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又急又气:“你既然冒死来偷丹药给他,为何又不敢见他?”

    小妖怯懦道:“我拿了丹药交给水南,让水南拿给他……”

    “这是为何?”

    “他生我的气。”

    “那也不至于不敢见他吧。走,跟我去丹房拿药。”

    两人往丹房走着,云景继续问那小妖:“是谁伤了山神?”

    “魔王赤凌。”

    云景又惊又怕,魔王终于出手了。他从前不是因为惧怕珝臣,只敢利用自己牵制珝臣吗?为何现在直接下手了?

    “山神……打不过魔王吗?”

    小妖摇头:“山神怎么可能是魔王的对手,许多年前还差点折在他的手里。那次真是北山的大灾难。”

    云景心道,珝臣还说自己是战神,曾亲手把魔王镇压在白鹤山下。原来竟都是夸下的海口!哎,珝离哥哥,你也太能吹牛了。

    到了丹房,只有一个小师弟在看守。因整个观中都知云景是许暮尘最疼爱的弟子,小师弟也并未多加过问,直接让云景去拿。只是当看到云景拿的是最为上乘的丹药时,小师弟问了一句,云景便谎称是给皇子的。

    云景出了丹房,等候在门外的小妖伸手要接那瓶丹药。她不给,说道:“我也要去北山。”

    “道长,你可会御剑飞行?”

    “那个,不会。”

    “待你走到北山,恐怕一天一夜都要过去了。山神虽然不是危在旦夕,但也是越早用到药越好啊。”

    “你不是有法术吗?你带我去。”

    “我,我只是个花精,法术有限,我怕我带不动你……”

    “那……如果来不及,你就先去吧,我随后就去。”云景怕耽搁了珝臣的伤势,把药瓶交给了小妖。

    “多谢道长,我一定代山神感谢你。”小妖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云景突然想到还没有问她的名字,她一把扯住小妖的衣袖,说道:“等一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菊荷。”说完小妖“嗖”地不见了。

    菊荷。云景重复着这个名字。

    菊荷?!她不是北山的叛徒,魔王的细作吗?自己不仅救了她,还被她骗走了丹药!

    云景一时气的恨不能打自己几巴掌。可是她说的珝臣受伤的事也是谎言吗?不管怎么样,自己要去看看才能安心。可是师父安排自己今日为皇宫的护卫们准备午膳,就这样走掉了怎么能行?

    云景心情复杂地往膳房走着,看来要等到午膳后才能动身去北山了。

    “李云景!”还未到膳房门口,只见逸珠站在那里颐气指使地叫着她,旁边还站着灵境。

    唉,真是走到哪里都能见到他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云景假装没有听到,换个方向继续走。

    “站住,云景。”灵境开口了,依然是那般凉薄的语气。

    云景站住,没有回头:“二位有何贵干?”

    逸珠冷笑一声:“别装模做样了李云景。我刚刚听炼丹房的小师弟说了,你从那里拿走了一瓶上好的丹药。请问是哪位皇子找你要的,可否说来一听?”

    云景暗叫不好,怎的这个逸珠消息这样灵通?

    她转过身来,微笑看着逸珠:“你一个尚未入门的外人,怎么管的还挺宽呢?难道我坐卧行走通通都要向你打报告吗?就连师父也没有这样的要求呢!”

    “你……”逸珠一时语塞,只狠狠瞪向灵境。

    灵境说道:“云景,未经师父允许怎能私自拿走丹药?你这是监守自盗!”

    “那你去找师父将我逐出师门便是。”云景没心情跟两人多说,转头便要离开。

    没想到二人竟是故意为难于她,拦着不让她走。

    “今日官家在此,你们要当着大家的面起内讧是不是?师父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云景忍无可忍。

    “丢师父脸面的人是谁你不清楚吗?”灵境也低吼着。

    云景拔出剑来:“你们非要跟我过不去,那就来吧。”

    逸珠暗笑,她等的就是云景耐不住性子。

    灵境看云景要动手,也抽出剑来。二人正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人出现了。

    “李云景,大清早就要跟人比剑吗?”太子璟源来到二人身旁。

    他们只得收了剑,向璟源行了一礼。

    璟源凑到云景跟前,说道:“父王说你做的饭菜好吃,今日午膳也要你来当厨娘,还不快去准备!”

    “啊?可是师父只说让我准备护卫们准备的午饭,我……”

    “怎么?你只听你师父的,倒是连官家的话也不听了?”璟源低声道。

    云景退后一步,抬手作揖:“小女子怎敢!”

    璟源点头:“嗯,那就快去吧。”

    云景迟疑了一下,甩袖离开。

    璟源看着她懊恼离去的背影,不自觉笑了一下。逸珠怀疑地看着他,心中更加不快。

    碍于灵境在场,逸珠不好说什么,只装作与璟源并不相识的样子,行过一礼便悻悻离开了。

    云景在膳房一边忙碌,一边犹自气恼。

    其实逸珠质问她丹药一事时,她只需说乃是因为山神受伤,灵境定不会说什么的。如今观中都知道师父跟山神交好,自己上次遇险又多亏山神相救,拿瓶上乘丹药给他不算什么。

    可她就是不想好好解释。看到灵境与逸珠二人她就来气。特别是昨晚灵境听信逸珠挑拨,说的那些伤害她的话,让她心灰意冷。今日他又跟着逸珠来对她兴师问罪,真不知道逸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云景往灶膛里添了柴火,看着火苗窜起,突然又想起珝臣受伤的事情。她盼望自己若有日行千里的本领就好了,只要能去看他一眼,确认他没有事就好了。想到这里,云景心里一惊,自己何时开始对他这般上心?

    她赶紧摇摇头,心里想着,不是的,珝臣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牵挂他实属正常,若是不担心,岂不是无情无义之辈?

    锅里的水快要开了,云景开始煮豆粥。今日冬至,宋国民间有吃馄饨、喝豆粥的习俗。白鹤观因吃素并不做馄饨,这个豆粥必不可少,每年冬至都由云景熬制。

    豆粥做起来也有讲究。先将黄豆泡好,加水磨成豆浆,用纱布过滤去渣。然后将泡过的小米磨成糊,也用纱布过滤去渣。水烧开后先倒入豆浆,再沸腾时加入小米糊,也可加些大米,做好后的豆粥色白如玉,香气扑鼻,师兄们都对这粥赞不绝口。

    粥熬的差不多时,面也发得差不多了。云景又开始制作糖饼、菜饼、绿豆糕一类的面点。几位小师弟给她打下手。因没料想还要准备皇帝的午膳,素菜花样不多,云景便想着多做些小食,让官家吃着尽兴。

    临近午时,云景将一切饭食准备妥当,整个厨房芳香四溢。趁着小师弟们出去布置桌椅,云景靠着膳房的门歇一会儿。

    尽管已是冬月,一个上午的忙碌也让云景热出一层细汗,她拿出帕子来擦,想到这还是珝臣给的帕子,不禁又陷入思绪。

    “啊,睹物思人呢。”一个声音冷不丁闯入云景的耳朵,唬得她一跳。

    一看来人,竟是东岳帝君金虹氏。

    “你怎么来了?”云景脱口而出,忽然想到面前这位的身份,又作揖道:“见过帝君。”

    金虹氏笑道:“你就别跟我客气啦。”而后看了一眼云景手里的帕子,“咱们也不是外人。”

    云景不禁觉得脸更热了,一时不知说什么。突然想到珝臣受伤的事,赶忙问道:“帝君可知,山神的伤势如何了?”

    金虹疑惑:“珝臣受伤了?我不知道啊。怪不得今日他不在此处。我还道祭山大典他必定要来呢,毕竟也是要拜祭他这位山神呢。”

    “那坏了。”云景又开始担心起来,“平日里有什么事他都要通传与你的,这次不会是受伤太严重,都无法告诉你了吧……”

    金虹却不以为然:“你太小看你家山神了吧,他可是曾经的战神!就算今时不同往日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伤到他的。”

    “可是菊荷冒死来拿丹药救他,我看他这次可能真的伤得不轻。”云景说着,眼睛开始泛红。

    金虹氏看她的样子,有些动摇,不过还是有所怀疑:“菊荷只是个本领低微的花精,即便他需要这里的丹药,为何不让君洧或者静顺来拿?菊荷你俩互不认识,她来了只会增添麻烦。”

    云景说:“我现在也怀疑菊荷。君洧曾说过,她已从北山逃跑了。可是这次遇到她,为了拿丹药她差点命都没有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去趟北山,一切自然水落石出了。”

    金虹正要离开,却被云景拉住了。

    “帝君,请你稍等,我去跟师父说一下。”见金虹疑惑,云景说,“我随你一起去。”

    云景去找师父的时候,祭天大典已经结束。观中容纳有限,仍是文武百官下山去用饭,皇帝只留了亲随在白鹤观吃完午饭再走。

    许暮尘一身紫衣道服,威仪凛然。听到云景说要去北山,他有些不放心:“君洧不在你身边,你只身前去怕要有危险。你可知赤凌就在这山脚下?”

    “师父放心,我随东岳帝君一同去。”

    “东岳帝君竟来了?方才举行大典之时,我察觉有天神降临,没想到是东岳帝君。此刻他在哪里?我还要去拜一拜才好。”

    “师父,眼下官家在咱们这儿,还是不要拜帝君了。他也不拘这些礼节。”

    许暮尘点头:“那你随帝君去吧。记着,天神面前要规矩些,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云景答应着正要走,许暮尘叫住她,递给她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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