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创世神,一如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情绪,它的愤怒如此显眼,除了米尔寇,所有埃努与魔神都看见了。
    一如眼中透出的光芒下,众埃努与魔神瑟瑟发抖。
    丹妮也随大流地抖了几下。
    一如站直身子,高举双手:“————————”
    那一刹那,丹妮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股强大的和声瞬间从一如嘴巴里喷出,如利剑,穿透一切时空与感知的极限。
    比苍穹更高亢,比深渊更深邃,米尔寇如被屠夫捏住喉咙的聒噪大鹅,乐声戛然而止。
    “一如在一瞬间,把接下来的乐章全部唱了出来?!”丹妮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原本正在高-潮中的创世大乐章,此时已经结束。
    不是中断,而是在一如恢弘的“吼叫声”中完结。
    米尔寇也目瞪口呆。
    一如开口说话了。
    “埃努们,你们皆为非凡的大能力者。尤其是你,米尔寇,能力最为出众。
    但你们所有埃努都得明白,你们所唱之曲,我能将之演绎得更完美,超过你们所能成就之极限。”
    接着,它散发神圣之光的双目看向米老大,“米尔寇,汝等所有歌曲的最终源头,皆出自于我。
    没有我,你们,你们的歌曲,将没一样能成为展示在宇宙间的现实。
    没人能违背我的意,随意更改乐曲!
    任何企图修改乐曲的行为,最终都只会证明我所创造的万事万物,比你的更加美妙,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这话说得太直白,连丹妮听了都替米老大尴尬。
    其他埃努们闻言皆感惧怕,米尔寇也满面羞愧,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可他实在是太骄傲、太悖逆,渐渐的,内心中的羞恼转成愠怒。
    丹妮都能看见米老大扭曲狰狞的面容。
    草,胆儿真肥!
    创世大乐章完成,并不代表创世完成。
    这两者的区别,就像建筑师先在电脑中设计出理想的建筑结构图,之后才有建筑工人将图变成实体。
    当然,一如的手段远比以上所说更高明。
    一如训斥完小弟,就带着埃努们离开永恒大厅,进入空虚之境。
    空虚之境原本是空的,但此时,它已经被大乐章的声音填满。
    “看啊,这就是你们的乐章。”一如说。
    说完,丹妮与埃努们就看见一个全新的宇宙:在空虚之境的中央,浮现一球体。
    不是实体球,它的存在方式非常特殊,存立于空虚,却不属于空虚。
    它还是一个活体,在不停成长。
    到这时,一如开始区别对待了,丹妮与一众魔神无法看见“球体”的细节,也听不到一如的声音。
    埃努们却在一如的演示中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太过分了,我们也有出力!”有魔神抱怨道。
    附和者众,丹妮却默然不语。
    换成是她,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又听到一如的声音。
    它说:“看见了吧,这是你们的乐章,你们吟唱之歌谣所生成的现实。
    你们每一个都能在我创造的世界中,找到仿佛是你们自己创造或添加的一切。
    米尔寇,你将发现所有你心中盘算的隐秘念头,都在新世界中展露无遗。
    你将看到那些不协之杂音也成了整体的一部分,当然,它们对世界的荣光也做出了贡献。”
    丹妮心中燥热。
    她知道,她也能在新世界找到自己所创造......呃,她以为是自己创造,实际上是一如创造的事务。
    忽然间,璀璨的光芒驱散空虚之境所有黑暗,丹妮定睛看去,她看到了万物,和至高的神圣。
    那是初火本源!
    真正的初火。
    “一亚,让一切存在吧!我将把不灭之火送入空虚之境,它将存在于宇宙的中心,宇宙将因此从幻景成为实体!”一如开始真正的创世。
    之前的“宇宙之球”,其实是大乐章的回音在空虚之境的预演,相当于在建筑工地打出大楼的全息3d投影。
    同比例的投影。
    当不灭之火填入虚幻的投影中,幻景变成现实。
    这与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世界演化过程完全不同。
    火光占据埃努与外域魔神的全部视野,他们只能看见中心处闪耀一团火焰的云朵。
    丹妮能看到更多,她如痴如醉,如饥似渴,疯狂吸收一如的创世技巧。
    仿佛过去许久,仿佛只一刹那,火光消失,名叫“一亚”的新宇宙,它诞生了。
    让丹妮恐惧的是,完成创世后,一如居然没像她猜想的那样......嗝屁。
    盘古完成开天,便衰了。
    如果丹妮自己强行创世,即便侥幸不死,也会只剩一道“天道”意志。
    一如还大咧咧站在那,仅仅显露一丝疲态,气势虚弱了九成——体内的初火本源少了九成,可它没死,也没成为世界意志。
    活蹦乱跳,与众埃努有说有笑......
    “一如,绝不是第一次创世!初火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丹妮有了明悟。
    一如道:“一亚已成,你们凭自己的意愿,选择是否进入物质界。
    凡是进入宇宙内,你们的力量就受到宇宙的牵制与束缚,将永远存在这宇宙之内。
    你们与宇宙互为彼此的生命,相互依托,缺失一方,另一方也将不存在。”
    丹妮摇头苦笑,哪有什么全凭自愿,每一位埃努都是法则之歌的代表,他们不进去,谁来支撑法则海?
    果不其然,最强大的埃努全部向一如告辞,“主动”进入一亚。
    留下来陪伴一如的,都是些有力量却无强力法则的“莽夫”,比如,大力神托卡斯。
    他们与一如将回到之前埃努们居住的永恒大厅,严防死守,充当一亚的门卫。
    草!
    丹妮暗骂一声,终于明白为何创世之前,一如就“吹牛皮”:大乐章包括新宇宙初始的光荣与终了的壮丽。
    “伟大的一如,我也参与了大乐章,能否进入一亚?”一个屎壳郎形态的魔神激动道。
    “能不能进入一亚,全凭机缘,与是否参与大乐章无关。很遗憾,你没有机缘。”一如道。
    “我参与创世,就没点优待?”那魔神不甘叫道。
    “你们也在大合唱时得到了回报,不是吗?”一如道。
    “机缘怎么算的?”有魔神问道。
    一如沉默半响,道:“汝等之诞生,与吾之命运有关联者。”
    “什么意思?”
    一如默然不语。
    “还能什么意思,一如也不是凭白诞生的,它有起源、有成长,有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无数次进化,与这些有关的魔神,便是它的有缘者。”有个形体像小山般庞大的土系魔神嚷道。
    “进去有什么好?有进无出,等宇宙终结才能解脱。”有魔神嘟哝一句,就掉头往能量维度走。
    “你不懂,世界终结时,一如会与所有生灵再演唱一次大乐章,最终的大乐章。”屎壳郎魔神叹道。
    “你怎么知道的?”丹妮好奇道。
    “我在大乐章中听到的。”
    “我咋没听到?”丹妮怀疑道。
    “是真的,我也听到了。”又有魔神道。
    “你跟着米尔寇瞎唱,他们却一直跟着曼威,追随一如的步伐,肯定会听到不一样的东西。”萨格拉多道。
    “是吗?”丹妮想了想,问:“你要不要进去?”
    昂哥立安果然与新宇宙有缘,不过有缘的不止她一个,萨格拉多与成百上千的魔神有进入一亚的资格。
    “我有些犹豫。”萨格拉多靠近丹妮,用意念传音道:“萨格拉斯大帝堕落了,他背叛秘火泰坦的组织,目前正招兵买马,准备单干。
    之前召唤我俩的那位虚空大君,也投靠了萨总。
    大君早前曾与我传讯,认为我很有前途,说要召唤我去燃烧军团干活。
    也因此,我改了与萨总相似的名字,想讨个彩头。
    你也被大君点名了,他认为你的贪婪之嘴,最适合做榨干星球原力的活。”
    丹妮嘴角抽搐,不知该说什么。
    “要不,我们就在黑暗维度等着?萨总多强大,你也是晓得的。”老朋友建议道。
    丹妮还来不及思索,一道黑影从一亚中心飞来,落在宇宙边缘。
    是米尔寇的星体投影。
    他对虚空之境中的魔神道:“我需要一批部下,若有愿意者,我将拿出秘火改造你们的神躯。”
    接着,不等其他人答应,米尔寇向着丹妮大叫:“昂哥立安,你还不快过来?”
    “你招募下属做什么?”丹妮好奇道。
    “一如偏心,曼威果然成了众神之王,所有维拉都已向他臣服。我孤家寡人,身边只一群迈雅,打不过啊!”米尔寇满是怨气地叫道。
    丹妮迟疑着道:“顶层宇宙有一位秘火泰坦正在招人,还指名道姓要我去当燃烧军团的统领。”
    “不是统领,咱们哪有资格当统领。”萨格拉多连忙道。
    “我不比什么秘火泰坦差,我让你做大统领。”米尔寇傲气冲天。
    “虽然不是统领,但毕竟在顶层宇宙,机会多、成长快,一亚能进不能出,困一辈子啊。”萨格拉多劝道。
    “我有秘火!”米尔寇自豪道。
    “算了,我还是想过安稳日子。燃烧军团的敌人可是秘火泰坦,比在一亚危险太多了。”丹妮道。
    这下轮到萨格拉多迟疑不决了。
    “你真愿意分给我们一部分秘火?”他问道。
    “当然,我是神王,怎么会说话不算数?”米尔寇大声道。
    于是,丹妮、萨格拉多与数以百计的异域魔神向米尔寇臣服。
    先分离一小部分念头投入各自所在的能量维度,才携手进入一亚。
    嗯,能在虚空之境听大乐章的,肯定不缺智慧与手段大家。
    一亚只能进不能出,当然要留一枚或几枚种子在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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