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卧长安 作者:多吃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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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曾经和她谈起,说其武艺精湛,颇有来头。想到此处,景秀目光斜视,触及大长公主衣袖便收回。

    玄甲武士抽剑后退,银甲将军清喝一声,连翻窈窕从容落地。青锋一提,圈转长剑逼退玄甲武士。随后钩、挂、点、挑、剌、撩、劈,剑势如巨浪狂潮连绵不绝。

    玄甲武士虽力有不及,然胜在人多。章法有度,疾趋疾退。剑风凌厉,招式诡异。银甲将军则是大开大阖、势道雄浑。两方战得难解难分、难分难解!

    大皇子面带微笑,心思却不在剑舞上。他协办千秋万岁宴,这些舞乐表演不知看了多少遍。自然不会像第一次看的人那般目不转睛,惊艳赞叹。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座上的皇帝,离开片刻的郑公公已悄然回来,正给皇帝剥着干果。皇帝则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中剑舞,全然顾不得美味。大皇子见状不由心中得意:只要父皇满意,这场千秋万岁宴就算完满。办妥了这件事情,日后其他的事情,父皇自然还会想到自己,信任自己能办好。

    想到得意处,心中畅快,忍不住去看景秀。景秀身为祥泰尊公主,权仪同东宫,天子之下坐列第一。和他之间隔着好几人,哪里瞧得见。大皇子只能身体往后倾,勉强瞥见景秀小半个侧脸。

    久战力乏,银甲将军渐渐不支。身手似不如初时那般矫捷灵敏,掌中长剑也左支右捂,顾此失彼,一时间险象环生。玄甲武士见有隙可乘,军心振奋,持剑一拥而上。

    观者无不捏一把汗。

    景秀取了一颗千年枣,入口果肉软烂,味极甜。波斯被灭,陀拔斯单国不肯臣服大食。王忽鲁汗派使者入朝,受封为归信王。今次派其子自会罗入朝,刚刚受任为右武卫员外中郎将,赐给紫袍、金鱼。这千年枣便是他带来的。

    不知长安城中祆教教徒可有异动?据闻世家高门中信教者渐多,京中教徒已经有数万余。景秀细细咀嚼,慢慢咽下。陀拔斯单国八年休养生息,只怕有复国之心,不知父皇如何计较。若是有意,只怕靺韍未定,西北又起战事。

    玄甲武士齐声大喝,数十柄长剑刺向银甲将军,剑尖离她不足半尺!正是千钧一发之际,银甲将军扯下斗篷,手腕一拧。那软软的布料瞬间绞成一条布棍。斗篷比剑长许多,玄甲武士的长剑还未刺到,银甲将军一挥布棍。“啪啪啪”一串响声,玄甲武士个个被打的脸颊发红,踉跄后退。

    银甲将军乘胜追击,掌中长剑犹如蛟龙,刺挑翻腾,不过眨眼间,玄甲武士尽数溃败,或蹲或跪。本都是些娇滴滴的美人儿,如今香汗淋漓,脸色砣红。场中只于银甲将军一人,抚剑而立,犹如天神。

    “好!”景厚嘉大笑喝彩,臣下们纷纷跟着叫好。

    景厚嘉大悦,笑道:“来人,赐酒。”

    井月连忙反手握剑,跪倒拜谢:“谢陛下赐酒。”一旁宫婢上前,将酒爵奉上。

    景厚嘉也端起酒爵,站起身赞道:“朕敬你一杯。仗三尺剑临风舞,美人风姿。”

    井月端着酒爵,应答道:“妾不敢当。持一杯酒对君歌,天子气度。”说完一饮而尽。

    景厚嘉见她眉眼虽然不美艳,但英姿飒爽不同寻常见过的女子,不由有几分喜欢。又见她仰首饮酒,毫不娇柔做作。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浮念,持着酒爵缓缓饮下,想着过几日叫人带近宫来。

    这念头刚起,就听一声惊叫!

    “——啊啊啊!”

    景厚嘉一愣,还未等他放下酒爵,就见一抹寒光刺来!他恍惚一惊,连忙后退,跌坐在御座上。

    “护驾!护驾!”

    “有刺客!”

    “来人啊!来人!救命!护驾!”

    井月原本就站在景秀面前,故而景秀是第一个发觉有异。井月纵身往前,她便知道不妙!脑子第一个念头便是,此番必定牵连张家,要如何是好?

    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她就见着刺客一跃而起,连上七层台阶,已然逼近高台上的景厚嘉。御座上的景厚嘉脸上苍白,满目惊慌。景秀脑子空白一片,拿起酒爵用力一掷。

    井月耳听风声,微微一侧,避开酒爵。就这一刹那之间,旁边的郑公公已经扑上来。井月竟然不管不顾,提剑刺向景厚嘉。景厚嘉抬手去当,那本该木制的长剑,却是锋利异常。瞬间穿透的他掌心,刺入体内。

    郑公公拼着一股劲扑过去,死死的抱着井月。却见血华四溅,登时吓得全身发抖,挂在井月身上滑下来。

    从井月暴起,景秀掷杯,郑公公救主,到长剑刺入景厚嘉体内。实则不过是几呼吸的时间,大殿中甚至许多人没有反应过来!而坐在后面的人,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前面有人惊呼,才茫然站起身。

    几呼吸的时间,却已经足够冷静自若的人做出举措。景秀坐第一列,离天子最近。她掷杯之后,便最先冲上去。紧随其后的是高台下左右两边站列的亲卫,还有反应过来臣子。

    大皇子眼前恍恍惚惚,耳朵里听不见殿中嘈杂的声音。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反复嘶喊——“完了,完了。”不论父皇死不死,他都完了。父皇不死,必定问罪!父皇死了,皇位也轮不到现在的他!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去取桌案上的酒爵,手还未碰到,食案就让人撞飞了。瓜果菜肴漫天飞,酒爵掉在地上,浸了一块红丝绒毯,颜色比周边深些,像一块血迹。

    景秀从未如此狂奔,几步之遥耗尽了她胸腔中所有的气。她伸手险些要触及大井月之时,井月正提肘往外抽出长剑。霎时间,鲜血四溅,明黄的龙袍上一片狼藉。

    景秀心中一跳,伸出的手却没有落在井月肩上,而是转而扑向案几之后的景厚嘉,挡在他面前,厉声呵斥:“勿伤君父!”

    井月目光深沉,脸色一片萧索。长剑滴着血,在景秀说话间,她毫无犹豫,又是杀气腾腾的一剑。

    因为景厚嘉与食案之间并没有空间,景秀只能站在御座旁边,伸出手臂挡着。对井月而已,这并没有任何妨碍。然后她的刺杀却注定结束,冲上来的亲卫没有给刺出第二剑的机会!

    从舞者暴起,到刺客被俘。须臾之间,只够喝下一杯酒。却是惊的人浑身大汗淋漓,魂不归壳。

    “父皇!”景秀小小扶着景厚嘉,用手绢按住他伤口。不断安抚道,“父皇,御医就到!”

    景厚嘉脸上苍白无血,嘴唇颤抖说不出话。他靠在女儿肩膀上,伤口的疼痛让他神智恍惚,人前围着黑压压一群人,却是都看不清,只听见女儿的声音。他喘息着低声道:“...秀...儿,绣..球儿。”

    他声音低缓无力,断断续续。景秀听得鼻尖发酸,心头颤痛。强忍着,轻声应道:“儿臣在、儿臣在。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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