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待封决定在康里城内的一千五百人都给她们留下,又从城外营中把冯征叫来相助,冯征虽然只是个牧官,但人却放心。而待封自己只从城外铁勒部带了五百人,护送着粮草车辆往沙丫城来了。

    按着郭待封的估计,如果不出意料,那么高峻一定率大军集结在沙丫城下鏖战,攻取一座城池不是那么简单的。说不定自己去了,也可以对他有些助力。因而一路上,待封催促着粮草车辆快行,恨不得一步赶到。

    越往南走地势越低,而且气息似乎比在康里城还潮湿些了,只因这里离着赤河很近,地上沙子被马蹄踢开后,能够看到底下潮乎乎的,但这里的空气就闷得多了,那些拉车的骡马身上都浸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再往西走,便看到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土地,麦子快熟了。村庄、大地、森林、丘陵看来赏心悦目、阡陌纵横,高大的灌溉水车在赤河边的雾霭里缓缓转动,远处村庄中鸡犬相闻,完全看不出大战的迹象。

    待封正在奇怪,从正北边的远处尘沙飞扬地来了一支人马,看旗号不是西州的。待封连忙命人围粮车做垒,内圈中的五百人弓箭上弦、刀出鞘,严加防范。

    后来渐渐看出,来的竟然是吐蕃的驼兵,前前后后不下三千人。待封大骇,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但看他们的驾势就是冲自已来的。双方众寡悬殊,待封叫苦不迭。

    不过很快,他和手下人便看到天山牧的护牧队风驰电挚地从吐蕃人的身后追赶上来,一边插在待封和吐蕃人之间、列开阵式阻住来人去路,一边驰来一个护牧队示意待封率粮队向沙丫城方向运动。

    待封不敢怠慢,驾车起程。边走边看到在吐蕃人的身后,西州两路人马随后赶到了。但他还是有些看不清双方的用意,彼此相距着十里,虽然相互有些戒备之意,但也不像是要作战的样子。

    不久,沙丫城在望,城内西州守军开城迎接。待封发现沙丫城有一段城墙是新砌筑过的,四周的土墙也加高了五尺。高峻以几千兵力取了此城,肯定少不了苏伐的干扰,待封一时想不透是怎么攻下的。

    但纥干承基往南方来并非是回兵吐蕃,他略一停顿,便挥军往赤河边的森林里去了。

    吐蕃山高严寒,人们耐寒不耐热。恰巧太阳此时也毒辣的很,一到这里,那些驼兵们便有些透不出气,有许多人把头上的铁盔也摘了、后来把甲叶子也解散了。

    纥干承基严令军容,并指着护卫里的两名装束齐整的人说,“都像他们这样就行了。”但已经有埋怨声从队伍中传出来。纥干承基无法,传令队伍到河岸边的浓密树林中避暑。

    但西州人马有意不与他们接触,两下里总有些距离,西州别驾的两位夫人已经有明确的话让吐蕃退兵,再不走就有些没理——人家不须你帮忙,还赖在此处做什么?

    但纥干承基就是不走,白天时便在林内休息,天一黑,外面也不热了,他就传令:派出小队驼兵二十几支,每队五十人,专门到沙丫城外围的村庄中“筹粮、筹草。”

    一时间搞得赤河边广阔的乡村各处鸡犬不宁,避之如匪患。

    这些人回来时,拉了大车小辆装了粮食、水果,更有的还夺了乡村中年轻美貌的村姑两人,把她们送到纥干承基的大帐中来。

    又向纥干承基报道,“大帅,我们各队都按着你的意思,说是替西州联军筹粮,有事让那些村民自向沙丫城中的高别驾去诉。”

    大帐外,扮作帅帐护卫的西州别驾高峻气得火冒三丈,想急于向营中传信以作应对,但此时已经不大方便了。

    城外西州营里,樊莺和思晴早就听说了这件事,随后便有那些家中被抢了粮食的、失了女子的民户到沙丫城下请愿喊冤,乞求西州军中放人:“我们是仰幕西州和大唐威名的,举家并入西州亦是十分乐意,出些粮草也能勉强,但是我女儿呢?”

    樊莺气得直跳,“怎么办?这地方已是西州的,怎么能任他们栽脏?师兄这个死东西也不回来拿个主意,当真是做护卫把营、放哨做出好来了!”

    她们与城内郭待封商量,待封道,“我看出来眼下的形势,高峻也难办,我们又不能与他们硬抗,不然事情就大了。万一火拼起来让苏伐趁火打劫不说,恐怕连我爹也处置不了!”

    “就任他们胡作非为么?”

    待封道,“保护治下的乡村安全还是该做的……正规西州军不方便、并要防着龟兹,你们的护牧队倒可以试试……趁夜打击狂徒!”樊莺和思晴连声说好,“我们也要带着行动。”

    于是,两百护牧队分做两组,许多多、鲁小余一组带一百人,樊莺、思晴带一百人,连夜摸到各地村子中去。

    田野里的麦子再过多半月便该割了,夜色中弥漫着麦粒成熟挂浆的味道,村外的桃树上,肉鲜个大的桃子几乎自己都想掉下来,村中人家院子里的葡萄、梨子到八月中旬就可采摘了,怪不得纥干承基不想走。

    樊莺和思晴趁夜带人出来,四下里搜寻。很快,前边的村子里传来了哭喊声,狗也叫得声嘶力竭,樊莺、思晴带着护牧小队悄悄地摸了上去。

    ……

    纥干承基的大帐里,能够听到林后赤河舒缓的水流动静,但纥干承基的心情却不怎么舒缓。眼前两名从沙丫城外掠来的女子个个十六、七岁,嫩的像两只桃子,这样的人物不论在吐蕃什么地方都是不常见的。

    他出帐来,看到那些送女子过来的手下还不肯离去,便不耐烦地冲他们摆摆手道,“都在这里要听些什么动静?以为本帅无法两名女子么?滚去!留两人把门即可!”

    众人离开以后,纥干承基迫不及待回帐,各小队已经拉了不少的粮食回来,还有从村户中采来的果子,他抓起只桃子,在身上蹭蹭,“哧溜、哧溜”地啃了,把核往地下一丢,现在该他消受眼前另两只桃子了。

    她们吓得瑟缩在帅帐中书案的后头,恨不得钻到床底下去。这个吐蕃人黑不溜啾,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纥干承基嘿嘿笑着靠上来,两人再往后缩,再往后边就是那张矮矮的简易木床了。“躲什么,侍候好了本帅,就带你们去吐蕃,吃香喝辣、胜过你们采摘割麦子……”

    他一把拉过一个,感觉得到她手上的颤抖,“你莫要怕,我这人很柔和的……”随后大帐中传来并不柔和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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