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津何处 作者:桃枝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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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懊恼的,不该将岑季白带到林津那里,但林津那样的性子,既然认定了,早晚也是要凑到岑季白跟前。不管有没有他去推波助澜这一把。

    林渡连喝了三杯,仍是倒酒。岑季白看不过去,止住了他。“你想说什么?”

    林渡拭去酒渍,认真道:“那天的事,是我胡说,还请殿下不要当真。”

    岑季白摇头,“孤不曾记得你说过什么。”

    “我真是胡说!”李牧的事倒也罢了,他指着岑季白说了些“不是个东西”的话,实在是……

    “……多谢殿下。”林渡默了一会儿,轻轻叹息,道:“小津气性大,脾气又倔,他在宫里当值,若是做了什么事让殿下不快,殿下就看在小浔的面上,看在林家戍卫北境多年,看在……”

    “三哥很好。”岑季白不懂林渡想说什么。

    “殿下大约并不明白……我家里缘故,小津的事情总藏在心里。他……”林渡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林津的事情自然还是要他自己同岑季白说个清楚。

    “殿下对林家屡次救护,林家上下铭感于心。无论如何,”林渡郑重道:“无论林家还是北境,对殿下绝无二心。”

    所以岑季白大可不必为了拉拢林家就与林家联姻,林津不能受这份委屈。

    岑季白为他此话动容,前世陪他走到最后的,也确实是林家了。便执酒回敬。

    林渡拜别退下,林津便回来了,他的席案同江平一般,处在岑季白身后,列为东宫属臣。岑季白看他脸色不太好,连步子都有些踉跄了,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即起身扶住林津。“怎么回事?”

    林津额上有些冷汗浸出,倚在岑季白身上,实在难受得厉害,连句话也不想说了。

    “我扶你去歇着吧,阿银,去传太医。”岑季白说着这话,一面便要搀他回去。

    林津摆了摆手,止住他。“阿银扶我回去,你这里还有事。”

    “不行,我送你。”岑季白坚持。

    “白日里沈叔不是才诊过吗……”林津语声低弱,“回去服了药就好了。”一边轻推了岑季白一把,“你让这些人看见,不定怎么想我要死了。”

    “你……胡说八道,”众目睽睽,岑季白实然不便离开。“那你先传迟衡,我这里结束便回去看你。”迟衡是太医院院正,算是可信的人。

    阿银便扶了林津离去。

    因是林津先前同父亲母亲说过沈朗的话,林夫人同林大将军看着他难受,虽是心疼林津这命途过于多舛些,却也相信沈朗的医术,没太担心他。

    林夫人对林津其实有些歉疚,这回既然林津回来了,便想为他寻门好亲事,奈何林津不愿意。林夫人也好,林大将军也好,是真拿他没有法子。

    林津打小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性子野,脾气又倔。这一点,林夫人尤为深知。

    林戍领着大司马这个朝官,实际上多数时间并不在朝,近一些,是在长水、射声两部督查新兵;远一些,是到西北、北境去巡查;战事起来,归家的日子更不知何时。

    他的兄长早年战死,但还有分支旁系族人,按说可以为他分担不少军务,或者提拔些有才干的将士。但一方面林戍不想放权给林姓之外的人,先前林家在北境的遭遇让他大意不得;另一方面,这几代林家族人里,并没有太多可堪领兵的将领。因此林大将军待自己的儿子,便格外严苛些。

    林源只在族学中识了几年字,便被林大将军带在身边教养军事。十六岁那年,林源便足以独力支撑北境。

    林津有记忆的时候,父亲与长兄是不常在家的,二哥身体不好,四弟太过年幼。林夫人牵挂不在家的夫君同长子,又担心二子的身体,放不下稚嫩的幼子,分给林津的心思,不免便少了些。

    乳母之人毕竟是仆人,林津大事小事上都更习惯自己拿主意。

    某一天,林夫人忽然发现,这个翻墙走树爱玩闹的孩子,忽然转了兴趣,往自己小院中移起梅树来。

    林家花园子里拢共那么几株梅树,林津那时候还小,也分不清梅树同桃树李树,看着像是梅树的全教林津给挖出来,叫仆人抬去了自己院子。在原地留下好些个大坑。

    林津自己伺弄,养活的不多,便老要去外头挖树,再后来又往陵阳街头去买苗子。

    某天林夫人带着林津、林浔同去方家赴宴,宴席开始后林津却不见踪影。众人找啊找啊,后来在园子里找到了挥着佩剑勤劳挖土,正打算搬人家一株小树苗的小林津。林津伸手抹汗,倒抹了一脸泥。

    为这些事,林津也没少跪了祠堂。后来一院子树死了换,换了死,好赖真养出一院好树来,杏梅桃李……林津又给移换不少,独留一院子梅树世界;再后来不知怎的,他又跟石榴较起劲来,院子里便又多出许多石榴树来。

    他院中的树不许人修剪,每一株都疯长得舒服自在,林夫人虽收不得花,中秋前后,也要往林津院子里收了石榴。拜月祭天的时候,供案上便有一盘出自林津院中的红灿灿大石榴,林夫人为远在北境的儿子祈福。

    留下书信,便跟着王子季白去了西北,这是林津干得出来的事情;在北境筑城,执着地建了一个接一个,这也是林津干得出来的事情;如今不声不响地从北境回来,又私自去外头赁个院子,再去宫里当值……林夫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戍喝了几口闷酒,又被林夫人瞪了一回,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上梁不正,林源在北境才会好饮难禁。林戍默默推开酒水,不免在心中怨上长子几分。

    远在北境的林家大哥独自面对漫天风雪,真是好生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心疼大哥一秒……

    ☆、长寿面

    林津这所谓“上任”,更像是在宫里养起病来。

    他惯常穿着常服,宽袍广袖,并不着甲衣。腰带也是松松系着,挂了支短笛在身上,连长剑也弃了,整个人显出一种闲散气息。比起禁军小将,更像是游逛街头的富贵公子。

    林津进入正殿时阿银并未通报,仿佛他的到来的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倒不是阿银偷懒不尽职,而是自觉他来通报反倒显得多余了。

    虽是一年中难得的休假,岑季白案头仍是摆着不少公文。此刻,岑季白抬起头来,便见着林津这样一副富贵闲人的姿态。他这样装束,同前世里入宫后,倒有些相似,只是那时林津是坐在轮椅上……

    岑季白揉了揉眉心,不愿再回想那些让人心痛的往事,这一世已经与前世不同了。

    案头有些杂乱,林津便上前整理出一小片空隙来,冲了杯热茶给岑季白搁下。

    岑季白心中感动,开口的话却成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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