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宫花事 作者:玉胡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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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就不见了,嘘嘘得蹲下来。”

    啧,哪家穷到丧人性,把这么小小个、路都才刚走利索没多久的就往那刀口上送。太监们都笑,笑眼中多少是带了些不忍的。

    身旁扫地老太监便怜爱地摸了摸她小脑袋:“人小骨头软,割了就割了吧,还能少受点罪,比你爷爷们当年痛快!来,给你颗糖吃。”

    吴全有从院墙外经过,正皱眉今儿怎么膳房里一改往常的融洽。抬脚跨进门,一眼看见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小东西,耸凸的脸颊骨兀地抽了抽。

    瘦高的身躯着一袭黑亮印铜钱纹曳撒,永远是一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敛着盛怒暗瞪陆安海:“是你把她带出来显摆的?”

    陆安海觑了眼小麟子背上的土和狗,用眼神回他:“用我带吗?自己从狗洞子里溜出来的。你还不让我管,看将来一日比一日关不住?”

    “咳。”吴全有黑着脸肃了声嗓子。

    小麟子听见熟悉的咳嗽,两片小嘴顿时一抿,有些紧张地望过去。

    “过来。”吴全有阴沉地发话。

    一众太监纷纷有些不明就里,错愕间便见小麟子乖乖地挪到他膝前。吴全有一弯身,把她抱起来就往院外出去。那一袭瘦长袍摆携风扑簌,怀里兜着个娃儿看起来突显伟岸……吴全有还不到四十岁……听说和戚世忠关系玄妙,年年都不用验检……咳咳,干活干活。不晓得谁吆喝了一声打破沉寂,巳末的御膳茶房复又忙碌起来。

    奉天门广场前朝臣已散得差不多,一眼望过去青砖白栏眼目明阔。四月清风迎面,把小麟子细软的头发拂上吴全有的眼眉,小身板小肉儿的兜在怀里沉甸甸,暗暗挣着身子想下地走。吴全有不让,捏她鼻子:“谁叫你胆大溜出来的?”

    小麟子尿急,蹙着小眉头使劲憋:“我三岁了。”

    去抓他脸上的骨头,那指头香香软软,每次总能把冷心硬肠子的吴全有弄得没脾气。

    吴全有便扯了扯嘴角,陆安海不在跟前的时候他是独独会对她一个笑的:“哼,小东西,你在我眼里每年都才两岁。”

    又道:“今儿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白天到各差事上晃。你吴爷爷我今昔不比往日,戚世忠不照应,怕人多瞧见了护不了你,还惹麻烦!”把她往怀里一打横,一道麻杆长的影子往右翼门那边过去。

    “柿皇子等等,柿皇子等等!”身后传来年轻太监阴柔的叫唤,伴着靴子踩踏在砖石地上的稳健步伐,轻轻重重。小麟子忍不住回头看。

    但见那左翼门下穿出来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的身影,领头的一个身穿银薄色织花底长袍,腰束玉带,发绾玉冠,手上抱着两册卷子正往这边过来。他身后随着个穿绀青曳撒的十八九岁太监,正气喘吁吁跟在后边叫他。

    少年跑得飞快,不理身后叫唤。他微仰着下颌,五官生得极俊美,尤有一双明秀而坚毅的眼眸。是肩展脊直郎朗修长的,飞奔时袍摆擦过风声发出扑簌的轻响。

    小麟子看得一目不错,吴全有发现她走心,回头把她小脑袋扳正:“别看,那小晦星可是你沾不起的角色。”说着就大步将将往前走。

    “呼呼——”楚邹跑了几步停下来,一手扣着喉咙有些上不来气。

    他幼年身体很好,因为出娘胎后喝了一年多的母乳,几乎是不生病的。这二年一到春天就犯喘,也是个甩不脱的破烦事。

    小顺子追上来:“看吧,叫你别跑,自找罪受。”

    楚邹把书扔给他,费力地直起身子:“今儿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长孙要进宫,我得赶去看看,否则去晚了该碰不上了。”

    小顺子存心泄他气:“看看又能怎样?殿下慧眼识珠,那也得先看人家点头不点头。”

    楚邹不说话,眼睛越过小顺子,遥遥地看向远处的十米宫墙。看见右翼门边上一高一矮两道影子,那麻杆太监站在石狮子旁,正给四岁的小东西挡着尿尿呢。小尿炕子尿真是多,撒在奉天殿的皇权根下。他就不动声色地把目光收回来。

    小顺子说得没错。这二年多来父皇对母后不闻不问,后宫的事情多交与景仁宫的张贵妃主持,母后深居简出,几不与人交道,朝廷内外纷纷诸多猜测。是没有人敢给大皇姐牵搭姻缘的,连早该出宫建府的十三岁大皇兄也一直住在三座门内的清宁宫,没有人过问婚事。那个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夫人肯带着长子进宫,不用多少考量,光这一点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小东西尿完抽起裤子,被麻杆太监牵着穿出了右翼门。他瞥了两眼,心思游转回来:“看看总是好的。”

    说着就打前头接着走了。

    一袭银薄色袍摆缱风,已经八岁的皇四子脱去了幼年的稚气与那天花乱坠的神仙道。身量俊挺拔高,几近与小顺子肩头齐平。因着这二年埋头苦读,容长脸儿瘦削下去,已刻出很清晰的他父皇的影子。唯一双楚楚眸光不变,总像是越过人心,遥遥地望向远方不知处,像凝着多少思虑与忧悯。

    第32章 『叁贰』坤宁之宁

    “呜~~呃呜~~”从建极殿下的后左门跨出去,迎面向内廷走,脚底下忽然缠来一簇毛茸茸。踹不开,绕不走,缠腻腻的讨欢。

    楚邹低头看,看到是只长毛矮脚的哈巴狗,身上毛发脏兮兮辨不出原色,屁股尾巴上还沾着一撮黄泥。他便负着手,视若无睹。

    小顺子乍然一看,好容易才认出来:“主子爷,这不是先头奴才抱来送您的那只小哑巴?嘿,我说这狗自打您病一好就没影儿了,过去这二年多它倒是打哪又冒出来?”

    说的是当年那场变故之后楚邹生的一场大病。

    那个紫禁城阴霾压顶的八月,父皇命张福把乾清门阖起,五岁的他跪晕在大雨滂沱中。小顺子驮肩哈背地把他背回去,回去后就发起了高烧。都以为会死哩,嘴里呢呢喃喃都是“别找我,走开……我没想害她,没害你们的命……”时而又泣哭打抽。

    伺候的宫女奴才们脸上都不明色彩,俨然是将他当做那场杀戮的归结者。

    彼时皇五子彻夜不停的哭,那个孩子像是因为娘胎里就不带安全感,从出世到夭折便没有睡过一回囫囵觉。母后夜以继日衣不解带地宽抚着,才生产完的脸容因为愁云散不开,看上去那样的黯淡无光。

    谴桂盛去给他请太医,因着皇帝的迁怒,一切都显得不顺畅。为了不让母后多添忧心,他在高烧退后,就悄悄把咳嗽都闷在了胸腔里。兴许哮喘就是在那时候埋下的病根。

    那是他深埋的幼小的童年记忆里,最为暗无天日的一段时光。就彷如突从云端跌落谷底,他还没有接受准备,所有的荣宠忽然都变作厌弃,每一个从他身旁掠过的太监和宫女,看他的眼神都好似带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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