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厅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空气里散溢着静心凝神的檀香,那四周墙壁都做成了镂空博古架,上面摆着陶瓷书画等老物件,绿意盎然的盆栽。
    喧闹的人声,在霍行舟和乔惜进来的一瞬间,寂静了两秒。
    这是霍行舟出事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
    那些落在霍行舟双腿上的眼神,轻蔑的,不屑的,惋惜的,恶毒的。
    他们都得到消息,天之骄子成了瘸子,还不孕不育。霍家继承权基本确定,落入大房手中。
    霍行舟,是没用的弃子!
    “他瘸了三条腿,娶了漂亮老婆有啥用呀?白白害得人家守活寡。”
    “一个长得漂亮的村姑罢了,可惜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替他做新郎?”
    “哈哈,霍家还得靠霍北庭!”
    那些难听的话,让霍思娇涨红了脸,她双手握着拳头恨不得打一架。乔惜更是紧紧抿着唇。
    乔惜伸出白皙的双手捂住了霍行舟的耳朵。
    “不必。”
    霍行舟扒开她的手,低声说道,“我还没那么脆弱。”
    相反,他应该记住那些人的嘴脸。等乔惜给他一飞冲天的机会,看看这些人又是怎样的谄媚和讨好。
    “可是我在意。”
    乔惜蹙着眉头说道,“我不喜欢他们那么说你,明明霍先生是很厉害的人。”
    霍行舟认真地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格外生动的杏眼。前两天生的气,烟消云散。
    他想,他还是愿意给乔惜开一个诊所的。
    “霍二少,这边请。”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引导他坐到了第一排偏角落的位子。小四方桌摆放着点心和茶水,边上放着靠椅。
    右边就坐着春风得意的霍北庭和苏薇薇,而赵玉珍和苏衡则是坐在很后面的位子。
    “堂弟,你得感谢我。”霍北庭笑容阴冷,“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坐不到第一排。”
    拍卖行就是讲究权势和地位。
    “那就多谢堂哥了。”霍行舟眉眼清冷,语气平静地说道。
    霍北庭最恨他这一套:“不客气,毕竟我要照顾废物。”
    时钟转到两点整,室内的灯光暗下。
    月度拍卖会开始了,会场也安静了。
    金牌拍卖师手握话筒和小金锤,声音传遍会场:“欢迎各位贵宾,参加嘉德拍卖行的月度拍卖,本次拍卖皆是明拍。”
    “本次拍卖品中,卖家声明不保真原则,当场交割,买定离手。下面宣布拍卖流程……”
    不保真原则,就是卖家不保证东西的真伪,后果一律由买家承担。但是一般想买的人,都做过调查,基本不会出现问题。
    嘉德拍卖行从没出现过赝品,谁都没在意不保真原则,反正每次拍卖都要宣读。唯有角落里的霍行舟眼底闪过暗色,双手交叠。
    一侧的乔惜坐直身体,认真听着。
    她从来没参与过拍卖,觉得很新鲜。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小仙女。”
    “是我呀。”
    她一转头就看到孙威猛那张放大的脸,“孙少。”原来孙威猛就坐在她后排。
    “嘿,真巧。”
    孙威猛压低声音说道:“你给我的药方,我一直在吃呢。感觉没啥用,就当做自我安慰吧。”
    “你先吃三个月。”乔惜学着他的样子,小声说道。
    “好吧,其实我已经放弃治疗了。我妈一把年纪,打算拼二胎。”折腾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怎么能放弃呢。
    “那你……你等霍先生双腿治愈。”乔惜不能说透。
    孙少点了点头:“你要给我介绍那位卓医生,对吧?他说要专心给霍行舟治疗双腿,不给别人医治。”
    乔惜一言难尽,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霍行舟转头就看到他们说悄悄话,他伸出手将孙威猛的脑袋推了过去,“孙少还是和有夫之妇,保持距离。”
    “啧,小气。”
    孙威猛嘟囔道,“你不行,我也不行。两个太监,需要保持什么距离呀?”
    乔惜下意识看霍行舟的脸色,呐呐说了一声:“孙少,他和你……不一样。”
    “你的苦,我懂。”
    孙少叹气,可怜的乔惜。在外人面前,还要维护丈夫的面子。
    霍思娇见他苦着脸,忍不住笑出声。
    孙少瞪了她一眼。
    “嫂子,你看拍卖飘花手镯了!”霍思娇扯了扯乔惜的衣服,“这玻璃种翡翠飘花玉镯,可是鼎鼎有名的段家玉。”
    这手镯,水头十足,里面的绿色像是翠鱼在水中游。越多飘花,价格越贵,拍卖的这只手镯有三朵。
    起拍价五十万。
    “这乡下土包子,懂什么段家玉!”邻桌的苏薇薇不屑地讽刺道,“她连翡翠都没见过吧,分得清玻璃和翡翠吗?”
    “北庭,我想要。”
    苏薇薇假惺惺撒娇。
    霍北庭亲了她一口说道,“给你买。”
    他举起牌子说道:“一百万。”
    “霍大少阔气!”
    “一掷千金为红颜,苏薇薇真好命!”
    苏薇薇冲着乔惜得意地笑:“你老公会给你花这么多钱吗?恐怕舍不得吧。”
    乔惜舔了舔干燥的唇,表情有点奇怪。霍行舟圈着她的手腕,眉眼漆黑,薄唇下透着若有似无的笑。
    “一百万一次!”
    ”一百万两次!“
    “一百万三次,成交!恭喜霍家大少拍得极品飘花翡翠玉镯!”拍卖师一锤定音。
    工作人员很快将手镯送了过来,霍北庭刷卡付款。苏薇薇迫不及待地戴上了手镯炫耀,“乔惜,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极品翡翠。”
    她伸出白皙的手臂,凑了过去。
    霍行舟将乔惜的衣袖卷了起来,细白的手臂上,露出了一只极品飘花手镯,成色更佳,飘花更浓。
    他看向霍北庭和苏薇薇说道:“真巧,我们也有一只翡翠飘花手镯。”
    “这才是真正的极品飘花手镯吧!”
    “没想到那村姑居然深藏不露!现在六朵飘花很罕见,有价无市。起码五百万起步!”
    其他人纷纷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嘴里的议论更让乔惜心惊胆战,五百万是什么概念呀!
    那是嫁过来第一天,杜鹃随手送给她的。
    霍行舟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有了对比,我老婆的手镯更好看,手也好看。”
    苏薇薇和霍北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看极了。
    “一朵两朵……六朵!”霍思娇哇了一声,“有六朵飘花,我嫂子真低调。不像是某人拿着下等品还要叽叽歪歪,也不知道谁没见过世面。”
    “你……”
    苏薇薇屈辱极了,竟然被一个乡下丫头比了下去。
    孙少在背后“啧啧”两声,火上浇油:“苏薇薇,你掉价呀!霍大少,格局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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