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樱见她惶恐得说不出话,转头看向赵歆月问道:“殿下,此等贱婢该如何处置?”

    小小丫鬟定然没这个胆子点助兴的香来设计姬朝歌,赵歆月心里如明镜一般透亮,她相信在场的人都不可能看不出来。但应青山不肯点破,摆明了就是想包庇应娇娇。

    “贱婢欺主,发卖了吧。”赵歆月指腹轻叩桌面,清越的敲击声仿若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白芍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不过是听从小姐的吩咐点了香,怎么就会落得被发卖的下场?“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奴婢是听命行事,这迷香是小姐让奴婢点的,奴婢冤枉啊。”

    原本还想帮白芍求情的应娇娇一听这话,气得上去就是一个耳光,临了犹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一脚,直将白芍踹得倒在地上咳出了血。“贱婢,你竟敢出卖我。”

    眼前这场闹剧还在继续,但赵歆月已没了看的兴致。“王爷什么时候能醒?”

    王府的老大夫闻言立刻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放在姬朝歌的鼻子下面,用手轻轻扇风。没一会陷入深度睡眠醒不来的姬朝歌,终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王妃,王爷醒了。”见王爷睁开了眼,老大夫终于松了口气。

    赵歆月闻声回头,见姬朝歌果然睁开了眼,见他撑着胳膊要起身,急忙坐过去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你可算是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许是迷香味道太浓,姬朝歌虽然已经醒来,可脑袋依旧昏昏沉沉得难受。

    见他面色依旧酡红,赵歆月立刻招手示意老大夫靠近,逼视着他为姬朝歌把脉。“瞧着王爷气色不是很好,可是那迷香对身体有所损伤?”

    老大夫不敢怠慢,再三确定之后,才对赵歆月拱手道:“王妃放心,王爷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先是醉酒后又闻了迷香,故而身子有些虚弱。待老夫为王爷配一副清心顺气的汤药,喝了便能好。”

    “没事就好,清风,跟大夫下去熬药。”赵歆月握紧姬朝歌的手,见他含情脉脉的盯着自己,老脸不禁微微发烫。“看什么?”

    “看你,你这般心疼我,我很欢喜。”姬朝歌抿唇,眉眼间堆满四月的风情,似乎将全南阳的柔情蜜意都蓄在眼中,全部送到她的面前。

    赵歆月老脸一红,心虚的抽了抽手,却没能挣开,只好嗔道:“松开啊,好多人看着呢。”

    美人脸红,这是何等美丽的颜色?姬朝歌心痒得难受,抓紧她的手送到嘴边轻咬一口,迎着她吃痛而略有埋怨的杏眸,禁不住轻笑出声。

    “咬疼你了?”姬朝歌剑眉微蹙,眉眼间却堆满温柔笑意。

    明明是浊世翩翩贵公子的人,却愣是跟她学了一身无赖气,遇上这样的姬朝歌,赵歆月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之所以昏睡不醒,是因为应都尉的妹妹对你点了迷香。方才丫鬟已经招了,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迷香?姬朝歌淡然抬眸,看向湿透的香炉。“此事交给你做主便好。”

    赵歆月一愣,旋即笑着拊掌,“当真,我便是将她千刀万剐了,你也不生气?”

    “你高兴就好。”姬朝歌抿唇微笑,漆黑如星辰的眼眸中,竟隐含鼓励之色。

    鼓励她来收拾对他下迷香的人?这个男人呀,远没有看上去的根正苗红呀。

    赵歆月煞有介事的歪头想了想,抬手指着应娇娇冷笑道:“敢对王爷下迷香,简直胆大妄为。来人,给我拖出去杖责四十军棍。”

    “什么?四十军棍?你想打死我吗?”应娇娇变了脸色,也不再装委屈,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赵歆月怒声质问。

    眼见赵歆月就要发怒,应青山急忙摁住应娇娇的肩膀,又生生将她给摁回去老实跪着。“闭嘴!还不谢殿下赏赐。”

    “你觉得这是赏赐?哥,你是不是疯了,她摆明了就是想要打死我呀。”应娇娇急得双眼通红,四十军棍她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被活活打死的。

    这什么狗屁公主,她不就让人点了一个迷香嘛,姬朝歌也没什么损伤,她凭什么要对她打打杀杀?

    这么沉不住气?赵歆月嘲讽的看一眼应青山,用眼神告诉他他打的什么主意早被她一眼看穿。

    应青山被她看得尴尬不已,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应娇娇,低声斥道:“你要真想死,就继续说,我保证不再管你。”

    “不要啊哥哥,你答应过我爹会好好照顾我的,你不能不管我。”应娇娇终于知道怕了,委委屈屈的跪在地上,对姬朝歌磕了三个响头。“王爷,小女并非有意冒犯王爷,只当那是寻常的安神香并不知道那是下作的迷香。王爷,求您看在我爹为南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份上,放过小女吧。”

    事到如今,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姬朝歌抬眸看向应青山,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失望,“青山,以前只听说你家宅不安、后院迷乱,我一直当笑话来看。如今亲身体会之后,我才明白家宅不安,如何能安心建功立业,我的意思你懂吗?”

    应青山终于明白,今天这事怕是无法善了,立刻单膝跪地低头请罪。“末将知罪,单凭王爷发落。”

    他不求饶,直接一句单凭王爷发落,算是将球踢回到了姬朝歌的脚下。姬朝歌何等聪明,岂能任由他将球踢回来?

    “应娇娇是你堂妹,这严格说起来也算是你的家务事,等王妃惩罚了她之后,接下来你的家务事本王不便插手,希望你好自为之。”

    一听他这话,应青山脸色灰败的看向应娇娇,迎着她哀求惶恐的眼眸,轻叹:“娇娇,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哥哥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

    应娇娇急了,抓紧他的袖子哭着哀求:“哥哥不要啊,不要打我,四十军棍我会被打死的。”

    此刻她总算看明白,坐在这里的人最大的不是姬朝歌,而是那位该死的狗屁公主。“长公主殿下,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了小女吧,小女知道错了,小女再也不敢了,求您饶过小女这一回。”

    要是她当真现在饶了她,岂不是当众出尔反尔,今后这长公主的脸还往哪里放?

    “应都尉,是你都尉府的人动手,还是要本宫亲自来?”赵歆月根本不搭理应娇娇,挑眉看向应青山。

    打人军棍这其中自有门道,应青山一心想保住应娇娇的性命,岂敢让她的人插手?“不劳殿下费心,还是我都尉府的下人来吧。”

    “也行。”赵歆月故作不耐烦的摆手,扶着姬朝歌走进院子里,对应青山道:“就在这儿吧,我们亲眼看着。”

    直到院子中央摆好长凳,手持军棍的下人站在一边,姬卿卿才有些明白过来,嫂子这是真要痛打应娇娇一顿!

    “嫂子,这会不会闹出人命?”那可是四十军棍,便是军中男子也承受不住,更何况是应娇娇那种娇娇女?

    赵歆月瞥一眼面色如土、瑟瑟发抖着被人押上长凳的应娇娇,招手示意姬卿卿靠近,低声道:“我旨在给她一些教训,并非当真要她的性命。待会你瞧着不忍心的话,尽管向你哥哥求情,你的面子你哥哥总是会给的。”

    不是嫂子要打应娇娇的么,求哥哥有用吗?姬卿卿见家奴已经准备动手,立刻转身看了过去,只见素来眼高于顶嚣张跋扈的应娇娇,此刻像个雨中残花似的趴在长凳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姬卿卿不屑的撇了撇嘴,这还没开始打呢,她怎么就哭得好像已经打完了似的?再看应青山,也是一脸的痛苦之色,仿若那些棍子不是落在应娇娇的身上,而是砸在他的心上。

    “啊,好疼啊,哥哥我好疼啊!”棍子高高举下,轻轻的落下,刚碰到应娇娇的屁股,应娇娇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那眼泪更是如同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地上砸。

    就连不懂武功的姬卿卿都看出了应娇娇在装,更何况是在场其他会武之人?

    应青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偷偷看向姬朝歌,却见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眼神盯得他恨不能挖地洞藏起来。

    娇娇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都叫她不要叫那么惨,她是没带耳朵还是故意和他唱反调?此刻的应青山又尴尬又气恼,真想拂袖而去再不管这个笨蛋。

    但应青山这次是真的误会了应娇娇,应娇娇惨叫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真的觉得好疼。想她一个被针扎破指腹也要撒娇半天的娇小姐,屁股上突然挨了军棍,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殿下,持棍的家奴有问题。”白樱被她叫得一阵心烦,上前一步对赵歆月大声道。“殿下,还是让奴婢去吧,免得便宜了这胆敢设计王爷的贼人。”

    原本赵歆月是指望姬卿卿开口求情,好借坡下驴放过应娇娇,岂料半路杀出了白樱这个愣头青,心里瞬间有些同情应娇娇。

    白樱动手,那可是半点水分都没有,就算不会要了应娇娇的命,但绝对会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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