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些话是由石落升说出来,刘子玄还会满不在乎,但由姜婉儿说出来意义就不一样了。

    现在天罗教高手如云,祖庆之和华浩轩都是天下难觅十合之将的绝世高手,剩下的那些长老,堂主,包括杨逸在内,在整个武林中也是少有敌手。

    天罗教不需要再多一个武功盖世的江湖高手,而是需要军略出众沙场战将。现在除了凌振之外,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人还没有。

    高克恭、杨逸、以及逐日八将他们对付普通的将领还行,一旦面对邓元觉、燕赤行、田无忌这样的名将,能打赢的可能性极小,这也是石落升一心想要收服白孟奇的原因。

    刘子玄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嫂子教训的是,我会把兵书重新捡起来温习的。”

    石落升见他虚心接受批评,也就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众人到象湖之后,黄颂升将水军大寨移交给了长兴岛的倪云,然后和岳守明、董梁一起带着水军前往太湖,石落升三人也赶回蓉城。

    此时在上京城的皇宫中,齐帝姜桓宋正对着孙仲谋的上表发呆。

    “臣弟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弟进宫所为何事?”赵王姜桓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自从齐帝登基之后,姜桓秦因为有拥立之功被封为赵王,并加封了司空,但这官做的并不舒服,姜桓宋会经常在他工作中挑些毛病来当众指责他,甚至在收编完曾东的三十万大军后,对他也越来越苛刻。

    今日在府中独自饮酒作乐的姜桓秦突然听到召唤,料想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敢怠慢,只好硬着头皮进宫来了。

    果然姜桓宋瞥了他一眼,随手将孙仲谋的上表丢给了他:“你先看看这个再说。”

    姜桓秦接过打开一看,随即脸色大变:“这曾东怎敢如此大胆?三弟明明就......”说到这里,姜桓秦猛然反应过来,赶紧闭住了嘴。

    姜桓宋见二弟这副表情,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欣慰。原来在他收到孙仲谋战报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他把姜桓燕已死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二弟,你来分析一下,为什么曾东要这么做?”姜桓宋的语气中还是充满了怀疑,想从他身上找其他破绽。

    出了这种事,姜桓秦也清楚自己是第一嫌疑人,如果今天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怕活不了几天就要被陛下派人暗杀了。

    他定了定神,沉思半响后道:“曾东肯率兵去攻打蓬莱,证明他在出兵前对三弟的死并没有怀疑,但是到了蓬莱之后,按道理他应该先攻城,然后再打安阳,而不是出现在汉中城,除非......”

    “除非什么?继续说下去。”姜桓宋微微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除非他和宁不屈有勾结,是宁不屈放他进来的,但宁不屈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说宁不屈知道三弟死的真相?这不可能,就连四弟和田大将军都不会知道,他一直在燕地做起事前的准备,又怎么可能知道呢?”姜桓宋摇了摇头。

    “陛下你忘了婉儿吗?她可一直都在西川,离蓬莱也不远。”姜桓秦只是为了把自己撇开,而胡乱猜测,没想到误打误撞反而更接近真相了。

    姜桓宋皱了皱眉头:“婉儿吗?她倒是有可能,驸马石落升和宁不屈相交多年,听说当年在南郡城破的时候,也是他救走宁不屈的。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三弟的事呢?”

    说完,姜桓宋又面带杀气的看着姜桓秦。后者心中打了一个冷战,说了半天,他还是怀疑到自己身上。

    姜桓秦急忙解释道:“我看婉儿和石落升未必知道真相,不然他们就直接打着为三弟报仇的旗号起兵了,现在让曾东这么做,不过是想试探我们而已。”

    “接着说下去。”姜桓宋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们借三弟之名阻止孙仲谋进兵燕地,无非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反应。如果我们能让三弟出来,那就可以用扰乱军心、延误军机的罪名将曾东处死。但若我们不能让三弟出来,那他们就能确定三弟已经死了。”姜桓秦情急之下,推理水平都上了一个台阶。

    “但三弟已经不在了,我们又从拿找一个出来戳穿他们呢?”姜桓宋面露为难之色。

    “不如先找个人假扮三弟,然后把曾东杀了再说。”姜桓秦见终于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行,假扮三弟的风险太高,就算能骗过远在汉中的曾东,也骗不过就在上京的丞相。”姜桓宋还是摇了摇头。

    姜桓秦见自己的提议被拒绝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只好站在原地不再说话。

    姜桓宋闭起了双目,过了好半天才睁开眼道:“这样也好,曾东既然说三弟在汉中,那我们就索性配合他。对外就说一个月前,三弟自己偷偷离开了静思苑,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那怎么行?承认三弟不在,那岂不是明告诉曾东三弟已经死了吗?”姜桓秦大惑不解。

    “没关系,曾东知道三弟死了不打紧,只要天下人不知道就行。我一直还在为三年之期发愁,原想着明年这个时候就昭告天下,说三弟因思念父皇而病故了,这么说虽然能搪塞过去,但仍不免会让很多人怀疑。”

    姜桓宋接着道:“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三弟去了汉中,如果还有谁要见三弟,就让他去找曾东好了。”

    “曾东可是三弟的副将,万一他要为三弟报仇怎么办?”姜桓秦担忧的问道。

    “报仇?他自己不是说三弟在他的军营中吗,为什么还要报仇?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朕看他完全是作茧自缚。”姜桓宋很难得的笑了笑。

    姜桓秦仔细一想,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曾东既然自称三弟还活着并在自己军营中,那他就不能再打着复仇的旗号造反。只要没有这面旗帜,就凭他手中的那两万多人又能干什么。

    “去给汉中下份旨意,让三弟赶紧出兵去攻打宁不屈。”姜桓宋不怀好意的说道。

    “遵旨。”姜桓秦心中也乐了,你曾东不是说三弟还在嘛,那就让他出兵收复燕地。如果他抗旨不遵,那就有名义召他回京问罪。

    要是他不敢回来,则可以下令让附近的孙仲谋出兵剿灭他们。到时军中没有发现三弟,也可以把姜桓燕的死都推到曾东身上。

    “曾东搞出这么一出,朕反而不担心三弟的事了。但还有一件事,朕就不得不担心,你知道是什么吗?”姜桓宋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臣弟不知,还请陛下明示。”姜桓秦当然心知肚明,但他敢说吗?

    “今天有人能假借三弟之名,如果他日有人再假借父皇的遗命,你说我该怎么办?朕让你查洪公公和遗诏的下落已经有半年多了,你还一直没向朕汇报过进度,现在说说看吧。”姜桓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终于来了,果然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姜桓秦硬着头皮回答:“臣弟无能,这半年下来一直没有洪公公的下落,臣弟猜测他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猜测?”姜桓宋冷笑道:“这么重要的事也能猜测?那朕猜测你不是找不到他,而是不想找到他吧。”

    此话一出,吓得姜桓秦跪倒在地:“臣弟不敢,还望陛下明察。”

    “朕当然会明察,当晚父皇驾崩的时候,朕敢断定洪公公没有出城,甚至没有出宫。这半年朕也让人翻遍宫中每个角落,并在城内暗中搜寻,但一直没有结果,算起来朕只有一个地方没有去查过了,二弟,你知道那是哪吗?”姜桓宋的语调越来越冷,看着跪在地上的姜桓秦,眼睛也露出了凶光。

    “臣弟...臣弟不知,还请...请陛下明示。”姜桓秦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额头上的汗水不住的往下流。

    “那个地方就是你的赵王府。”姜桓宋怒喝道,全上京城他没搜过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丞相府、大司马府等,但此时故意只说赵王府,用意就不言而喻了。

    姜桓秦听到这话差点没吓晕过去:“臣弟怎敢把洪公公藏在府中,陛下要是不信,尽管派人去搜就是了。”

    “二弟不要误会,朕当然相信你不会把洪公公藏在自己府上,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朕希望你能专心彻查此事。不如这样,朕再给你两个月时间,此事没出结果之前,你也不用参与大齐的其他政事,现在担任的那些职务,朕也找人暂时代替你,不知二弟你意下如何?”

    自从姜桓宋坐稳皇位之后,越来越看这个曾经和自己争夺过的二弟不顺眼。当时为了稳定人心,才封他为司徒,此时正好借这个机会收回他的权力。

    姜桓秦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到他安排又哪敢有异议,只能答应。

    姜桓宋上前一把扶起了他,一边帮他拍拭身上的尘土,一边轻声安慰道:“二弟,你放心,只要你能把洪公公和父皇的遗诏找出来,朕答应将咸阳给你做封地,以后你就在那里,无拘无束,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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