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卧长安 作者:多吃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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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并非没有遇见过凶险,只不过此处大不同。她抬眼见前方不远处父亲的背影,弯弓拉弦往后一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

    待到第七箭,身后人喧马嘶,已经可以看清靺鞨人光秃秃的头顶。谢良玉心中岌岌,左侧金牙鹰手中箭无虚发,接连将靺鞨人射倒了十余人。

    谢良玉引弦又是一箭,笑道:“好箭法!”话声未毕,就见一只长箭贯穿金牙鹰,鲜血四溅,两侧人身上染得都是。张小郎抱着马狂奔只觉得脖颈一热,不知什么溅到身上。

    谢良玉竟有一瞬间恍惚,好在座驾神俊,知道此刻危急,四蹄如飞。谢良玉脸上笑意慢慢退去,扭腰张弓引箭,一连三箭,箭无虚发,当者落马。周遭军将多是骁勇善战之人,百把长弓齐发,后面陆续扑倒近百人。然而自方也损失了四五十人。

    “随我迎敌!”左有才见已有靺鞨人追上来,不过身后十尺。一旦对方大部队追上,自己这百余人个个在劫难逃。他素来骁勇,将强弩一扔,就要抽出环首刀。

    “不可!”谢伯朗高喝一声,说着抬手拉弦,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飞箭直往后方靺鞨人中,一个皮帽上插长雉尾的人,去势裂风。那靺鞨头领也是骁勇,急扯马缰,马儿仰首人立。谢伯朗这一箭劲力非凡,从马颈插入,直穿没羽,马儿扑倒。靺鞨人见头领中箭落马,顿时一阵慌乱。

    “往饶乐!”谢伯朗深知左有才此去必定不能生还,何况数十骑人马,只阻挡多久?不过是螳臂当车,不如一起奔向饶乐。响箭已发,饶乐近在眼前,马不停蹄总能多活几人。

    不在何人指挥,身后靺鞨稍一耽搁,又追了上来。

    敌军呐喊如在耳边,已不放箭,个个持刀如潮水般冲杀上来。飞羽一连三箭,将迫近的三个靺鞨射杀,喊道:“把箭囊给我!”

    蒋灵竹正咬牙伏在马上,马儿狂奔,颠的人五脏六腑都要碎。蒋灵竹听飞羽高喊,颤颤巍巍连忙伸手去摸箭囊。那箭囊挂在腰侧,情急之下竟然没扯下来!

    谢良玉也是听见飞羽高喊,只不过她箭囊中也寥寥无几。她知道手下这一百人都是新兵,指望他们迎敌,不过是徒然耽误逃命的时间。此刻又听飞羽喊了一声,见无人应,心里不由有些恼火,厉声吼道:“把箭囊给飞羽!”

    蒋灵竹听她这一声更焦急,低头去看腰上的结带,这一低头真好让过一只斜斜飞来的利箭!那箭本是要射穿咽喉,这一避让,险险的从脖颈边擦过!

    蒋灵竹吃痛,身子一歪,被颠下马。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飞羽弯腰一抄将人拉上马。接着顺势从箭囊中抽出三只长箭,“嗖嗖嗖”弓弦连响,人倒马扑。

    就此刻,前方有人惊呼:“援军到了!”

    众新兵将士精神一振,见前方隐约人影,想来饶乐的守军。谢良玉等人却是知道,兵之戍边者,大曰军,其次曰城,小者曰镇。饶乐就是镇,按律就是增补兵力,也不过五百!

    五百人可能全部出城迎敌么?

    谢良玉不知道,就在此刻,突然身后靺鞨阵形慌乱。众人不解,仔细听却是四下杀声震天,竟然是从靺鞨人身后传来!接着左侧亦然想起号角声,之见远处尘土飞扬,有汉兵高居旗帜,兵势若奔雷般冲杀过来。

    靺鞨人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突袭而来,竟然腹背受敌。皆是大惊,料想前方这群慌乱之人,必定是诱兵!也顾不得恼火,此刻奇袭已经无效,又被包围,顿时毫无斗志。小股逃散,皆转向右边,你推我挤,乱成一团。

    左有才见状转身要追,却听谢良玉高声喊道:“穷寇莫追,往饶乐!”

    众人听闻,不敢停马。

    谢伯朗伏在亲兵马上,捂着伤口,心中却是欣慰。饶乐小镇也有良将,危急时刻任然从容调度,截杀包抄疑兵阵法信手捏来。又知进退,不贪军功,颇有大将之风。

    而自己女儿亦不逊色,未见端倪,已知因果。

    谢良玉跟着饶乐援军冲进城中,才惊觉城门打开,未做防御。又发觉前来接应的哪里是饶乐援军,二百多人中混着一半的老百姓,男女老少皆有!

    谢良玉眉梢一挑,来了几分兴致。但此刻也顾不得想下去,不待马儿站定,转头准备清点麾下人马,目光一扫,只瞧见十几张熟悉的面孔。

    “太尉!”

    谢良玉刚刚张口准备召集,就听见一声低呼。心中一沉,往声音方向看去。见谢伯朗靠着亲卫而站立,面色苍白,一手攥着块布捂着肩膀。

    众人见大帅受伤,连忙扶着他到最近一间屋子。

    “凌霄,你去清点照顾伤兵。有才,你协饶乐校尉巡护城防。” 谢伯朗见他们一脸关切不安,笑道,“诸君久经沙场,当知刀斧加身即是功勋在侧。”

    卢望和左有才见他还能说笑,皆松了口气,拱手受命下去。

    屋里只余下四人,谢伯朗和谢良玉父女,还有他的两位亲卫。

    亲卫剪开衣服,见伤口发黑,惊骇务必。连忙用手指沾了血迹一闻,有甜腥味。那亲卫善医术,此刻已经明白谢伯朗中了毒箭。仍然不死心,放在舌尖一舔,顿时刺麻。

    谢良玉见父亲额角渗出汗珠,本就不安。见状心里一点点沉下去。

    “太尉请忍着!”毒伤不同刀剑伤,越快治疗越好。饶乐小城并没有麻沸散,要取出断剑,只能强忍。

    热水铜盆毛巾等等陆续放在医者手边,又有亲卫捧进来火盆。谢良玉接过茶杯,将参丹递到父亲嘴边,喂水送服。

    “父亲。”谢良玉见他面上平静,但筋肉抽动,豆大的汗珠如水滚落。心中焦虑不安,忍不住唤道。

    谢伯朗咬着软木,闻言一笑。松开紧握的拳头,在女儿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谢良玉心中一松,站起身:“我出去看看。”说罢就出去。

    饶乐城不大,只能征用几间民房安置伤员。谢良玉刚走进院子,就见蒙舍诏红着眼睛站在土墙边。

    蒙舍诏瞥见谢良玉连忙揉揉眼睛,谢良玉见状停了脚步。等了片刻蒙舍诏走过来,低头道:“出营一百五十人,现余六十三人,负伤七人。”

    两人站在院子里无声而对。天边晚霞如火,斜阳残辉照在两人身上,砂砾地上有长长的影子。

    谢良玉到底没进屋里,带着蒙舍诏和未负伤的士兵,上了城墙。饶乐的城墙很矮,连营州城的内墙都比它高而结实。

    看着新旧不齐的砖土,谢良玉知道,这必然是依着旧城墙的遗址修建的,说不定还拆了哪里的砖瓦。她听彪鼠说,自上任绕着县令离任,饶乐上下军民政务处理都是那位饶乐校尉。

    再有十年,饶乐必定再兴。

    谢良玉想着,抬眼朝饶乐校尉看去,边塞的风霜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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