的!

    哎……一想到周五的期中考试。

    烦躁!

    “如果我能解决你高中问题咋样?三中!全省最好的学校!明年就入学!”

    蔡文好笑的看着边昊,这孩子比起同龄人确实有他过人之处。

    就这份淡定,就叫人刮目相看。

    还揍我……真能瞎掰。

    “你说的我也不懂,知道你不看一眼我爸妈你也不能甘心,那你晚上跟我回家吧,不过先说好,”边昊再次真诚的看着他:“挨揍了不许报警的……”

    说完话,少年背着手往教室走的背影,居然有几分老头的影子……

    “这……”蔡文诧异的看着老章头:“这孩子十四岁?没虚报?”

    老章头砸了砸嘴,有些唏嘘:“现在孩子早熟的啊,”他有些犹豫,“要不我去查查他档案……?”

    蔡文有些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孩子确实有意思。

    ……

    ……

    “边昊,你说我上门用不用带点礼物?”

    “我爸爱喝酒,我妈爱吃水果。”

    得,都给安排了,还真不知道客气客气。

    “哦,今天我妈下班早,我先回家跟她说一下,反正地址你们知道。”

    边昊一溜烟的,就跑远了。

    怎么也要跟家里通个气,省的让爹妈感觉自己找两个人来逼宫的。

    边昊跑的一脑门子汗,进屋就说了情况。

    在老爹有些严肃的眼神中,交代了中午对话的全部内容。

    “你这傻孩子,跟你爹一样,这揍人的事儿,哪有就这样说的!”一听要来人,边妈打算用昨天剩下的馅和面包个包子。

    本来是准备下面条的,多俩人,肯定不够吃。

    边爸也是有些欣慰的看着儿子微微点点头。

    儿子无论有啥想法,都还是把家里当作是最亲的。

    没有遭到背叛的边爸,心情好了点,头一回,边妈没招呼他,他就主动动手帮忙。

    边妈看着边昊回到屋里,手上赶着包子皮,小声的说着,

    “他爸,你说他们能让孩子上三中呢……这要是进了三中,昊昊出来最少也是个本科呢……”

    “想什么呢!咱儿子现在这成绩,三中怎么了,还不是说上就上……咱不图这个,”两口子干活默契还快,说话的功夫已经包好了十多个包子。

    那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庆。

    边爸抓下面粉,省的粘手,想了想说道:“就怕啊,儿子跟咱拧着来,你这儿子,蔫犟的性子……如果真因为这事儿,不好好学习了……要说这男孩子,这个岁数正是叛逆的时候……哎”

    边妈不乐意了。

    “呵,我儿子!回头我就把我儿子买的酒卖了去,反正没开封!”

    “小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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