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房客 作者:年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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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疯子。”

    说著,他的视线无声无息地掠过面前默然垂头的苏予危,朝他背後的程诺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然後又半偏过头,给了一直倚在门边的季晚潇一个同样意味深长的目光,而他那冰冷如刀的锐利眼神,也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对方被厚重的大衣严实包裹著的平坦的肚子上,短暂停留了半秒。

    “……”本来虚搭在小腹上的左手瞬间如被毒蜂蛰了下那样疾如闪电地撤下,却动作僵硬地顿在半空,手足无措,不知该怎麽摆放。

    和萧岚视线相触的那半秒,那不过转瞬即逝,浮光掠影的半秒,季晚潇却仿佛被晴天霹雳,眼前的世界瞬间裂成两半那样,脸颊一下子就白得毫无血色,神情惊恐而退缩,碧绿的瞳孔里惊天骇浪波涛狂涌,让他的灵魂深处都卷起了一场天摇地晃的飓风。

    忽然他一下子转身,将脑袋重重砸在坚硬冰冷门框上,一手紧紧抓著胸口,如要窒息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萧岚冷冷看著,没有温度的眼底,缓缓浮出一抹残酷的心知肚明。

    第六十八章

    砰──

    突然,室外,仿佛是从极远极远的天边,又好像近在身畔触手可及,一声尖锐的嚣张的枪声,如一道破空而出的惊雷,哗然撕裂了房间里这几人之间正不安涌动的微妙气氛。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毫无预料的枪声给激得浑身一震。

    空气有三秒锺的凝滞,屋子里除了萧岚之外的三个人突然不约而同齐声开口:

    “萧岚!你说好不伤人的!”

    “萧岚!你他妈叫人开枪了?”

    “萧、萧岚你,你怎麽可以,呃……”

    程诺这时候肚子已经疼得格外厉害,一张惨白色的小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衣服下更不知早已湿了几层,就算他不通医术也明白自己现在这情况有些不对劲。

    这情形倒让站在他面前的苏予危格外为难。哎,这时候他到底是应该冲上去给某个狼心狗肺的大混蛋狠狠一拳好呢,还是蹲下来教训一下这个多管闲事不听话的小孕夫才对呢……

    然而大家都默认的当事人萧岚,这时却紧紧皱起了眉头,不再是刚刚那副胸有成竹的欠揍模样。

    季晚潇扶著墙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向萧岚的背影,用力一咬牙,抬起脚转身就要往外走,想去查看查看情况。

    他只走了几步,就开始步履踉跄、跌跌撞撞地屋里倒退,视线直直盯著前方,苍白的脸色和碧绿的瞳孔中显出不加掩饰的疑惑和震惊。

    他不断退後,逐渐让出来整个门框的位置,随之慢慢填满原位的,是一个和他同样高大颀长,但身材明显要比走骨感美的季晚潇精壮了不止一倍的男人的身影。

    萧岚转身,面无表情眉眼结冰,似乎已料到了什麽。而季晚潇,程诺和苏予危则同时瞪大了双眼,异口同声地叫出来:“阿莫尔!?”

    没错,取代季晚潇出现在门边的人,正是现在明明应该在乌克兰的阿莫尔。

    他看起来有些……不,是狼狈极了。心爱的花衬衫几乎裂成两条松垮垮地挂在他肌肉精悍的上半身,紧身牛仔裤上的几个大白破洞不知道是本身设计如此呢,还是後来被人给折腾出来的。

    当然最狼狈的还是他的脚,一只塞在超大码的吉普登山鞋里,虽然鞋带散成一片但好歹鞋子有好好套在脚上,而另一只……这大冷天的,居然是裸著的!!!上面泥灰混杂,简直看不出本来颜色。

    至於他的表情就更加狼狈了,抬起手尴尬地往後抓了几把他乱成狗窝一般的金毛脑袋,阿莫尔讪讪地一咧嘴,干笑:“诺、诺诺,对、对不起哦……你上次跟我说的,那句中国古话叫什麽来著?蜘蛛捕蝉……毒……毒蛇在後?……”

    季晚潇本来早已傻在一旁,这时候纯粹是条件反射,:“屁,是黄雀捕蝉,螳螂在後。”

    程诺:“……”

    苏予危:“……”

    所有人都在风中凌乱,只有萧岚因为阿莫尔这句错误百出的中国古话而神情微愕,眉心轻动。两秒锺後,他眼眸一沈,薄冽的嘴角徐徐牵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

    就见阿莫尔哭丧著脸无奈往旁移开身形,然後从他背後那大片晦暗不明的阴影深处,好像电影里经由美化处理了的慢镜头那般由远而近,从模糊到清晰,缓缓透出来一个修长优美的人影。

    哪怕一路风尘,哪怕跋涉万里,也挡不住这人浑若天生卓尔不凡的风姿气度。

    即便此刻他只露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轻薄的影子,但他身上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仍然不受控制地漫溢出来,在四周这一片被萧岚主导了太久,冰冷到近乎冻结的凝滞空气里,就那麽随心所欲,无拘无束地流散飘扬。

    那是一种温和柔软到了极致,却又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细腻锋芒。

    那是遥远的,环绕的,不可捉摸的,感觉无处不在,而又分明不在任何一处的, 风的气息。

    地下室潮湿阴冷,暗淡无光,但就在那一刻程诺却觉得,他的整个世界都瞬间暖意汹涌,微微发烫。

    他水淋淋的眼眸深处便不自觉地燃起了两簇羸弱但持久的微光,湿漉漉的火苗宛如新生的小鹿一般兴奋雀跃地跃动发亮──就像他这个人本身,就像他对眼前这人,明明笨拙无力,却仍然拼命努力的爱情那样。

    原来爱到极深,即便已然累累伤痕,许多刻骨铭心的反应,竟是身不由己。

    那份爱在程诺总以为卑微渺小的外壳下,其实凝聚著无可匹敌的骄傲坚强,一旦爱上就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可他自己并不知道,他这傻乎乎地用尽全力去追求和守候的姿态,在这千篇一律的污浊世界里,是多麽的纯粹而珍贵。

    而就在此时此刻,曾经亲手错失这份珍贵的人,正想要试图挽回。

    秦深在一片逐渐消融的暗影中慢慢抬起头,凝聚目光,集中视线。眼前这片节节败退的黑暗正如他这数月以来的心境,浓烈粘稠,混沌而浑浊,满满的都是做错选择的锥心之痛,追悔莫及的无力悔恨,泛滥成灾的绵绵思念……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晓得抑或是不敢面对的,一些别的什麽。

    而如今浓雾散去,他终於,他必须,要直面曾经被他深深伤害,和辜负的爱人了。

    抵著阿莫尔後腰的黑枪被秦深不动声色地滑进大衣外袋。

    虽说少了这个东西,阿莫尔倒是可以没有顾忌地反手一搏,跟秦深再来一场生死较量,但面对眼前景象,阿莫尔又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他当然知道现在打斗已经不是事情发展的主线,没必要再引起麻烦,便一耸肩摸摸鼻子,识趣地往旁边一站,抄起手双手抱胸往墙上懒洋洋地一靠,恢复欧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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