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 作者:未知

    绝境第6章

    不知为什么,听到她要来,你心中生出几分欣喜,又产生一阵恐慌。没容你表态,大队长就说了:“我知道你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通过你个人宣传我们刑警,你就在我办公室等着,她马上就来。大胆点,有啥说啥,别谦虚”离开之前又开玩笑地说了句:“我看,她好象看上你了。要善于抓住战机呀,主动点”说得你脸上热辣辣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当她走进来时,脑袋更是混乱不堪。

    最终,办公室只剩下你们二人,隔着一张办公桌相对而坐。你更觉尴尬,努力把目光移向别处,可又往往不自觉地落到她的脸上。她好象也有些不自然,笑起来透出难以掩饰羞涩,这种表情倒使你胆壮了一些。

    她开口了:“是这样,我的两篇稿子相继发表后,读者反响很大,你和战友们为了抓捕逃犯付出的艰辛和所冒的危险,使大家深受感动。一些读者很想了解你这个人。”笑了笑:“当然,我们报社也有同样的想法,这就算是我的采访动机吧”

    你注意到,她说到这里时脸色又泛起红晕,语调也有点异常,不由想起大队长的话,心里阵阵发热。还好,她马上把话转到正题上:“我们开始吧。你随便谈,凡是认为有意义的都可以谈。主要谈你个人的情况,包括你的警察生涯,也包括你的其他经历,你的家庭。”

    你平静了一下,说自己从警时间不长,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警察,实在太平凡了,没什么采访的。她却说:“伟大就寓于平凡之中,平凡也更有典型性。何况,你认为平凡的事情,读者并不一定这样认为。这样吧,你就从当上警察开始讲起吧,把印象深刻的经历、包括参与破获的重要案件、抓获的逃犯,还有自身的感受等等,读者们一定会喜欢的”

    在她的启发下,你终于谈起了自己,谈起你是如何上的警校,如何当上的刑警,如何当上了追捕队员,以及参与破获的一些案件和抓获的重要逃犯,包括几次执行抓捕任务时遇到的危险。谈着谈着渐渐投入了,忘了拘束。在听你讲述的时候,她明亮的眼睛忘情地盯着你,还不时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呼。渐渐地,你和她淡忘了彼此的身份,也忘记了这是一次采访,象老朋友一样讲起往事。在你讲过一次危险经历后,她问道:“当时你害怕吗你想过结果吗想到可能会牺牲吗”你回答说:“没有,当时光顾着往上冲,哪顾得上想这想那呀。警察这种职业就是危险,你既然干上了,就得接受这些”说得她愣了好一会儿神。

    工作谈得差不多了,她又转了话题:“我们换个角度吧。请谈谈你自己的情况,包括家庭,亲人啊,因为我要写人物专访,所以应该有这方面内容。”

    她说这些话时,又现出那种不明显的羞涩,还好象怕你误解似的进行了解释。可是,你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可谈的,只能如实地告诉她,你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父亲已经在几年前去世,亲人中只剩下母亲和姐姐。你还有意强调说明,自家的经济状况很差,多亏这几年参加了工作,挣上了工资,才使母亲过上了温饱日子。你注意到,她好象非常专注地听着,嘴里还不时“嗯嗯”地答应着,可并没有往本子上记,这使你兴趣索然起来。然而,在你停下来时,她却突然笑着发问道:“我听出,你讲了这么多,一直没涉及到妻子您还没结婚吧,有女朋友吗可以透露一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只觉心猛的一跳,急忙摇头道:“不,不不,我还没有女朋友,真的没有”

    你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可你同时发现,她的脸也红了。

    接着是好一阵沉默,足有半分钟,你们谁也没再说话。后来,还是她先镇静下来,用解嘲的口吻道:“这我所以问这个问题,是觉得青年读者会感兴趣。既然你还没有那么,我再冒昧问一句,做为一名刑警,你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女性为伴侣吗当然,如果为难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她又用明亮的眼睛大胆地望着你,你却陷入了沉默,感到这个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片刻后,才苦笑一声说:“虽然我是警察,可我也是人,也是个青年人,对爱情当然有想法。可是,我也要面对现实,面对这现实的社会,所以,也就没有想法了”

    听着你的回答,看着你的表情,她的羞涩忽然消失了,明亮的眼睛闪起惊异的光芒:“怎么忽然变成哲学家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淡淡一笑:“意思很简单。因为我对现在的青年女性很了解。我太普通,太平凡了,没有优越的家庭,没有雄厚的物质基础,更没有可以依仗的社会背景,只有所以,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也就不应该有想法”

    你没有把话说完,就被她用抗议的语调打断了:“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女人都那么庸俗吗你这可是不尊重我们”

    看上去,她真有些生气了,脸色绯红,眼睛直直地盯着你。你感到了自己的失言,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我实在对不起”见你语无伦次的样子,她扑哧乐了,可马上又板起脸:“行了,我这次原谅你,可是帐要记上。为了弥补你的错误,你必须老老实实接受采访,有什么说什么”

    你这才从窘境中摆脱出来,急忙答应。可是,她问的话仍然让你难以如实回答。她直视着你问:“我现在要问的是你没说完的话,你说的只有后边是什么你只有什么能告诉我吗”

    她很聪明。你确实省略了要说的话:我只有一腔热血、一颗正直的心和一身傲骨。然而,这么说对她恐怕仍是一种挑衅或者不敬。因此,你想了想回答说:“我只有一个普通的家庭,一个普通的身躯”

    她没有被你所骗,摇摇头说:“不,你要说的不是这些好吧,我也不勉强。不过,听你的话,好象你在爱情上遇到过挫折。是这样吗”

    这回,你被刺痛了,下意识地站起来,眼睛盯着她问:“这也是你的采访内容吗”

    轮到她脸尴尬了:“啊,这我是顺便问一下,对不起时候不早了,耽误了你的时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该走了”

    你忽然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来,急忙挽留道:“这没什么,我刚才你还可以继续问我送送你吧”

    她没有拒绝。

    当你陪着她走出公安局办公楼的时候,暮霭已经悄然降临。也许是对她说了一些心里话的关系,尽管采访的结尾有些不和谐音,可你还是觉得和她的距离拉近了,成为一个比别人亲近一些的人。你送她走出公安局大楼,走到人行道上。她说了两遍不要你送,可态度并不坚决,也没有说要乘公汽和出租车。你们就那么沉默地走着,一直走到报社大门外,在暮色中互视一眼,道了声“再见”,她转身向报社大楼走去,走到大楼门口,又转过身向你招了招手,才走进楼内。

    那天夜里,你好不容易才入睡,她的面容老是在你眼前晃动,难以挥去。你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别想入非非了,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看得上你”第二天早晨洗脸时,你又在镜子中端详了自己好一会儿,觉得无论怎么看,都实在太平常了,不但谈不上英俊,甚至比同令人要显老,而她那样年轻漂亮她不可能看得上你

    两天后,一篇人物专访在报刊上出现了。文章写得真实而生动,如实记录了访谈经过和涉及的内容,只是把最后那段关于爱情的话题删掉了。在结尾一段中,她用真挚的笔调写道:“这就是我们的公安刑警。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太普通了,太平凡了,但伟大和高尚就蕴育在这普通平凡之中。就是这些普普通通的刑警,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在保卫着我们的平安和幸福。作家魏巍曾用最可爱的人来称呼当年的志愿军战士,此时我却愿意把这样的称呼送给我们的刑警。在这和平的岁月中,他们才是最可爱的人”

    文章产生很大社会反响,尤其在警察内部,局领导甚至说这篇文章有助于改善公安机关的形象。可你却陷入尴尬之中,弟兄们看了文章后都戏称你为“最可爱的人”,还都开玩笑地说那漂亮的女记者爱上了你。对此,你无法解释,也解释不清。

    你为此再次失眠,多次失眠。

    对同志们的玩笑,你觉得尴尬,也有几分得意,同时也产生几分幻想,然而又觉得不可能。就这么接触几次,谈了几次话,她怎么就会齐丽萍留下的创伤是深重的,使你一定程度地丧失了对女人的信任。你觉得,女人都是虚荣的,如果说她们有爱情的话,也只是附着在金钱地位等有形或无形物质上,而你最缺乏的就是这些。

    然而,尽管这么想,你还是自齐丽萍之后第一次产生了激情,产生了见她的渴望,你希望能再次接受她的采访。可是,几天过去,她再未来过公安局,也没和你取得联系。在那几天里,你非常关注办公室的电话,每听到它响起,总是抢着上前去接,即使别人接了电话,也会注意倾听,可是一直没有她的电话。上下班路上,你宁可多走几步,也要绕路报社,经过时也总是注意地观察着报社大楼的出入人员,希望能碰见她一次,然而,你每次都是失望。一周过去,你终于忍不住了,趁办公室没人,把手伸向电话机。可是,电话这时却自己响起来。于是,打电话变成了接电话。

    太神奇了,话筒一放到耳边,传来的居然是她的声音,而且指名要找你。你的心顿时热了起来。可是,当你报上自己的名字,问她有什么事情时,她却有点语无伦次起来:“啊,没什么,我你看过报纸了吧,有什么意见吗”

    难道就为这个吗你有些失望,也抱有几分期望。笑了一声,支吾着回答:“这是不是写得太过份了,我哪有你写得那么好,特别是那句话,别人会怎么想,现在大家都跟我开玩笑”

    心照不宣。她没问哪句话,却轻笑一声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没有说假话,我确实是那么认为的,你确实是个”

    她把话停下来,省略的当然是那句“最可爱的人”。你顿时觉得血管膨胀,血脉奔涌。一时间,脑瓜也忽然灵光起来,用急急的语气对着话筒说:“我确实对这篇文章有很多意见,可是在电话里恐怕说不清”

    于是你们约定当晚在蓝月亮咔啡厅见面。那是你们第一次非正式约会

    “妈的,就坐这儿吧”

    回忆突然被粗鲁地打断了。志诚的身子被人使劲撞了一下,一股酒气扑过来。他不满地抬起头,发现列车停在一个小站上,一些旅客上了车,身边也新来了几名特殊的旅客,是他们把自己从温馨的回忆中拉出来。

    来的是四名青壮年男子。志诚第一眼看到的是撞醒自己的汉子:身材高大,衣衫破烂,嘴唇浮肿,眼眶紫青,脸上还有没擦净的血迹,腕上戴着手铐。他闭着眼睛,象滩泥一样被人推到身旁的座位上,又一滩泥似的倚在自己身上。好象是昏迷了过去。

    这

    志诚不解地看向另外三个人,为首者满脸酒刺,四十来岁,另外两个年轻

    绝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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