锥心似的剧痛一阵阵冲击着我的精神之间,一座石碑也在叶寻眼前破土而出,上面赫然刻着一行篆字:某年某月某日,四人到此,能从夜叉手中逃生,资质尚佳,可委以重任。池中泥水含有尸毒,非我族秘法无解。

    什么意思?

    我脑中刚刚闪过一个问题,自己身前就已经翻起了气泡,没过多久,另外一块石碑就在我身前露出了全貌。

    那上面同样刻着一段篆字:永沉泥潭,化作为僵尸,永受尸毒之苦;破境脱困,潜入阖闾剑池寻回九鼎,你可任选其一。

    我微微一皱眉头。难道布局的人不仅算好了我们潜入女坟湖的目的,就连我们会落到什么位置都算得一清二楚?否则,这两座用机关托举的石碑怎么会出现得如此恰到好处?

    留字那人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让我们闯入剑池,带走禹王鼎,去找他们换取解药。可是他自己为什么不闯剑池?

    无数念头在我脑中飞旋之间,我面前那块石碑忽然再次升起了两尺,另外的一行篆字也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想以身试毒,原地别动;想要交换解药,请岸上之人从原地跳入泥池。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岸上的夜叉冷声说道:“你现在可以选择了。”

    他说的选择,不是让我选择,而是要让夏轻盈选择。

    现在唯一的选择权确实是在夏轻盈的手里,全场当中,除了她,没有人能动。

    可是夏轻盈却迟迟没有做出反应。站在夏轻盈附近的夜叉却开口说道:“你选好了没有?”

    夏轻盈平静地开口道:“我选好了,我下去救他们出来。但是,我不能自己跳,得你扔我下去。”

    “嗯?”夜叉沉声道,“你说什么?”

    夏轻盈仍旧是平静地回应道:“光影戏法,我也会用,你们那点把戏影响不到我什么。我原地起跳,肯定落不到相应的位置上,所以得你帮我。”

    夜叉沉默了片刻之后,岸上忽然传来一阵重物破风的声音,紧接着夏轻盈就落在了我的右前方。

    现在,我们三个人正好站成了一个倒三角形。

    不久之后,夏轻盈的面前也浮起了一座石碑:明智之举,得禹王鼎后,自然有人寻你。

    我刚刚看清了石碑上的字迹,脚下地面就传来剧震,半座泥池从地底缓缓升起,粘稠的泥浆顺着我们身躯而下,向背后疯狂灌落之间,我们三个也渐渐挪动了身躯,从升起的地面走向了远处的墓道。

    这一次,我们畅通无阻地从女坟湖附近的暗门走上了地面。我用湖水洗净了伤口上的血泥,才发现自己身上被抓出来的伤口已经变得一片乌青,就连流出来的血液也隐隐带起了青色。

    叶寻沉声道:“这是尸毒入体的症状。咱们得想办法化解尸毒,否则,用不上二十四个的时辰,我们就得有人毒发尸化。”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怎么化解尸毒?”

    “不知道。”叶寻摇头道,“道门化解尸毒的办法,我师父在别人身上用过,只能暂时延缓尸毒的发作,没法根除。况且,我感觉,我们中的不是一般的尸毒。”

    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不甘心就这样被人控制。

    陶晞羽轻声道:“地门有尸毒解药,我可以……”

    陶晞羽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我却听懂了她的意思。如果放在平常,她或许还能花费些代价换来解药,可是我刚刚狠狠摆了地门一道,一旦被地门发现是我们中了尸毒,陶晞羽绝对拿不到解药。

    或许,陶晞羽也想过找别人出头,但是,无鬼宗又有几个人可以相信?无鬼宗最大的特点,就是同门之间会像蛊虫一样互相吞噬。

    我故意岔开了话题,向夏轻盈问道:“你们血滴子善用光影戏法,难道只是为了进女坟湖?”

    “不是。”夏轻盈摇头道,“传说,青丘狐族就像狐狸一样,视觉、听觉、嗅觉都能达到骇人听闻的程度,正是因为他们视觉太好,才会对光影极为敏感,经常会被乱影迷惑。所以,想要抓捕青丘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给引进到处都是光影戏法的地方。”

    “我明白了!”我恍然道,“难怪吴王要在胜玉墓里存放大量的尸体,他是想用尸体腐败的气味去迷惑狐族,把他们困在墓里无法脱身。”

    “在吴王看来,狐妖可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所以他才设下重重机关用来对付进入墓中的狐妖。”

    夏轻盈道:“那个夜叉,好像不是青丘狐。我故意让他扔我,就是为了试探他的身份,他丝毫没有犹豫就能准确地把我扔到预定的地点,说明他不是青丘狐族。可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人。”

    “我想,我可以解释。”陶晞羽从身上翻出了一块铁质的令牌,“他应该叫隋兴义,绰号飞天夜叉。”

    我看向陶晞羽手中的腰牌,不觉呆立当场。那是探神手闻世宗的令牌,腰牌背面赫然刻着“飞天夜叉隋兴义”。

    我忍不住道:“隋兴义不会是探神十杰吧?”

    “我不知道。”陶晞羽摇头道,“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走,上车!”我赶到车上,拨通了狐妈的电话。

    狐妈听完我的情况才说道:“隋兴义虽然不是探神十杰,但是,他在没有失踪之前,声望可以直追当时的探神榜前十。如果他没有失踪,宗门长老团里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我追问道:“隋兴义因为什么失踪?”

    “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闻世宗的人对他的失踪一直闭口不谈,当年跟他关系密切的几个人也先后葬身禁地。隋兴义的去向在下层弟子中变成了谜团。不过……”

    狐妈话锋一转道:“有一个人应该知道他失踪的原因。那个人就是随心,她是隋兴义的女儿。”

    “据说,随心的名字还是隋兴义亲自取的。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随心用自己的姓,而是给她用了一个同音的字。”

    难怪随心一直对青丘的传说感兴趣,还两次邀请我去探索青丘,原来,她是要找她父亲的下落。如果她知道隋兴义变成一具不人不鬼、类似于僵尸的东西,还在为青丘狐族服务,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得了这个现实。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随心呢?醒过来没有?”

    “这个……”狐妈犹豫了一下道,“随心和陆心遥全都失踪了。监控录像上看,她们两个是自己离开了医院,而且……而且,她们翻出墙外的动作不像是人类,而像是狐狸。”

    糟糕!青丘狐动手了!

    我心里不由得猛然一沉,嘴上却平静地说道:“白无常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狐妈道,“我只知道,探神手和无鬼宗在剑池里吃了大亏,没撤出几个人来,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我跟进去的内线也没出来。我再想办法弄消息。”

    我心里再次一沉:“狐妈,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尽快联系我。这边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我挂上电话才说道:“这回麻烦了。狐妈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情报。看来,我们真得下一趟剑池了。”

    陶晞羽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到了这附近,我能联系上他,说不定,他能给我们一些消息。”

    我现在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有点消息总比没有要好。

    陶晞羽给我介绍的人叫铁情,可是那人身上却看不出来半点铁血豪情,见我之后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沙发上:“王欢是吧?我知道你,半个官面儿上的人。你们不差钱吧?资料,我有得是,想要,你得拿钱来。”

    我似笑非笑地看向对方:“要是我没钱呢?”

    铁情嘿嘿笑道:“有钱就有资料,没钱只有马尿。”

    放在平时,我或许还能多说两句,跟对方讨价还价,可是现在我却连多说半句话的心情都没有。对方冷笑还没落地,我已经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抓着对方的领子把人按在了沙发上,马格南的枪管随后就塞进了对方嘴里。

    铁情带来的两个人刚要动弹,叶寻的长刀就贯穿了其中一个人的咽喉。另外一个人吓得当场跪在了地上:“别杀我,别杀我……”

    我松开掐着铁情脖子的手,在他脸上“啪啪”拍了两下:“钱,没有;马尿,老子也没有。但是,你的命在我手里。夏轻盈,动手。”

    夏轻盈拿着一只针管走了过来,随手撕开了我的衣服,把针贴着我伤口扎进肉里,抽出一管暗绿色的血液,连消毒的过程都省了,直接抓起铁情的胳膊,把一管子绿血给他推了进去。

    整个过程,铁情一下都没敢乱动,脑袋上的汗珠子却一串一串地滚了下来。等到我抽出插进他嘴里的枪管,沙发靠背已经被他的冷汗给打湿了一片。

    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的铁情带着哭腔问道:“王……王组长,你这是给我打的什么玩意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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