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见有数骑闯阵,虽仅六骑,其势却猛烈难挡。急切间,他扯开喉咙大喊:“快拦住他们,取敌一首级者,赏黄金百两,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冲入敌阵的太史慈等人马上感到阻力大增。

    十余柄长枪发出哧哧的破空声从不同方向狠狠刺向太史慈,不留任何死角!

    “自寻死路!”太史慈大声叱道,手中长枪骤然抖动,立刻化为层层叠叠的枪影,狂风暴雨般卷向攻击之敌。

    啊!啊!啊!惨叫声接二连三不断响彻敌阵!顷刻间,一抹抹血色的梅花在他们眉心绽放,无不是一枪毙命!

    突然,咻咻咻,几只箭矢,角度刁钻,它们划破长空,尖啸着向太史慈疾射而来!

    此时,太史慈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身后的副手大柱焦急万分,嘶吼着嗓门高声疾呼示警:“利箭来袭,大人小心!”

    五只厉箭呈品字形先后而至,一只射头在先,两只紧随其后扎向前胸,最后两箭接踵而至,袭击腰腹。好一组凶险的连珠箭,此人把握的时机恰到好处,绝非庸手!

    太史慈心如止水,古井不波!他虎目电射来袭箭支,几只飞箭的运动轨迹此刻仿佛慢下半拍……最前的箭矢离头不到一臂之遥,他霍然俯下身子,那金属箭头擦过头盔边缘,哧哧作响,火星四射!

    未及惊讶,先前射往前胸的两箭已奔向脸际、近在咫尺!间不容发之际,太史慈的头猛然摆动,刹时张嘴先后咬住了两只劲矢!

    这时,最后两只利箭射向他俯下的双肩,太史慈忽摇脖颈,口中咬着的箭身横扫而出,磕飞了来袭的最后两只箭矢!

    这一系列惊险卓绝的表演皆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若不是定力强大,胆气十足,技艺超凡的豪勇智深之辈绝难实行!只要失之毫厘,下一刻性命不保!

    太史慈岂是好惹之人,他直起身子,向箭矢袭来之处大吼道:“鼠辈找死!”

    话音未落,一支小铁戟已飙射而出。

    啊!凄厉的惨叫陡然响起,但见乌光闪过,那只黑色的小戟简直快若闪电,以一种奇异的飞旋方式钻入十余丈处的一名射手胸膛,小戟没入体内,螺旋之劲不减,将倒霉的偷袭者撞出马背,蜷缩成虾米又倒飞数丈后,生生钉挂在不远处的一株槐树枝干上。

    众人惊异回首,却见此人仍在嘴吐血沫,浑身不停的抽搐!

    北海兵无不骇然,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前面人刚倒下,在军官们的驱使下,又有更多的人涌上,犹是杀之不绝,灭之不尽!

    太史慈怒火中烧,战意狂涌!他怒吼道:“众位兄弟,加速,快加速。某来扫清障碍!”

    两只小铁戟旋转飞出,划破大气嗡嗡作响,其势未竭,又是两戟射出,两组飞戟带着烈烈杀气如死神镰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这正是太史慈三大绝技之“飞天夺命戟”,用于群殴正好威力凸显,大杀四方。

    挡在马前的亡命士卒血肉横飞,顿时胆怯压过贪婪,不顾军令,纷纷退意又生!

    眼看冲阵数骑不到五十丈即可杀出重围,王奇气得要跳脚骂娘,他娘的,你们这些丘八,平常欺负平头百姓时个个争先,勒人钱财时唯恐落后,此时却一个个如鼠见猫!

    想归想,可眼下并非骂人的时候。他只得提高奖赏,令几个大嗓门的传令兵一齐大呼:“司马有令,杀敌者赏金五百,官升三级!”

    巨大的诱惑如巨石砸入湖面,激起千层浪!无数人被重利蒙住双眼,眼眶充血,嗷嗷前扑,手中刀枪不要命的向几骑招呼。立时,阵中骑士又增新伤!

    太史慈如浴血池,额头上溅满敌人的鲜血,顺鼻子、脸颊淌下,模煳了视线,他擦了擦眼睛,怒吼一声,大叫道:“贼寇猖厥!众兄弟何不与我拼死一战!”

    “诺!”身后骑士轰然回应!

    众人再次启动马速,狠狠向敌撞去!一屯长自恃勇武,策马冲将过来,抡起大刀恶狠狠劈向太史慈。

    太史慈迎向此人,长枪吐出,疾如闪电奔雷,在敌将的大刀还没有落下之前后发先至,刺中了来将的胸口,用力甩向人丛中。

    “好快的枪!”敌将临死前的惊呼声伴随着抛飞的身体在前方重重砸下,惨叫又起,砸死撞伤数人,那人死得也值了,毙命前也找了几个垫背的!

    生死悴炼之间,太史慈的武技冲上巅峰!酣畅淋漓的战斗让他忘却了疲倦,忘却了伤痛,目标只有一个:领众骑士撞开一条血路!

    一路纵横敌阵中,长枪如毒蛇吐信,枪枪锁喉;铁骑冲阵其势如虹,所过之处,若劈波斩浪,敌兵无不闻风而散!此刻的太史慈双目尽赤,状如杀神降世,无人能挡其锋!

    远处观战的王奇看得头皮发麻,本想再次发号施令,嘴角哆嗦几次,终究没有发出话来。

    战圈外的主将尚且如此,被杀得哭爹喊娘的兵士更是胆寒,这哪里是人?他简直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很快,太史慈杀透敌阵,见身后仅三骑随自己杀出,令几人分散离去四处求救,他掉转马头再去接应余下二骑。

    还困在重围中的两骑士已险象环生,若不及时救援,不消片刻,定会为群敌淹没!

    “两位兄弟休慌,太史慈来也!”

    苦苦支撑的两骑士正当绝望之际,忽见周围敌兵纷纷逃蹿,一将如虎入群羊,无人敢挡,向他二人迎面奔来!

    二人战意再度燃起,随着太史慈杀出重围!

    敌兵肝胆欲裂,太史慈把二人送走后,又返身踏入敌阵,杀回庄园。

    午时,北海兵已攻庄园数次,虽被太史慈领人一一击退,可庄里人手折损亦大,林林总总不足一百二十人,幸好正规郡兵还有四十人。太史慈沉声对李伟道:“贼兵若集中兵力再攻两三次,庄园定难保全。”

    李伟是个精明人,当初跟在我身边不久,便被糜华要去协助他,这处重要的补给站便由他打理。对太史慈的推测深以为然,他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对方问道:“太史大人,有何定计?”

    “擒贼先擒王,我们出其不意杀入中军,一举活捉王奇,此围定解!”太史慈右拳重重砸在案几上,斩钉截铁说道。

    斩首行动不同于先前的冲阵,敌将身边重兵护卫,已方人手太少,此去必定九死一生!

    “万万不可,大人虽武艺绝伦,可受创严重,又力战半日,恐不能发挥平日三层战力!”李伟的反对也不无道理。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何惜此身!”太史慈厉声应道,拔剑而起!转身披甲而出,领二十余骑,杀出庄园。

    北海士卒又见这大杀神领一队铁骑杀来,吓得纷纷避走,恨不得爹娘为己多生条腿来。

    马蹄滚滚而行,撞进敌阵,顿时有几骑落下马来,前方不及逃走的敌方士兵亦被疾驰骏马撞翻一片

    “众兄弟,随我杀!”太史慈放开马速,向王奇的中军冲去,前来阻击之敌要么成了太史慈的枪下亡魂,要不就被后面凶悍的骑士所斩杀。

    眼见离王奇不过一箭之地,王奇惊恐的眼神已被锁定!

    突然,飞奔的骏马一脚踏空,陷进一处不显眼的小土坑,希律律!一声悲嘶,骏马轰然倒地!太史慈也被甩到空中。

    有便宜可捡,大队的王奇护卫亲兵见势蜂涌而至,无数刀锋枪刃狠狠击向空中的飞人。

    太史慈长枪挥舞,荡开身前五、六只利刃,探脚踩在右下侧士卒的肩头;枪尖点地,那银枪受压猛地弯成弓状,乍然向前弹出,刹时,他人又飞跃四五丈,妙到毫巅的在王奇马前数丈稳稳落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王奇吓得胆颤心惊,差点从马上摔下,被左右扶住。惊吓之余,他喉咙中发出如午夜见恶鬼般的尖叫:“武安国,救我!”

    “哼!”人群中传出一声不满的闷哼,身后护卫闪开,一骑引马直奔太史慈!其人面相粗旷,重铠裹体,身材雄壮威武,手提长柄重锤,浑身散发迫人的气势!

    雄伟大汉正是北海第一悍将,复姓武安,名国,字霸候,相传乃武安君白起的后人。他本不愿参与这等龌蹉之事,国相软泡硬磨下,武安国无奈,仅答应护住王奇的安危。

    武安国的大名他早有耳闻,此人能裂虎撕豹,是北海第一好汉。太史慈暗叫不妙,如若平日,能与武安国一战,也属人生一大快事。以自己当下的身体状态,必定讨不了好!

    太史慈立有大志,自幼好学,孝义无双,几年前已名满东莱。今岁郡里征辟他任奏曹史(主奏议事),是个文官。主簿陈仪识太史之才,认为他更擅武略,便趁新太守赴任之机委派太史慈带兵驻守补给兵站,以便让他的勇武和善兵给新太守一个深刻的印象!

    太史慈紧握拳头在心中暗道:今日若庄园不保,有死而已!

    武安国护住王奇,向对手抱拳道:“太史慈,你座骑早失,力竭伤重,我若动手杀你,亦是胜之不武!你且速速离去。”

    身后的王奇闻言,三角眼紧盯前面武安国的背影,目光阴毒!

    “生亦何欢,死又何忧!”太史慈长枪斜指,强大的战意在眼中升腾燃烧。

    “好!果然不负东莱太史慈之名,若非敌对,我定与你痛饮三百杯!”武安国哈哈大笑,猛踢马腹,撞向太史慈,待对手腾身跃开难以再度发力之际,大锤夹带一往无前的气势、砸向半空中的太史慈。

    换成一般人定会对料敌在先的这记杀招疲于应付。

    太史慈目光如刀,他迎着扑面而至的劲风,气聚腰腹、在空中做出一个不可思议的侧向扭腰收臂,一声长啸,长枪如蛟龙腾渊——

    当当当,一连五枪点在大锤上,每一枪化解一分力道,武安国的双手终于把持不住,大锤荡向另一侧!

    “不好,居然是空中连环五击!”武安国冷汗透背,对手年纪轻轻,已挤身一流高手!若在平时,自己绝非对手。幸好……

    侥幸之心刚生,不料,那枪势依旧未竭,在大锤荡开瞬间,那锋利的枪刃裹着森寒杀气刺向武安国的咽喉,竟是连环六击,最后这枪才是真正的杀招!

    生死一线之间,武安国忽然智从急中生,也顾不得胯下良驹,挥动荡开的大锤狠命扫向马腿。

    咔嚓一声,马腿碎裂,斜摔出去,武安国顺势使出懒驴打滚,翻了出去,堪堪躲过致命的一枪!

    太史慈拄着长枪,半跪在地上,暗叫可惜。

    这招“飞云六连击”也是不久前练成,在当下最虚弱时使出,早已超出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现在扯动了周身的伤口,鲜血迸出,脑袋一阵晕眩,体力也已透支,实属强弩之末!

    武安国滚身而立,眼中欣赏之色越浓,暗咐道:“这太史慈武艺高绝,若与我兄弟子龙对决,不知鹿死谁手?”

    “得罪了!”拱手间,武安国双手抓紧金属锤杆,跳将过来,铁锤高举朝太史慈当胸砸下。

    “拼了!”太史慈钢牙紧咬,眼中露出决绝之色。

    大锤呼啸而来,锤影在瞳孔里越放越大…霍地,他的身体扭动半圈,避过要害,长枪疾刺对手心脏,竟是一枪换一锤的不要命打法!

    大锤撞击上身,猛地传出一阵剧痛,握枪的手不由轻颤,枪尖偏了几分,滑入敌人的肩膀,将武安国放倒在地。

    “咳!”一声剧烈的咳嗽伴随着一股咸热的液体涌出喉管,太史慈再也忍不住,血箭喷射如雨!他当初扭身虽卸掉重锤的大部分力道,剩余力量也非此时的他能承受!

    太史慈拔出长枪,倚杆而立,目光直逼王奇,像一株千年古松!

    王奇不敢与之对视,却向手下士兵尖声咆哮:“你们这些笨蛋、蠢材,还不冲过去杀了他!”

    没人敢前行半步!

    猛虎虽伤,非犬能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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