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脑袋触及树干,揪心的疼痛自头顶延开,林小碗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妈,妈,女儿再也不能照顾你了。

    少琛,Leo,永别了。

    倒地那一刻,她眼前交错晃着母亲、荣少琛和Leo的脸,背后似乎还掺杂着姑姑姑父、周檬周洲、孙欣欣苏绻绻等人的身影,错综在一起,逐渐模糊。

    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她,感觉到有人在扶她,她想挣扎,想呼救,可是全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也说不出,只能恨恨地在心底诅咒这群害人的无耻之徒。

    “碗碗?林小碗?”

    耳边轰响,隐约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已无从分辨那是谁的声音,再一次在心里唤着妈妈和少琛,终究坚持不住,含恨闭眼……

    *

    荣盛总裁办公室。

    在林小碗走进密林时,荣少琛正在办公室看报表。

    看着看着,他发现一处有疑问,伸手进抽屉摸记号笔,不想碰到放在抽屉一角的罐子,他马上放下报表,将罐子拿出来,笑意不请自来。

    这个林小碗给他装梨膏的玻璃罐,透明的,肚大口小,样子不但不秀气,反而显得很笨拙,他却爱不释手。

    罐子里装着数张粉色心型纸片,每张纸片上都写着字。修长的手指伸进罐子,小心地钳出一张纸片,看着上面写着并不是很工整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吗”的字样,他禁不住笑出了声。

    之所以把这罐子留下,是他觉得他心爱的女人有时候和这个罐子一样,傻得可爱。

    罐子外面贴着一张普通的打印纸,上面写着“小碗”二字,字倒是苍劲有力,但裁剪不当的白纸看着却与里面的粉色心型纸片不相衬,荣少琛越看越不顺眼,四下扫了扫,他按下秘书的内线电话。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秘书刘佳菲悦耳轻柔的声音马上传过来。

    “拿几张粉色纸过来。”

    “好。”

    挂断电话,荣少琛盯着罐子细看,脑子想着一会儿应该把粉色的纸裁成什么形状贴至罐子上最美观。

    等把罐子“装修”好,他一定要把它放进保险柜,留着若干年后,在他和她的孩子们面前拿出来炫耀:“宝贝们,想不想知道你们妈咪的追夫秘籍?”

    他甚至还可以借机调戏她:“我很喜欢你当年主动投怀送抱哦,尤其喜欢你穿‘终极必杀技’的样子。”

    想象着她面红耳赤咬牙跺脚的样子,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笑出了声。

    有人敲门。

    “进来。”门开瞬间,他秒变冷面总裁。

    刘佳菲战战兢兢地进来,小声问道:“老板,您刚刚是说要粉色纸吗?”

    她怀疑听错了,因为公司打印材料从来没用过粉色纸。

    荣少琛眼一扫:“还没拿来?”

    刘佳菲畏畏缩缩地半扬起手中的纸问道:“红色的行吗?”

    见荣少琛阴了脸,她连气都来不及换,慌忙说了声,“我马上去买”,赶紧转身跑出去。

    荣少琛懒得吐槽秘书办事不利,继续看罐子,不想这时胸口蓦然揪痛,他手一松,罐子便往下掉,他赶紧伸手去抓,不过慢了半拍,罐子摔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手捂住胸口,飞快弯腰捡罐子,看到罐子口已缺一小块时,他心底莫名涌出一种慌乱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难道病了?

    荣少琛摸过手机正要给万理打电话,目光落至罐子上,心口突然被刺了下。

    难道小碗出事了?!

    他脸色微变,转拨林小碗手机。

    关机!

    再拨,还是关机!

    他知道她从不关机,而且总是随身携带充电宝。

    一种不祥之兆袭上他心头,他赶忙改打小飞电话。

    “老板?”

    见小飞语气还算轻松,荣少琛微吁一口气,又紧声问道:“夫人呢?”

    “夫人去周家庄了,让我在大道上等她。”

    不安的感觉又来了,荣少琛追问:“她带手机没?”

    “带了啊,”小飞觉察到不对劲儿,看了眼表,有些忐忑了,“夫人说到了会给我打电话,按理说应该到了啊……”

    荣少琛迅速掐断电话,转拨杨远:“立刻给周大力或林苹打电话,问问小碗有没有到。”

    小飞没有周大力或林苹的联系方式,但杨远有,虽然从来没打过。

    杨远一头雾水:“老板,您确定要给周大力或林苹打电话问夫人的事儿?”

    荣少琛才发现不妥,转而粗声道:“以孙欣欣的口气!快!”

    “是。”见平常沉稳有加的老板这么慌乱,杨远意识到出大事了,飞快挂断电话。

    荣少琛随即再次拨打小飞电话。

    “老板,夫人是从密林小路抄近路去的,我正赶往密林。”小飞的呼吸声很重,显然是边跑边接电话。

    “有情况告诉我!”

    “是!”

    挂断电话,见杨远还没回话,心情急切的荣少琛一边往办公室外冲,一边叫吴明把车开去大厦门口。

    “老板,粉色纸买来了。”刘佳菲在大厦门口遇到荣少琛,高兴地迎过来。

    荣少琛没理会她,一阵风似地冲进吴明车里。

    拿着一叠粉色纸的刘佳菲茫然地看着疾驰而去的车子,不明就里。

    车子驶出荣盛大厦没多远,荣少琛便接到了杨远电话,得知林小碗根本没到周大力家时,他的心跳乱了节奏,怒吼道:“还不快找?”

    “老板,您别急,也许夫人还在路上,并没有发现自己手机自动关机。”也已得知消息的吴明,趁等红灯的空隙安慰荣少琛。

    已如热锅上蚂蚁的荣少琛,没理会他的安慰,双眼紧盯手机,无比急切地盼着它能带来好消息。

    手机响了,小飞的。

    他飞快接通:“找到没?”

    声音有些嘶哑,甚至还带着几丝颤抖,这让正在开车的吴明的心也紧揪起来了。

    “老板,我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只女鞋,还有些散落的女性用品,比如唇膏、卫生巾,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夫人的东西,在附近没看到夫人和其他人的影踪。”小飞喘着气快声说明,声音也在发抖,显然也万分紧张。

    早已直起身子的荣少琛吼道:“继续找!派人找!”

    “是,我已经通知弟兄们过来了。”

    荣少琛电话都没放,就冲前面急声吩咐:“快!”

    “是!”吴明早已将车速提至极致,忽视前面的红灯,直闯而过。

    “糟了!交警追来了!”

    “不管他,走!”

    “前面是十字路口,硬闯很危险。”出了安全考虑,吴明还是将车子降了速,停下等红灯。

    这时,交警跑过来,十分严肃地对吴明说道:“先生,您超速了,违反了道路安全……”

    荣少琛极不耐烦地打断道:“回头领罚单。”

    交警扭头,很不高兴地瞪他:“先生,这不仅仅是罚款的问题,还涉及……”

    “滚!”见前面的车子已启动,荣少琛大急,火气也飙升。

    交警也火了:“别以为你开着豪车就可以为所……”

    “警察同志,我的驾照、行*驶证、工作证都在里面,我有急事儿,回头找您。”不想被交警耽搁时间,吴明强将钱包塞给交警,不由分说启动车子离开。

    “诶——给个钱包算乍回事儿啊?喂?”

    见交警没追上来,吴明暗松口气,知道老板心急如焚,他猛踩油门,就差没把车子开得飞起来。

    半小时后,吴明和荣少琛赶到了疑似出事地点。

    “老板,我……”满脸是汗的小飞迎过来。

    荣少琛劈手夺过他手中的鞋惊问:“这是小碗的鞋!她人呢?人呢?”

    面色发白的小飞结巴了:“我附近都找遍了,不见夫人踪影。”

    荣少琛气急败坏地吼道:“附近那么多村庄,又是大白天,怎么可能一个目击者都没有?”

    “老板,我也感觉很邪门呢。”小飞只差没哭,“夫人进林子时才下午四点多,就算乡下人作息早,也不至于这么早吧?你看这小路,还算光滑整齐,根本不像没人走的荒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林子里跑了一圈,竟然一个人都没碰到,好像都知道这里发生了命……”

    见荣少琛目光如刀,他慌忙改口,“事情似的。”

    吴明插话:“是不是有人听到动静,却不敢上前阻止,怕惹祸上身,所以都刻意躲起来了?”

    “不是。”杨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荣少琛等人一回头,就看到杨远带着七八个人走过来。

    “老板,”杨远继续解说,“这条小道是周家庄通往大路的捷径,进城的人要到大道等公交车,为节省时间都会走这条小路。前段时间这里连续发生了几起抢劫伤人案,闹得人心惶惶,在没破案前,再也没人敢走这条路。所以小飞在林子里看不到一个人也很正常。”

    杨远说话时,与他随行的人已分头散开,四下找寻。

    “老板,报警吧?”小飞双腿发软。

    虽然他见过世面,但这件事他实在担不起责任。

    “报警有屁用?”荣少琛恶声恶气地吼道,“召集所有人,哪怕翻遍这一片,也要把小碗找出来!听到没?”

    “是。”杨远连声应着,实际上他的人已经在林子外做细致排查。

    “这里有摩托车印,”有人大叫,略顿两秒又继续道,“是铃木R750。在乡下开这么骚包的摩托车跑车,肯定惹人注目。”

    “赶紧查!”荣少琛双眸泛着寒意。

    王八蛋,他的女人也敢碰?活腻了?

    见杨远等人往林子尽头走去,荣少琛走至被摩托车压倒的草前,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鞋,自动脑补林小碗遇袭的场景,顿时感觉心被抽空了,人也快虚脱。

    他不敢多想半秒最坏的结果,连“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都不敢说,始终抱着奢望。

    小碗,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给我一个加倍疼你、用心护你的机会。

    小碗,你不能丢下我和Leo,对了,还有你妈!

    你不是特希望你妈平安出院吗?专家已经给她会诊了,正在商量最妥善的治疗方案。

    小碗……

    荣少琛头快炸了。

    “老板,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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