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脸色变了数变,他好歹也是活了数十年的人,虽然没有中原诸侯的名声那么大,可在交州,谁敢像孙权那样和他说话。
    “孙仲谋!汝实在是太狂妄了!老夫麾下数万带戈之士,汝想让交州臣服,问问他们手中的利刃答应否!”士燮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了。
    孙权高兴了,这老匹夫终于生气了,开始失去理智,这正是孙权想要的。
    “兵戈一起,生灵涂炭!”孙权眯着眼睛说道:“虽然不是本侯所愿,但为了吴国,本侯也不得不为之。可汝这个老匹夫想过没有,本侯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将你士家置之死地?”
    士燮和士壹闻言,脸色一变。
    孙权提到了是让士家置之死地,而不是让交州置之死地。这里面的意思十分明显了。
    “交州只要臣服,不管是你士燮也好,其他人也罢。交州之主是谁都无所谓。你士燮一意孤行,那么就不要怪本侯不客气了!”孙权脸上的威胁之意已经明显了,话也说得非常明白。
    “好胆!”士燮一拍桌子。
    一个瞬间,在凉亭外守卫的交州士兵立刻冲了进来,将孙权给包围了。
    而孙权带来的亲兵只是看了孙权一眼,手中握住刀柄,却没有任何其余的动作。
    孙权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不可靠近,亲兵都是以孙权的命令为上的。孙权没有下达命令,亲兵们当然也没有任何的行动。
    面对十个交州士兵的包围,孙权不为所动,依旧盯着士燮,口中说道:“老匹夫,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动了本侯一根毫毛,吾兄长必将拿你士家满门来陪葬!”
    的确,以孙策的性子,要是士燮伤了或者杀了孙权,孙策必会要整个士家甚至是整个交州来陪葬的。士燮听闻此言,眼皮一直在跳。
    孙权又一次把士燮逼得死死的。
    “你们都在干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下去!”士壹在这个时候发言呵斥进来凉亭的士兵,为士燮解除尴尬。
    交州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道真的是他们做得不对么?上峰的命令是要听的,士兵们只能乖乖地走出了凉亭。而这个时候,孙权带来的亲兵神情恢复了轻松。
    这一对比,显得东吴士兵更加专业和精锐。
    孙权当然清楚开口说话的人是士壹,他之前只是故意刁难士壹而已。不过没想到士壹脑子很快,帮助士燮解除了尴尬。
    士壹拱手说道:“侯爷,你我两家现在能坐在这里,就是不想再出现生灵涂炭。然,侯爷每次言语都是讽刺之意,我主难以感受到侯爷的诚意。不过在下可以表示,若是侯爷继续如此,那么你我各自回去,领军来战便可!”
    士壹刚才听得有火气了,现在就把选择权交给孙权,你要谈,就别叽叽歪歪地讽刺,要是不想谈,也行,回去领兵过来一决生死!
    把球踢到孙权这里,士燮也觉得士壹的话很不错,保持了交州的威严,也给了孙权压力。
    孙权要是能够被士壹三言两语就被刺激到,那他就不是孙权了。
    孙权微微一笑,说道:“也好,反正死伤的也不是我东吴的人。”
    一语双关,孙权的话让士壹感觉到不妙。
    双方打仗,有一方没有死伤是不可能的。而孙权这话里面就是说大战的话,他东吴的兵力不会出击,由其他人来。以士壹的脑子,很快就想到了孙权可能和交州土著有了联系,若是他们来和士燮为首的交州军交战,东吴绝对可以作壁上观,坐收渔利了。
    士壹能够想到的,士燮也能够想到。
    孙权明白士壹和士燮想到了东吴和交州土著有联系,也不枉他之前一片猛操作了。
    要想逼着士燮臣服,除了本身的实力要强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交州内部力量的支持。两项相辅相成,可助孙权成就大事。
    比方说刘备当时篡夺益州,他本身的实力够强,加上益州本土势力的支持,才使得刘备可以顺风顺水地拿下益州。其背后当然还有刘玉在推波助澜,这就是孙权不知道的。
    孙权从接受孙策和周瑜下达的命令,就开始不停地琢磨起来,仔细分析起了交州的情况。孙权觉得要想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必须让士燮以为他和交州各方势力在联系。
    但实际上,孙权并没有和交州的土著势力有任何的联系,乃至于交州汉人世家方面都没有联系。
    孙权仅仅在新占领的三座小城那里不论出身的招兵买马,补充自己的兵力。而且孙权还让自己收服的交州土著士兵去招募土著进入东吴的军队。
    这就是在向外释放一个信号。孙权和士燮不一样,他愿意和土著和平共处与合作。
    孙权都可以接受土著进入他的军队之中,那么土著之人就同样可以加入到孙权的幕僚之中。交州土著都可以得到这样的待遇,那么同样是汉人出身的交州世家,岂不是更加受到孙权的青睐?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释放出这么多的信号。聪明人肯定会想得到。而孙权最希望的就是老不死的士燮想到这一点。
    从士燮和士壹的表现看来,孙权相信他们都想到了这么一点。
    目前没有任何的土著和交州汉人世家前来和孙权联系。孙权也相信很快就有了。
    名利动人心,士燮在交州统治的时间也太久了,不少势力都存在了不满。之前士燮一家独大,交州其他势力也没有其他可以反抗的实力,只能默默地在士燮的统治下生存。如今有了孙权这个外来者不停地和士燮对战。士燮的实力就不断地削弱。
    有些十分聪明的势力当家的,更是想要坐山观虎斗了。
    孙权很平静地看着士燮和士壹,慢慢地说道:“两位都是聪明人,应该都想到本侯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吴国现在是和刘军交战。之前是被神武朝廷给暗算了。以至于我兄长和大都督都昏迷不醒。如今我兄长和大都督都已经痊愈,神武朝廷想要拿下我吴国,是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的。所以你们不要妄想太多。”
    士壹脸色严肃,士燮脸色已经有点阴沉了。他们还真的是这么想的。
    交州若是和神武朝廷联系,与其两面夹击东吴的话,交州的危机可能就度过去了。
    可是孙权几句话就把他们的心思给点破了,肯定有所防备。士燮和士壹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啊。一旦刘军和东吴僵持,甚至刘军进军不顺利,东吴腾出手来,交州就绝对危险了。
    士燮最担心就是孙权在交州暗中和其他势力勾结,那会使得交州的陷入混乱。对于汉人,士燮相信自己的掌控力。但是难保一些野心家在暗地里活动,关键时刻捅了士燮一刀,那就真的不妙了。
    此时士燮都担心自己离开番禺来到惠城,大本营会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要是番禺出现了乱子,就会给士燮造成巨大的打击了。
    “武昌侯,交州乃是汉人的土地!”士壹提醒着孙权,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外族联手攻打都是汉人的士燮。
    孙权很坚定地点点头,不否认地说道:“交州自古以来就是我汉人的土地,然如今却不是吴国的土地!”
    “老夫漂浮一生,还未见过像汝等厚颜无耻之人。”士燮直接开骂了。
    汉人内部怎么打,都是汉人自己的事情。联合外族来干涉,那是汉奸!交州的土著在士燮的眼中都是外族,和汉人没得比。否则的话,士燮为何一直都在打压着交州境内的土著呢?
    不过士燮是想当然了,孙权压根就不想和外族合作。他想要的就是逼着士燮臣服而已。
    从士燮的各种表现来看,孙权感觉自己已经把士燮逼得差不多了,于是话锋一转,说道:“若是威彦公愿意臣服于吴公座下,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汝还是交州刺史,士家在交州的一切均不改变!吴公甚至可以为威彦公加爵为侯,光宗耀祖!”
    士燮和士壹本来还想着这和谈是没办法谈了,谁知道孙权一下子就把东吴能够给士家的好处都抛出来了。
    臣服东吴,士家在交州的一切都不变!
    “当然了!交州一切官员的任免均需要得到吴公的同意,任何兵马调动均要有吴公的军令,交州成为吴国的一个州,与神武朝廷没有任何关系。交州需完全服从吴公府的命令!”说完了好处,孙权当然是说出了要求。
    最后一个要求,才是最关键的。
    士燮虽然在交州像土皇帝一样,可对外还是宣称自己是大汉的官吏。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或者士家留下一条后路。这个天下迟早是要一统的,最后还是汉人当家。士燮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导致后世子孙遭遇苦难。
    孙权的策略就是先用硬的,再来把自己的条件一个接着一个说出来。
    综合起来,士燮只要臣服,他们一家子目前在交州的一切权利都不会改变。唯一要改变的就是全部听东吴的。
    之前交州和东吴之间是停战,并没有对交州有太多的约束。孙权现在就不给士燮任何叛变的机会。要么就乖乖地臣服,要么就是和东吴死磕。
    “威彦公,本侯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了。是战是和,就看你的意思了。”孙权做了最后的结束语。
    士燮不由得认真寻思起来。看这个架势,孙权是吃定了士燮。如果士燮不同意臣服的话,那么孙权就会开战。届时,定会有很多人希望看到士燮倒霉的。
    士燮心中哀叹了起来。自己当时究竟是被什么蒙住了神志,居然犯了致命错误,派出兵马去骚扰东吴。现在东吴认真起来,交州只有堪堪防住进攻的实力而已。
    没有那么大的头,居然要戴那么大的帽子,这就是士燮的下场。
    士壹站起来,想要说点什么。士燮却把士壹给拉住了。
    士壹愣住了,他从士燮的反应来看,士燮是有所决定了。
    士燮的神情很是平静,开口说道:“侯爷,交州愿意臣服!”
    士壹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士燮会选择臣服啊。
    孙权笑了,他就知道士燮不会拒绝。
    士燮继续说道:“交州臣服吴国。但老夫有一个条件,请求吴公将老夫在吴郡的儿子送回番禺。老夫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入土了,希望儿孙满堂。”
    士壹听到这个话,内心一动。
    孙权看了看士燮,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个没有问题。本侯可以代吴公答应你!不过本侯有样东西需要用汝的交州刺史大印加盖,而后广布天下!”
    说完话之后,孙权把一份卷轴拿了出来,递给了士燮。
    士燮不用看就知道孙权拿过来的卷轴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为了保险起见,士燮还是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剧变。
    士壹也靠近过来,观看卷轴中的内容,和士燮一样,他的脸色也如同死了爹一样。
    卷轴中的内容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士燮和士家来说,要是传出去,就和东吴绑在一条船上了。
    “刺史大人,没有什么问题吧。”孙权还是一副笑脸。
    士燮看孙权的脸就觉得欠揍。不过士燮有着自己的打算,于是满口答应下来,说道:“没有问题!”
    “如此甚好!既然如此,你我先行回去,本侯也好汇报兄长,士刺史就在番禺等候消息罢了。”孙权直接起身,随便拱手一下,就走出了凉亭。
    守卫的交州士兵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孙权走出了凉亭。
    孙权带过来的亲兵立马给孙权牵拉来了战马。孙权一个跃步就上了战马。
    在战马上,孙权对士燮说道:“士刺史,既然臣服了,本侯就不希望出现什么变故。本侯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个两军交手!”
    说完话之后,孙权直接离去,一点留恋都没有。
    士壹和士燮看着孙权离去。
    士壹有点着急地对士燮说道:“大哥,你怎么可以答应啊!”
    士燮握住孙权给的卷轴,无奈地说道:“吾还有其他选择么?”
    听到士燮这个话,士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士燮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去吧!”
    士壹只能默默地跟在了士燮的身后,往惠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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