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石岛收到凯岩城惨变消息的时间,比瓦里斯晚了半日。
    小小鸟儿在案发之后,第一时间就给间谍头子送信,凯岩城失去主心骨,又多折腾了小半日,才从兰尼斯特港请来韦斯特爵士——泰温的远房表亲,正在重建的兰尼斯特海军舰队长。
    嗯,与龙女王一样,狮子家的海军开始近海捕鱼。
    韦斯特爵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龙石岛写信,并非写给龙女王,而是小恶魔。
    现在凯岩城已经沦落到小恶魔即便是私生子,也比所有人血统都更“高贵”的地步。
    嫡系与稍微近一些的旁系全部被药死了。
    虽然晚了半日,但信中的内容比小小鸟儿送瓦里斯那的更全面。
    那是一种学士们从未见过的毒药,下在瓦德弗雷从奔流城带来的夏日红葡萄酒中。
    发作时间在饮酒后半小时,发作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发作后无可救药。顷刻间,眼球充血,癫狂而亡。
    凯岩城不止死了八百七十四人,还有两三百个护卫死于中毒患者的疯狂攻击。
    当时凯岩城主厅犹如人间炼狱,饮酒的兰尼斯特赤红着双眼,暗红血管浮现在体表,用长剑、餐叉、椅子、酒瓶,乃至牙齿与指甲,相互攻击,相互撕咬,然后攻击、撕咬过来拉他们的侍卫与仆人。
    “应该掺杂了蛇蜥毒,温血生物中了这种毒后会癫狂暴躁,失去理智。被蛇蜥毒感染的老鼠甚至会去咬狮子。”公牛脖子的马尔温博士道。
    派洛斯学士道:“在沃格雷夫博士的著作中,曾多次提到无面者下毒害人的手段。
    其中添加了石蜥血的香料尤其令人印象深刻。
    那些香料涂抹在肉类食物上炙烤时,会发出异常诱人的香味,谁也无法拒绝。”
    呃,因为“异界大文豪”的爆料,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无面者的手段了。
    都是真材实料,无面者的确喜欢用毒。二丫杀掉的第一位任务目标,便是用毒——把毒药抹在银币上,再将银币放在喜欢用嘴咬银子的放债人手里。
    在慈祥的人的房间,艾莉亚学会数百种毒药的配置方法。
    “似乎还真是无面者,信上不是说了吗?”老螃蟹举起手中信笺晃了晃,“老瓦德参加了宴会,并在开席后第一时间邀请大家一起为凯岩城祝酒。
    宴会上所有人都举杯说了祝酒词,也都喝下杯中酒。
    但收敛尸体时,唯独老瓦德不见踪影。事后检查厨房,反而在肉汤锅里发现疑似瓦德·弗雷的骨头。”
    “圣母慈悲,那些参加宴会的人都喝了瓦德汤!”站在王座下首第一级石阶的黑妹拉蕾萨惊恐道。
    “嘶,好狠!”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君临褐汤天天有,算什么?”老螃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瓦德明明死了,却出现在会场,还邀请大家一起祝酒,这就是无面者啊!”
    “对,八成是无面者干的。”马尔温等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难道凯岩城没养无面者犬?”波隆好奇道。
    “这......可能真没有,也不是谁都防着无面者的,有些贵族几百年都没与无面者打过交道。”马尔温迟疑着道。
    接着他又道:“关键是谁请的无面者?杀那么多人,该支付多少金龙啊!”
    波隆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听说临冬城最近倒卖粮食发了大财,不仅在铁金库的贷款一笔勾销,还额外赚了几百万金龙。史塔克有能力雇佣无面者,也只有他们与瓦德·弗雷这么大的仇。”
    其实不用他们在这儿推测,丹妮刚一收到凯岩城灭门惨案的消息,就猜到罪犯的身份、手段与作案动机。
    除了二丫还能是谁?
    不过即便是丹妮,此时也有些心绪难平。
    太狠了。
    惊叹于二丫狠辣的同时,丹妮难免也有些羡慕她。
    羡慕二丫自由奔放,想做啥就做啥,只求念头通达。
    她现在成了女王、女帝、七神、世界拯救者,诸多身份都在强调一个人设:公正仁慈善良的好人。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政治正确,同时也是一种极大的束缚。
    当瓦德·弗雷拒绝按照她的方式自裁谢罪时,丹妮也想立即骑龙飞到奔流城,龙炎洗城,然后她站在城头,以冲天烟火和满城亡灵的哀嚎为背景,仰头狂笑......好吧,即便放纵,这种风格对丹妮来说也过于夸张。
    “陛下?”老螃蟹轻轻叫道。
    “什么事?”丹妮从沉思中惊醒。
    “凯岩城的事,我们该如何处理?”老螃蟹问。
    “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是兰尼斯特的家事,而且信是写给提利昂的,让他去处理吧!”丹妮漫不经心地说。
    “提利昂不在龙石岛。”
    “他去哪了?塔斯岛还是阳戟城?”丹妮问。
    “吉恩亲王收到教会来信,前天晚上去大圣堂接泰温公爵的棺椁,至今还没回来。”派洛斯学士道。
    “君临正在打仗,他不会是陷在君临了吧?”波隆古怪道。
    老螃蟹摇头道:“我们的人一直在监视君临战况,城里只有巷战,没发生过龙战。
    提利昂骑着翼龙,无论被哪一边攻击,都不会没一点儿动静。”
    说到这儿,这位老伯爵不由面露忧色,看着女王问:“陛下,君临战争比预想的还要惨烈。
    并非我们之前猜测的高端超凡力量间的战斗,而是普通士兵的焦灼战。
    君临城门失守只是开始,攸伦故意放弃火油弹固定靶子的城墙,把兵力分布在街头巷尾。
    铁王座的军队与史坦尼斯的人争夺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每一栋楼房。
    士兵混成一团,还有百姓居所夹杂其间,双头魔龙与翼龙没法插手。
    论总兵力,史坦尼斯还不如攸伦,只怕这场战争几天内都不会分出胜负。”
    “我知道君临的战况。”丹妮淡淡道。
    “我的意思是,您要不要插手?兵力损失太大,等异鬼到来后的君临大战怎么办?”老螃蟹担忧道。
    “你说帮谁?”丹妮问。
    “谁也不帮,君临属于您。”老螃蟹激动道。
    丹妮扶额,无可如何地说:“我以为你怜悯君临百姓在战乱中的凄惨遭遇,现在看来你是嫌他们还不够惨啊。”
    “长痛不如短痛——”
    “行了,”丹妮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严肃道,“我再重申一遍,长夜中最大的敌人是寒神!
    解决不了寒神,一百座君临城也与海滩上的沙堡没啥区别,海浪总会到来,然后带走一切。
    寒神是真神,连拉赫洛都被祂打成狗,而我只是凡人。
    凡人对付真神已经非常困难,我不能把精力与时间浪费在一把没用的铁椅子上。
    更直接点说,除非寒神降临,我不会离开龙石岛半步。
    无论七国发生什么事,哪怕异鬼攻破哪座城池,也不要来打扰我,那是黎明武士与抗鬼委员会的事。
    凡人的事归凡人,我只负责寒神。
    如果有七国贵族问起,你们也这样告诉他们,明白了吗?”
    “明白。”
    当天晚上,龙女王就自我打脸,火急火燎地离开了龙石岛。
    因为,凯岩城沦陷了。
    ......
    赫仑堡是冰与火之歌世界拥有bug级建筑学的又一力证。
    整体由五座超过百米的巨塔组成,塔楼间通过悬空石桥相连,站在塔顶看城外的投石机,大概只有虫子大小。
    城堡总体面积有临冬城三倍大,单单神木林就有20亩。
    赫仑堡的厨房与临冬城的主堡大厅一样大,而赫仑堡的主厅名叫“百炉厅”,意为厅内有一百座壁炉。
    当然,百炉厅是吹牛,真实的壁炉数量只有三分之一,35个。
    单单35个壁炉,就能想象赫仑堡的厅堂有多宏伟。
    事实上,七国最巨大的城堡就是赫仑堡。
    赫仑堡不仅城堡大,城墙也又厚又高,其城门楼与史塔克的主堡一般大小,站在城门外仰望内城,只能看到五座塔楼的塔顶。
    城墙太高了,挡住观察者的视线。
    也因此,即便此时赫仑堡残破得厉害,依旧在临冬城之战后,成为龙女王选定的黎明武士驻扎地。
    城池坚固,援助河间等地也最近、最方便。
    “我们该立即救援凯岩城!”赫仑堡代理城主博力弗·哈提斯爵士道。
    缚影士塔姆摇头道:“我已经给龙女王传讯,她正在赶来的路上,还让我们按兵不动,等会儿带我们一起凯岩城。”
    嗯,龙女王不仅把数百套瓦钢铠留在这,连皇家法师团团长也派驻于此。
    “我们先出发,让女王随后赶来不就行了?”博力弗爵士道。
    “赫仑堡收到的是凯岩城的信鸦,爵士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白骑士加尔斯面色阴沉道。
    “代表凯岩城危在旦夕,急需我们援救。”博力弗爵士急切道。
    “不,代表我们去不去影响都不大。”加尔斯叹息摇头,“从凯岩城到赫仑堡,超过一千公里,我们接到信鸦时,异鬼攻城已经过去两天。
    更重要的是,这次并非普通的异鬼围城。
    凯岩城正好发生集体中毒事件,死亡人数超过千人,一瞬间全部变成尸鬼,从内部爆炸......”
    “女王来了!“塔姆突然指着昏暗的道。
    “这么快?还不到一个小时——”
    “嗡——”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点红光突然出现,接着在一瞬间膨胀成40米直径的淡红镜面。
    “嗖!”一道黑影从镜面中钻出来。
    “嘶嘎~~~~”黑龙咆哮,高速扇动的翅膀搅动天幕上的乌云。
    “啊啊~~~~”博力弗与城门楼上的骑士惊骇大叫起来,却是龙女王纵身一跃,竟极速向他们这边坠落下来。
    “完蛋了,龙女王从巨龙身上摔下来了啦!”有人嚎叫道。
    可叫了一会儿,他们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龙女王降落的速度没加快,反而在减慢?
    不是错觉,距离城墙30米高时,她已经宛若一片柳叶,轻飘飘,横着飞过来。
    “七神啊,这,龙女王会飞?”博力弗爵士难以置信道。
    “啊,蕾拉?!”
    龙女王揭开面甲,环视周围一圈,刚准备说些什么,博力弗爵士失态惊叫起来。
    丹妮皱眉看去,就见那瘦高老骑士热泪眼眶,满眼都是追忆与爱恋,正向自己看来。
    什么情况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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