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贾商没火炕,只能先用火盆试一试。
    温度达到,豆芽肯定会长出来,就是长的不好看,干扁扁的。
    再加上火盆耗费太大,那贾商不满意,反手就把韩广给卖了。
    他拿着自己发出来的豆芽来找韩牙,十分‘诚恳’的把事情一说。
    后续嘛。
    就是韩盈看到的这幕了。
    听完,韩盈没有说话。
    啊。
    和自己想的一样呢。
    半个多月前贾商们就开始联合瓜分豆芽,利益达成一致之后,怎么可能不会向东河村下手?
    韩盈略一思索,笃定的说道:
    “那些贾商找的,肯定不止韩广一个。”
    韩牙抹了把脸,眼睛里全都是怒火,他点头称是,而后咬着牙,边指着人边说道:
    “月女您说对了,老七家的,被拉去喝了酒,吴家小四,被婢女送了簪子,还有人收了贾商的钱……”
    韩牙一口气数了七个人出来。
    好家伙,这数量占据了送豆芽队一半的人!
    每一个不是在泄密的路上,就是在即将泄密的边缘。
    韩盈看向了这些人。
    被数出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慌了神,要不吓得跪地求饶,要不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的,顶着张蠢脸瑟瑟发抖,还有一个吓的转头就跑,直接被围过来的村里人摁在地上。
    哪怕这里面有自己的孩子,过来的父母也不留情面,愤怒的骂起来:
    “这几个小子也得打!”
    “狠狠的抽!”
    “就是!”
    “不能放过他们!”
    “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所有人都在愤怒。
    豆芽对韩盈不重要,对全村人来说可太重要了,一次就能赚出来半亩地的收入,现如今不少人家里能存下两三千钱的净收益。多少家庭为了多发点儿豆芽赚钱,至今连炕都舍不得睡,一直睡地上!
    这可是冬天!
    大家攒点钱不容易,都是在拿命换。
    你们喝上几滴马尿,被贾商忽悠几句,看到钱,眼睛直了,就给出去了?
    那我们以后还怎么赚钱!
    一想到这里,有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你这夺的何止是财,是我们的命啊!
    这几个还没有把怎么发豆芽说出去的,大家还能说打一顿了事。
    可对于说出去的韩广,大家是真忍不住杀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邑人早就把豆芽视为自己的重要发财手段。
    利益受损的他们,恨不得把韩广活撕了!
    有人怒火上头,直接喊道:
    “韩广不能留!”
    “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必须杀了!”
    “杀了他!看谁敢再把村里的东西往外说!”
    看看群情激愤的模样,以及母亲面上赞同的神色,韩盈心里呵呵一声。
    她看了眼韩广。
    躺在地上的韩广,听着众人要杀自己的呼声,吓的尿都出来了。
    他知道,现在只有韩盈才能救自己,挣扎着使劲儿往韩盈这边爬。
    可还没爬两下,就被人摁在地上。
    想开口求饶,有人则一拳头打了上去,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幕的韩广母亲,右手死死的捂住脸。
    眼泪,逐渐从指缝中渗出来,
    她想给儿子跪下向众人求情,可攥住自己的孩子,却让她根本迈不出去腿。
    韩广害的全村都赚不到钱,她哪里有脸去求!
    看着害怕的小孙女,韩广母亲心底不断生出对儿子的怨恨。
    我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家里,想过孩子!我们以后还有资格跟着月女吗?!
    提剑过来的韩粟,神色冰冷,他看着母亲,询问道:
    “确定要杀了他?
    仿佛只要郑桑答应,他就会动手,一剑捅死韩广这个叛徒。
    在郑桑下令之前,韩盈冷漠的阻止道:
    “牙叔,阿母,你们别留情,使劲儿打。但人不能打死,也不能打残。
    韩盈当然不是发善心。
    事实上,她同样极为愤怒。
    豆芽是村集体共有财产,不属于韩广个人。
    被贾商拿金钱一诱惑,他就能把全村的命脉给出去。
    那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若是有人来查我的底细,那韩广是不是连我卖玻璃珠的事情,也告诉别人?!
    可在愤怒过后,韩盈又快速的冷静下来。
    贾商的做法,太可疑了。
    他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把韩广卖了?
    来看他们怎么清理叛徒?
    搞笑呢。
    若我是贾商,威胁他给自己探听怎么制作土炕,拿到技术再走不更好吗?
    何必得这么大劲儿‘装好人’。
    除非——
    他就是要村里人愤怒起来,在群情激奋下,杀了韩广。
    “这是个圈套。
    韩盈冷静的说道。
    之前,周户曹帮自己解决龚贾商那次,她去过掾狱,那里的吏目贪污起来,可毫不手软。
    贾商若是串联了他们,以杀人的罪名缉拿村里人下狱,再将其转为奴仆后买下,用这样迂回的手段来获得火炕的技术,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现今规则是民不告,官不纠。可若是有人告,那杀人就要偿命了!
    韩盈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听完,所有人都表情呆滞起来。
    村里的这些人,一辈子除了服役,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县城根本没去过,平生遇到过最大的骗局,也不过是乡下集会时,有人拿坏掉的粮食工具牲畜什么的坑自己。
    他们哪能想到还有这么狠,一环套着一环的圈套?
    就连认为自己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韩粟,也把嘴巴张成了o型。
    他忍不住反驳起来:
    “这怎么可能!
    韩盈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说了,我要是贾商,倘若真有良心,那就拿着豆芽吓唬韩广,说要找牙叔告发他,在韩广吓的不行的时候,再说说好话,软硬兼施逼着他去学盖火炕,等他学会了教给自己,拿着技术再去别的县城卖。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真害了韩广,可他不这么做,而是把韩广干的事告诉牙叔。那钱、人,他都亏了,你们要是贾商,会这么干吗?!
    亏钱的事儿,谁会干啊。
    听懂的人纷纷点头,又很快反应过来:
    “不对,是贾商要害我们!
    “太狠毒了!
    有人忧心忡忡的问道:
    “那我们要怎么办啊?
    什么都想不出来的,赶紧把目光投向韩盈:
    “月女,您给出个主意吧?
    他这一说,众人立刻附和起来:
    “对,月女,您赶紧给出个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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