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非与山妖姥姥的双火互拼,爆发出震天慑地的巨大声响,天地日月神教的众门徒皆被这响彻星空的声音所吸引住。

    有些还在睡梦中的门人此刻也被轰然响起的爆炸声惊醒过来,于是好奇心使然的纷纷走出营外朝焰火四起的开阳峰方向远眺望去。

    只见红月当掛,朵朵像似暗红莲花的云层与迷雾,正被一条赤龙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地掀翻起来,瞬时云飞雾散,星火燎原,诡异非常。

    李晨风此际本是正襟危坐在百星楼的窗旁,手中拿着《太玄金锁流珠引》卷七,还在深思着何以武神王要冰非盗窃此卷,事有蹊跷,必有所图。

    之所以安排冰非前往开阳峰恶战山妖姥姥,有其自身的考量与算计。

    众所周知,天地日月神教置于七峰之中,故其天然的屏障让敌人不易攻破,可不论怎样坚固的天然防御总会有其弱点,而开阳峰其中一个人迹罕至的哨卡正是不为人知的弱点所在。

    如今山妖姥姥竟可洞察先机,找出天地日月神教基地中最大的防御漏洞,李晨风心中深感不安,便趁着冰非夜闯百星楼盗卷之事为契机,让冰非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去击杀山妖姥姥。

    当然,这当中还有那遭劫在数的起卦之说,从而血不兵刃达到坐收鱼人之利的目的。

    听见巨响如雷,李晨风目光投往窗外,瞧见天空云层阴红不明,闪芒掠过,有感是时侯援助冰非了,便放下手中的书籍,赶紧的走出了百星楼……

    每一位精灵之所以会懂得魔法幻术,很大的程度是来自其体内的精灵之力,这是使唤魔法最根源的力量。

    就好比凶兽穷奇的力量是来自其取之不竭的“气海”,人类最原始的力量则来自其有限的“真气”,而且这真气还得通过某种磨炼才可修成。

    精灵之力並非无穷无尽之力量,很多时候还得借住天地之灵气才能发挥魔法幻术的威力。

    所以,凡事不可去尽,一旦精元耗尽,便得重新开始,一步一步的日锻月练,吸取天地之精华,待整年累月之后,方能再次拥有精灵的能量。

    像冰非这种千年道行一朝丧,也只有他才会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来。

    此次冰非为救铁乔豁出生命,牺牲与生具来的精灵之力,而且也有可能导致气竭而亡的作法,是山妖姥姥万万也没想到的事。

    人世间的爱有时不到紧要时刻,也真的无法想像得到竟可从放弃一切至死靡他,这是冷酷无情的山妖姥姥所不能理解的流水桃花,一种尘世中最真挚淳朴的感情。

    当红莲业火与三昧真如之龙火劲撞击之际,大地被赤火爆开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众多的火珠一粒粒的从底层下不断涌现弹出。

    冰非移视一瞥,惊见深邃的谷底竟有熔岩滚动翻腾,热气冲天扑面而来,一把约为四尺八寸的长剑骤然从地底朝暗空中飞射而出,在朦胧红月下映现八个像似沉睡千年的蛇头,蛇影稍纵即逝又回归剑身之中。

    如此熟悉的宝剑,冰非没有理由不知道,这正是剑惮千年前斩杀八岐大蛇后所得到的“八云剑”。

    只是在暗幽山一役中,八云剑与其主剑惮一起消失不见了,如今宝剑竟在此峰出没,心生大喜,神芒立时眼放光华。

    当初剑惮失踪的暗幽山之处与现在的开阳峰相距堪远,究竟当时发生何事也只有剑惮自己知道。

    也不容冰非多想,借着劲气交击的冲撞力,向后蹬空一跃,再次张开双翅朝宝剑的方向飞驰而去,迅如急雷般一手就握着了那把焰火耀人,滚烫热辣的八云剑。

    即然在施展“三昧真如之龙”时耗尽所有灵力,此刻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也无需构思什么花招百式,真气立即扩展全身,纵使经脈微微震荡,起手式仍是邪铁那纯粹的“剑游龙蛇”。

    其实,此时的山妖姥姥所受的伤也着实不轻,被冰非这股雄厚的精灵之火给震得头昏眼花,气血不畅,一时间妖力溃散难以调息。

    不忍卒睹被毁的焦颜,还有那被三昧真火燃烧的身体也正散发着恶臭难闻的焦烧味。

    本应老羞成怒的山妖姥姥却在其妖芒中透露出一丝阴寒不明的笑意,不徐不疾的摆好守势,似乎对接下眼前这招“剑游龙蛇”胸有成竹。

    冰非凌空飞俯而下,剑身左摇右晃宛如八条灵蛇出洞眩人视目,剑芒在真气代动下气流劲走,虽不及先前有精灵之力相助下而显现神龙霸气般的威猛,却也是诡奇狠辣,难躲难防的杀招,此时剑尖正朝山妖姥姥颈部不到一寸的距离直袭而来。

    山妖姥姥不慌不乱仅以右手提气运转,稍推剑身,移身侧步,即避过夺命的剑招,惊见其左手发红,火焰从掌心中渗出,竟是红莲业火之术施展的前奏,左掌伴随烈焰探进旋动的剑影里,沿着剑身诡异窜入,向冰非侧腹飞矢而去。

    原来山妖姥姥如此信心十足,只因自己的妖力尚未耗尽,估计还有一、二成的力量可以扭转战势,等的便是这天赐良机予以反击。

    而在山妖姥姥火掌沿剑窜入之刻,冰非实际上已经松开执剑的右手,让八云剑转向左侧坠落,左手反掌及时正正接住往下掉的八云剑。

    冰非在被火掌击中自身侧腹的同时,也用执剑的左手向山妖姥姥面门由下往上如旋风般的刺了过去。

    红莲业火之掌击中冰非后将其抛离数丈之外,令其踉跄倒地翻覆数圈。

    而快如惊雷的八云剑也毫无意外的从山妖姥姥的头颅中贯穿而过,鲜血直喷而出,山妖姥姥当场魂飞毙命,流出的血液竟是那让人心寒的深绿色。

    就在冰非体力不支倒地,双目朦胧之时,隐约看见有一个白发老者的身影带着数许人赶来,然后就默默地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时光的流逝像似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已不知过了多久日子,冰非此际正躺卧在床,眉毛微微抖动,缓缓张开那迷朦的双目,顿感全身精疲力竭,心力交瘁,身上被红莲业火烧过的伤痕仍旧隐隐作疼,相信一时半霎也不会康复起来。

    侧身望去,这是一间貌似兵营的卧房,沉寂肃穆的巨大空间设计一览全收,木柱、木梁构成了房屋的基本框架,屋顶与房檐的重量通过梁架结构传递到立柱上,墙壁仅仅是遮隔作用,正是一种“墙倒屋不塌”的务实建筑。

    除了正在躺着的木床,四周围几乎没有多余的家俱装潢,只是由几个简陋的桌子架子椅子等木制家具组合而成,室内极其朴素简洁,更像似山林野汉的聚居之地。冰非心忖,如无估测错误,此刻正处于天地日月神教四十九个大本营其中的一个。

    冰非向远处眺望,见兵营两侧各有一个入口,对此时室内阒无人声,了无人迹堪感奇怪之际,李晨风却从右边的入口冁然而笑迎面走来,手中还握着那刚刚寻获失散千年的八云剑。

    李晨风见冰非双目紧盯着手中的八云剑,于是好奇开口问道:“你认识这把剑?”

    冰非无意与李晨风叙述自己的来历,便随口敷衍道:“不知道,但是此剑从地底下爆出,可以猜测到此剑来源已久。”

    “哦!是吗?我还以为是你的呢!”李晨风眉间皱了一下冷淡道。

    其实李晨风並不是十分相信冰非所言,单单凭他看到冰非对此剑注视时神情的异常变化,就知道他有所隐瞒。然而竟然冰非不说,自己也无需无趣的死缠烂打追问着。

    于是便问了另一个问题:“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一身灵气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魔法幻术的高手。怎么一场开阳峰之战后,我再也感受不到你身上有任何的精灵之力,是对决时豁尽全力而导致灵元丧失吗?

    “是吗?我想是吧!”冰非无奈淡淡道。

    “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李晨风惊讶问道。

    在往开阳峰之前,冰非曾无奈将铁乔一家被人栽赃盗窃玉玺一事,而后又偶遇武神王要他偷盗《太玄金锁流珠引》等过程如实告之李晨风,故李晨风才有此一问。

    “只要她还需要我,而我还爱她,这就值得。”冰非神色坚毅道。

    不知曾几何时,冰非本是消灭黑龙帝君的巨大使命却变成了人世间的情情爱爱。牺牲的不只是自身的魔法幻术,还有师匠费泽尔对自己拯救天下苍生的命途。

    如今躺卧在床,内心似乎有种矛盾纠纷冲击着本是凌乱无主的头绪,是要援救铁乔与其天荒地老还是守护与师的奋战诺言歼灭黑龙帝君,很明显当时与山妖姥姥一战时冰非是决择了前者。

    即使如此,冰非此刻内心仍然痛不欲生,当初发誓与师共战一生的豪情壮志随着灵力尽丧而荡然无存。

    想想费泽尔老师所教授自己的“冰冻诀”、“寒心诀”等一切魔法武功已不能用来对付黑龙帝君,千年苏醒后又如何完成使命?这教师匠情何以堪?回去桃花村后又如何与师母玛丽琳交待一切呢?

    冰非想着想着,浮生如梦,其命千久,命途多舛,却不堪回首。

    李晨风瞧见冰非神色空洞,不由轻轻感叹世事无奈,命蹇时乖。虽其年过七旬,一生一心向道修仙,助正除邪,从不涉入红尘中的男欢女爱,却对冰非此际为救铁乔而自愿放弃一生修为的作法,也颇为感动万分。

    在这次的开阳峰一役中,冰非虽在魔法武学上输给了山妖姥姥,最终自身的精灵之力也已耗竭。但,对冰非来说,胜负根本无关紧要,真正的“活着”才有未来可期,才有那无法预知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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