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之前郭允还是与卞森暗暗较劲,当下他这话一出,可就是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空气中一下子充满了火药味,洛珊没到想郭允竟会对卞森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惊异,再看程峰和牛涛,两人也是一脸惊讶。
    “阿允!”牛涛先开了口,“你过分了。”
    “是的,发展离不开森哥。郭允,你说话要有分寸。”程峰放下了酒杯,淡淡地看着郭允。
    “就是!”洛珊反应过来,也赶忙附和,“森哥永远都是我们发展的前辈,很多事我们还要听他的呢!你别忘了森哥当时是怎么带我们的!”
    “我知道你们出于对森哥的感情,不能理解,但请你们理性一点,为发展的未来好好想想。”郭允似乎早已预料到众人的反应,并不意外。
    “如果是为了社联着想,就更不应该这样对森哥了!”洛珊有些激动,“郭允,你一个电话把我从寝室叫下来吃夜宵,就是为了让我听你对森哥说这些吗?”
    “嗯,”郭允笑笑,“招新已经在眼前了,很多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提前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干事招进来,都分不清在这个部门该听谁的。”
    “那当然……”洛珊话说一半,“森哥”两个字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也发现了,哪里有些不对。
    “听谁的?”郭允眯着眼睛,看向洛珊。
    “当然是……”洛珊有些不敢面对郭允的眼睛,“听……森哥的啊!”
    “那既然是听森哥的,正部继续让他当好了呀!干事也让他带,我们就顶着干部的名字,到处玩好了!”郭允笑着摊摊手。
    “那……也不是……”洛珊摇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是此时,洛珊才意识到卞森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以及当下自己身份变化所将带来的影响——一直以来,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依赖于卞森的决策和命令去做事,事事以卞森的话为依据,以至于当下郭允问出这个问题时,她下意识地就要说出卞森的名字,可是,当自己,还有郭允他们,从干事变成部长的时候,这种模式,真的还可以继续吗?
    “那是什么?”郭允笑。
    “那是……”洛珊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回答——或许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都还是模糊的。
    郭允轻笑了一声,没有再追问,转而看向了牛涛和程峰,“你们怎么想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阿允,”程峰面色缓和下来,“你是担心森哥还把我们当干事,像干事一样指挥我们做事。”
    “嗯,”郭允点点头,看这卞森,“其实在今天之前,都是这样,不是吗?”
    “郭允,你这是误会我了,”卞森笑着摆摆手,“你们都成了部长,我怎么可能还把你们当干事呢,你们肯定会有更大的自主权啊!”
    “但是你其实并不是这么做的,”郭允看着卞森的眼睛,“上学期末的小会还可以说是洛珊催出来的,跟你没关系,但这学期,两次开会,都是你要求的。”
    “啊?两次?”洛珊茫然眨眼,“不是只有干部会议后面那个会,是森哥找我们的吗?开学那次分工会,是你跟我说的啊?”
    郭允笑笑,眼睛看着卞森,“是森哥跟我提,我再来跟你们说的。是吗?森哥。”
    “嗯,是我,”卞森点点头,“可我也是为了让工作安排更明确一点,你要是介意的话,之后都可以由你来做。”
    郭允笑笑,没有说话。
    “你看,森哥都这么说了,”洛珊看向郭允,“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那么小气嘛!”
    “单看这件事,当然不是什么大事,”郭允笑笑,“可是你回头看以前,不觉得我们一直都在森哥的指挥下做事情嘛?就跟阿峰说的,他是部长,我们都是听他指挥的干事,从来没有,我们主动发起过一件事,哦,除了今天的夜宵。”
    洛珊一时竟无言以对。
    “所以你的意思,”卞森身子向后靠了靠,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郭允,“以后你们的事,我都不要管了?”
    郭允咧嘴,摆摆手,“当然不是,只是我希望,发展的理事和部长之间的边界可以更清晰。”
    卞森眯眼,抿了一口酒,“那好,你说,怎么个清晰法?”
    “很简单,你作为理事,我们肯定还是尊重你的,有重要的事会告诉你,但你也只是理事,不能再过多参与或者干涉我们做事,有建议你可以说,但是听不听是我们的事,不听你也不能强迫我们,更不能命令我们做事,做不做,什么时候做,都应该以我们为主。”郭允的话,显然是憋在心里许久了,卞森这一发文,他便如同被按下了开关,一口气便说完了这一长串的话。
    话很长,也很犀利,甚至有些冰冷,卞森听完之后,良久没有开口,洛珊在旁听着,隐约察觉空气中似有两股电流对峙,发出呲呲的细微的持续的响动,想帮着卞森说几句却又觉得郭允说的似乎也不无道理,想帮着郭允缓和气氛却又觉得如此似乎对卞森有些不公,这般数次张口,却只是咂巴了两下,便又闭上,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而程峰和牛涛也同样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良久,卞森刚才开了口:“其实逐渐淡出发展的工作,本来就在我的计划里,毕竟我也大三了,确实没有太多的精力再放到这上面了,但我原本是想着慢慢地过渡一下再退出,不过你既然这么急着成为一个独立的正部,那也不是不行。你说的事,一开始就在我后期的计划里,不过既然提前了,那么我也要提几点要求。”
    “好啊,”郭允泰然笑笑,像是早有预料,“你说你的条件吧。”
    “”这第一,我只对采纳我建议的事情负责,其余的,若是团委追究下来,那么谁做的决定,谁承担,第二,你们可以照自己的做,但做了什么,必须让我知道,其他的……”卞森想了想,随即摇头,“暂时就想到这些吧。你能做到吗?”
    “当然,”郭允笑,“我们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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