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敛住笑容,然后正色对李德说:“我在桂市地头还算有些人缘,场子里没什么大事。所以这夜总会原本我打算自己做,不过我的精力有限,如果你能过来帮我,我非常乐意。你说说你的条件吧!”
    好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德知道该自己表决心了。
    “多谢沈叔高看,我能帮上沈叔的忙那是义不容辞。可是因为还有一帮子兄弟跟着我,我不吃饭兄弟们也得吃饭。可是我也不能让沈叔太为难!”李德说着顿了顿,然后道:“这样吧,沈叔你老说了算。”
    李德嘴上说得漂亮,把自己说得跟“活雷锋”似的。却在不知不觉中又将皮球踢回到沈从文那里。
    沈从文心中暗叫一声狡猾,但脸上笑容还是依旧的道:“德子你这样说,沈叔还真觉得有些难办了。”
    李德听罢心中一惊,对方不会这么脆弱吧,就这么一敲难道就“碎”了。
    心中虽然担心,但李德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道:“沈叔客气了,我是真心帮沈叔。只要你一句话就成。”
    沈从文眼睛虚眯起来,点上一支烟,前前后后吐了三个烟圈,才又道:“要不你看这样。夜总会刚开张也不知道生意怎样,你和你的兄弟在我这里吃的、住的、用的我全包了。每个月再给你2000块做零花钱,你的兄弟每人1000块。”
    李德心中禁不住暗骂起来。他这边加上新进的长毛也就四个人,一个月加起来才5000块钱。这不是坑爹吗?
    “这怎么好!”李德又摆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道:“现在夜总会才开始搞,我也不能让沈叔有压力。不如这样,我先少带几个兄弟过来。吃住方面还要麻烦沈叔,至于零花钱嘛……”
    李德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道:“如果夜总会赚到了钱,沈叔随便分点就是了。至于比例嘛,还是沈叔你说了算。”
    此时一旁的苏建发心里暗自为外甥叫了一声“高”。李德的底子他可清楚,就那么两三号人。长毛都还是刚从他那里要过去的。李德这样不露声色的将皮球重新踢回给沈从文,处事之圆滑让他这个做舅舅的都不得不服。
    沈从文心中那个郁闷啊,怎么皮球又被踢了回来。
    不过他并不知道李德的老底,万一他手下兄弟众多,自己还真有些负担不起。想到这里沈从文也就释然了。
    但现在该怎么回答李德呢?沈从文眼珠子滴溜一转,道:“德子啊,叔叔我以前也没做过夜总会,不太清楚行规……”
    说到这里沈从文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可他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心说:你自己刚才说让我自己定价,我现在先说明自己不懂行,然后随便抛个5%给你,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可是沈从文还没来得及将5%的话抛出来,李德却已经接口了。
    “以前我开的千色酒吧。因为我在社会上也有些人缘,所以朋友抬爱只抽20%的成。”李德不是不想按行规抽30%的成,但他知道自己一但这么报出去,这事儿就得泡汤。
    沈从文眼角一抽,暗骂李德是小狐狸。关键时刻又被他用话给堵了。
    看来跟这只小狐狸继续装下去讨不了好,还是落下面子说清楚的好。
    于是沈从文道:“德子啊,我们这小城市不好跟你们大城市里比。这20%是多了点。”
    李德对沈从文的讨价还价有心理准备,于是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沈叔你看着办就成!”
    你说得好听,我说5%成吗?沈从文心中暗叫道。
    不过先前李德都说出20%了,自己也不能砍得太离谱,于是沈从文思考了一下道:“要不你看这样行不!我这里也不需要你找人看场子,你那边人手方面自己安排。我每个月给你抽10%的成。”
    10%已经达到了李德的心理预期,他险些没有马上跳起来说成交。但还是强行忍住,然后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沈叔也有难处,我看就这么着了。不过沈叔你看我刚到桂市人生地不熟的,你看能不能先给我拍个司机,让我先熟悉熟悉环境。”
    沈从文听李德答应先是一喜,转而听到他提起司机的事儿,险些没有立马给他翻白眼。我给你派个司机,就等于给你配一辆车。哎!算了吧,这小子虽然滑头,但未必是件坏事。以后帮自己处理一些事情,指不定还真比较好使。
    于是沈从文道:“司机我这里还很没现成的。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辆车现在还闲着没用,你如果会开车,就先拿去用。不过就是车稍微差点。”
    李德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再继续谈下去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于是此事就此敲定下来。
    然后沈从文就带李德去取车。
    到了停车场,沈从文带着他们走向一辆崭新的雅阁车。
    沈叔还真谦虚,这么好的车他居然先前还说车差。李德心中暗想。
    要知道在外城有汽车的人并不多,多半都是一些内城派驻在外城的单位配车。私人就算买车也最多是夏利、富康、捷达之流,稍微好点的就是桑塔纳、红旗。像雅阁这样的进口车,绝对算得上这个时代的豪车。
    不过李德显然又想岔了。沈从文打开雅阁车,然后从车里拿出一串钥匙。接着又打开旁边停车库的卷帘门,一辆铺满灰尘的面包车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叉!这是稍微差点?
    李德忍不住暗骂。他真怀疑这破车是否能够启动,它表面上虽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依然难以掩盖表面的累累伤痕。该不是开这车去打过越战吧!
    “呵呵,德子啊,这车虽然看上去旧了点。但它的马力还不错。”沈从文说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他说完就连忙将车钥匙交到李德手中。
    李德心中流泪的喃喃自语:沈叔,我不要了成吗?这破车我用得起,修不起啊!
    沈从文显然没有给李德后悔的机会,交了钥匙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李德一脸憋屈的看向舅舅苏建发。
    苏建发心里一个哆嗦,禁不住斜眼瞟了一眼自己的那辆桑塔纳。然后脸上堆笑的说:“算了,你先凑合着用。等赚了钱再换一辆。”
    没等李德说话,苏建发就岔开话题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谈判能力这么强,不错!有前途。”
    李德叹息一声,算了!自己今天已经算是走狗屎运了,好歹这也算是他一个翻身的机会。
    “对了,你们有驾照吗?”苏建发忽然问道。
    李德顿时一愣,他会开车,但没有驾照。于是他转头用询问的眼神望向王琳三人。
    王琳和孙宏俊在接触到李德目光的瞬间,几乎同时转头望向长毛。
    “你们别看我,我可不会!”长毛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还是我来开吧!”李德只能自己接过车钥匙。
    苏建发感觉自己这个外甥有些不靠谱,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
    希望桂市的路人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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