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剑生抬头仰望一泻千里的壮观,如银河倒转,大江垂流,溅起的水花如打碎的白瓷大碗,绝壁之上,九股粗壮水柱呈九龙吐水状汇聚成流倾倒而下。

    箫剑生出神的望着那至少两百丈处倾泻而下的水龙,两侧都是笔直刀削般的悬崖峭壁,这可比他攀过的任何山都要有难度,简直就是不可登攀。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拽着陶芊芊雪白的手腕说道:“小师姐,师弟已经准备好了,以你如今的境界载着我一个大活人御剑而上应该不成问题吧?”

    陶芊芊翻转手腕在箫剑生手背上就是一巴掌,白眼道:“御哪门子剑,刚才师姐不是说了吗,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祸是你闯的,大师姐和大师兄执意闭死关也是因你而起,所以想让他们出关,你的拿出足够的诚意,再说了,师姐今天身体不适,不适合飞来飞去的。”

    陶芊芊转身向的草地走去。

    箫剑生回头瞅了一眼水声滔天的银色瀑布,紧追几步纠缠道:“小师姐,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陶芊芊懒得回头,干脆在一处草花皆茂的草丛中躺了下去,二郎腿一翘,两根白玉般的长腿颠的晃晃悠悠的,只给了箫剑生一个媚眼的侧脸,懒洋洋说道:“那天你走之后,我们几个人商量好了,而且师傅也举双手赞成,以后不能再惯着你了,尤其是小师姐我这方面做的很欠妥,要知道击水三千方能精进一寸,这大好的机会师弟可不能错过,既然上天赋予了你天大的机缘,若不好好加以利用,总不能再带回地狱吧?”

    就在箫剑生一筹莫展的望着那白花花的水帘时,陶芊芊抬起一条腿踹向箫剑生的屁股,箫剑生被这不轻不重的一脚踹了个趔趄,陶芊芊则悠闲的闭上了眼睛。

    少倾,箫剑生咂嘴道:“击水三千,方能精进一寸,似乎很有道理。”

    陶芊芊迷迷糊糊回道:“当然,这时师傅的原话,还能没有道理。”

    陶芊芊嘴里叼着一支花草,安静的枕着自己的手臂,享受着惬意的安宁时刻。

    箫剑生一步一步的向瀑布走去,在瀑布下的水潭边,回头看了眼美眸紧闭的小师姐,感觉一会攀爬起来身上的衣服会很碍事,索性就一件件脱下来,再一件件叠放在水潭远处,身上只留一条短裤,和已经解开包裹的虬龙长剑,平时在山里他也是如此,反正不担心被人看见了笑话,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草丛中,陶芊芊抬头望去,当目光落在箫剑生那赤条条的身上时,赶紧又重新趟了下去,吐掉嘴里的草叶小声骂道:“摔死你个小混蛋。”

    箫剑生先是走近水潭试了试水温,只感觉水温沁凉入骨,跃跃欲试一番,跃入潭水之中,龇牙咧嘴的向瀑布跟前游去。

    箫剑生水性极好,尤其是闭气的功夫,那可是从小喝着又臭又脏的混汤汤水喝出来的,但真正钻入瀑布的那一刻,先不说那沁凉入骨的水温瞬间让他如坠冰窟,光是那自百丈高空砸下的千斤之水就让他举步维艰,拍打在头顶和后背有种皮肉被撕裂的错觉,脚下的乱石光滑异常,他眯着眼睛找好了一个落脚点,刚抬起腿准备跨过去,直接就被激水打翻在地。

    不过为了能让大师姐和大师兄早日出关,今天他也是拼了,卯着一股子劲再次冲入瀑布之中。

    就在箫剑生一次次攀上那光不溜秋的石壁,再一次次滑下来的时候,瀑布的外面已经聚集了好几道人影,李陌离来了,勾天成也来了,没一会青玄也来了。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通过水幕看着箫剑生在跃跃欲试和扑通坠水之间挣扎,虽然有人皱眉,担心握紧了拳头,但却没有人出面帮忙,随着箫剑生攀爬的高度越来越接近瀑布顶端,这些人连闲聊的心情都没了,一个个瞪大眼睛盯着那在绝壁上行走的身影。

    忽然间,咔嚓一声,箫剑生自高空坠落砸在石缝中探出来的一颗树干上,树干不堪重负连带着树根缠绕的石头一起砸向水潭,溅起水花数丈高,陶芊芊猛然起身就要冲过去,却被李陌离摁住了肩头,就在众人提心吊胆的时候,箫剑生下坠的身影已然攀住了一块突兀出来的岩石,几乎没有缓歇,身形如猿猴一样原地起跳再次窜了出去。

    陶芊芊有些懊悔道:“早知道这么危险,我就不让小师弟一个人攀了。”

    李陌离瞪眼道:“你还是不太了解小师弟,这次之后,他肯定会喜欢上这里的,而且这种磨砺不同于平地起剑空有花架子,日久天长,必能将一个人的耐性磨砺到极致,其他的好处自不必说。”

    青玄接话道:“师妹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小师弟的体格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上次我山下恰遇陈申平教习,他在小师弟的老家没少收他的消息,据一些老人回忆,这家伙可不止一次坠崖,最惨的一次是偷看仙人下棋,直接至几百丈高的悬崖砸落,仅仅是昏睡了几天便没事了。”

    就在众人说话之际,箫剑生再次被水流击落,又是碎石砸落无数,又是有惊无险,但石壁上那个游走蹦跳的身影确实越挫越勇。

    ……

    今日无极宫热闹非凡,和大考结束后放榜日的场景差不多,青宵殿外告示栏前人头攒动,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其中不少天道院弟子也参在其中,似乎专门有卷发的少年负责一边维护秩序,一边不厌其烦的解读着那张足有半人高的战书的内容。

    一个背手而立的少年笑着道:“五柱峰擂台至去年宫比之后就没有开启过,而且这次能单独为了一场比试开放,两人应该都不简单。”

    卷发少年很快就接话道:“这位师弟,你是刚闭关出来的吧?”

    背手而立的少年有些不悦道:“此话怎讲?”

    卷发少年用一根竹枝点着战书两人的名字,呵呵笑道:“瞧见没,大名鼎鼎的箫剑生,曾经得罪过许相依师兄险些被一剑斩杀,后来可能是踩了狗屎了,一跃变成了宫主的徒弟,你说你是不是有眼无珠?”

    背手少年被呛的颇为不悦,但看着卷发少年横眉立目的样子似有些不敢发作,只能跟着众人胡乱的点头。

    卷发少年竹枝指着战书上令一人的名字道:“华堂春,这一位来头也不小,曾经受过许相依师兄和霍海师兄的双双举荐,如今是七长老的得意门生……”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来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这胖子身宽体胖个子又高,站在人群中特别显眼,就见着胖子站在人群中冲着那卷发少年乐道:“说起来本少爷和这华堂春最是有缘,当初在引凤亭,就是这家伙被咱一拳打的担心嗝屁了,你看那厮的鼻子多大,那都是被本少爷拳头砸的……”

    胖子正说的唾沫星子飞溅时,忽然就被身后一人拉着就走,两人瞬间跑的没了踪影。

    ……

    天色已快黄昏,箫剑生经过一番折腾,浑身上下大片大片的乌青,血口子多的数也数不清,遮羞的短裤也已经磨损严重,绝壁之上九个深不见底的山洞,乌央乌央的喷溅着冰冷的水柱,水汽遮天蔽日很是壮观。

    位于两个出水口中间,箫剑生正死死的抱着一颗歪脖子树一边大口的喘息,一边伸长脖子望着一丈高处那块似乎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平台,平台之上并排有九间简陋的小木屋,木屋前石凳子、石桌子一应俱全,但周围全没有人影。

    歇息的差不多了,箫剑生单手擒剑,在歪歪斜斜的树干上荡了几下,借助树干的发弹力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平台之上,快步向那排小木屋走去,一间一间透过走风漏气的小格窗向里张望,直到九间小木屋全部看了遍也没见里面有人。

    箫剑生揉了揉眼睛,打算再仔细看一遍,但就在这时,小木屋后传出一声声清脆的啪啪声,等他小心翼翼的绕过去才发现原来小木屋后面的平台比前面的还要开阔,平台之上不仅栽植有整齐的观赏树木,而且地上还刻有一丈大小的棋盘,一堆溜圆的黑白石子间,大师姐和大师兄两人披头散发且都是光脚板,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的黑白棋子。

    两人似乎很是专注,竟然没有察觉到箫剑生的到来,直到他随便寻着一颗棋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秦墨染这才慢慢的抬起头,吃惊的看着光不溜秋的箫剑生,手间的棋子已经不知该落于何处,奕平生刚要催促秦墨染,抬头之时也是被箫剑生的造型惊的不浅。

    箫剑生苦着脸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棋子,脑袋里竭力的回想着曾经那个场景,同样都是在落子,同样都是披头散发,并且同样都是没有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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