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 作者:霜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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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贵成只需看一眼,便准确地回答出来。

    “这个呢?”

    “副变速手柄。”

    “这又是什么?”

    “排草手柄。”

    “我反对。辩方律师的问题,与本案毫无关系。“控方律师急忙起身抗议。

    “审判长。”郗苓看向审判席,波澜不惊地回答,“我现在问的问题,都是为我接下来的提问作铺垫。”

    审判长点点头,说:“反对无效,辩方律师请继续。”

    郗苓转身,切换到下一张图,此时屏幕上不再显示原来的切割机,而是本案的关键机械:振动筛。

    “刘贵成,请问这又是什么?”郗苓问道。

    刘贵成仰着头,眯眼看了半天,最后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随后他切换到振动筛的细节,指着一处问:“这个按钮是做什么用的。”

    刘贵成摇摇头。

    “这个呢?”

    依然摇头。

    郗苓看向控方律师,口齿清晰地说道:“刘贵成曾经在镇上的收割场工作过,对收割机的操作自然驾轻就熟,然而面对比收割机简单许多的振动筛,却连名字都叫不上来,试问对此建筑机械如此生疏的他,怎么指导儿子使用。”

    “反对辩方律师混淆视听。”控方律师急忙抗议。

    “控方律师请详细说明。”审判长示意道。

    “作为被告人的辩护律师,辩方律师自然有多次机会可以诱导被告人,当他把切割机换作振动筛时,被告人主观意识上完全可以选择无知,这不足以作为本案的证据,请审判长及各位陪审员三思。”

    一阵短促的交头接耳后,审判长说:“请辩方律师提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郗苓点点头,回到原位。

    控方律师站起身,呈上一份字条,说道:“这是被告刘贵成在事发之后,亲自立下的字据,上面交代了自己因操作不当,失手杀害亲生儿子的全部事实,请审判长过目。”

    “审判长。”等审判长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字据后,郗苓不慌不忙地起身:“我这里也有一份刘贵成亲手写的字据,是托刘贵成的妻子和儿媳从家中带来,还请审判长过目。”

    “买卖记录清单,这是什么?”审判长皱眉道。

    “这是刘贵成在家里干农活时,手写的一份清单。”郗苓回答,“审判长可以看到,这份清单上的字迹,与审判长手里那份字据上的字迹如出一辙,但又有明显出入,前一张纸上字迹清晰,苍劲有力,说明是刘贵成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写的,而后一张纸上的字迹模糊,字体歪歪扭扭,排版却极为规整,很有可能是刘贵成在被人教唆下,对着另一张相同字条抄的,因为人在写字时,潜意识中会按着抄写的范本换行,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刘贵成非但没有误杀儿子,甚至被人殴打恐吓,逼着抄写了一份认罪书,并且画押签字。”郗苓铿锵有力地据理力争,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审判庭内四处回荡。

    “我反对!”控方律师显然慌了,几乎一跃而起,冲审判长喊道,“反对辩方律师作无理由的猜测。”

    “我的猜测是不是合理。”郗苓看着对方,从容不迫地回答,“自然有事实为我证明。请示审判长,我们将有一份重要的证物呈上法庭,请审判长示意。”

    “拿上来吧。”审判长点头答应。

    郗苓看了眼沈清漠,后者点点头,守在大门边上的两名警察跟着开门,紧接着,一辆大型的手推车被推进台中央,郗苓走上前,掀开遮盖在上面的蓝布,一架深蓝色的振动筛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审判长。”郗苓说,“这就是刘有能出事时,使用的那台振动筛。”

    现场一旁哗然,大家纷纷交头接耳。

    常钦坐在台下,心满意足地看着控方律师和他的助理慌张无措的模样,再偏过头,看到左下方星耀公司的几个负责人面面相觑,吓得脸都白了,忍不住嘴角一斜,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肃静!”审判长不耐烦地敲了敲手里的小锤子,看向郗苓,“辩方律师请继续。”

    “这是我和我的朋友常钦在工地上找到的振动筛,上面有刘有能的血迹和刘贵成的指纹,足以证明这就是刘有能当时使用的机器。”说着,递上一份化验报告。审判长仔细地核对完,点点头,示意郗苓继续。

    “这是刘贵成在关押前穿的衣服,应该就是控方所谓的‘事发当天’刘贵成的着装,但报告显示,在专业法医使用鲁米诺与血红蛋白和过氧化物酶中的血红素产生反应后,上面并未显出蓝绿色的荧光,说明这件衣服上未沾染任何血迹。”郗苓戴上手套,拿出之前托沈清漠弄到手的衣服,展开给在场所有人看。

    “试问亲生儿子倒地生亡,哪个父亲不会上前查看?既然刘贵成就在事发现场,而振动筛上的血迹证明刘有能在心脏受到重创后,确实涌出大量鲜血,那么为什么刘贵成当天所穿衣服上没有沾染任何血迹?”郗苓将手里的衣服高高举起,声音洪亮地质问道。

    对方律师终于被反驳地哑口无言,坐在原告席上,尴尬地大眼瞪小眼,常钦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不知不觉间,后背上竟已满是汗水,他看着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结案陈词时,郗苓站在台中央,腰背挺得笔直,不紧不慢地说道:“刘贵成身上的伤,明眼人都知道是人为而非意外,却总有人视而不见,非要大费周章地打这一场可笑的官司。”说着瞟了眼台下的几名原告,“我们国家地广人多,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事儿时有发生,比如一个比邻而居几十年的的朋友,有可能是朵尚未绽开的恶之花,比如身穿制服的人民公仆,有可能是华丽衣冠下的冷面禽兽。”他又将目光移向正看着他的白玉兰,“像刘有能这样的农民工本就是弱势群体,没有地位没有身份,在社会上形同渣滓,每当这个时候,‘人’这个个体就会显得异常渺小,越是无能,就越得不到援助,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信念,法国作家纪德曾经在《人间食粮》中写道:你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了让自己对生活发生兴趣,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社会或许黑暗,生活也有不公,我们本是泛泛之辈,做好自己尚且不易,无虑助人更是难上加难。花易落、月难圆,人生在世几十载,利欲熏心仅在一念,不忘初心难如登天,而我现在站在这里,在这个地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是为了让我曾经的所有努力,换得这一生都不会低头的桂冠。”最后,他深深地望向看台区中间的某个人,几不可见地宛然一笑。

    台下的那个人,也不错眼珠地看着他,看他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出的淡定从容,不由想到俩人躲在古宅里的那晚,郗苓说过,当时他们破产时,董事会所有人围攻姐姐,姐姐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央,舌战群雄,那时候的他,面对那样激烈的场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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