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舰队离开托洛斯第八天,往日一直躲在云层偷偷观察新吉斯城的白龙消失。
    此时,盟军第一舰队已经离开离开奴隶湾,离开自由少女岛的范畴,进入更宽阔的悲痛海湾。
    这一晚,托洛斯城主巴洛·特利里斯如往常一样,在入睡之前,依次把城里各位城防统领叫过来问话。
    特利里斯也是十四火峰之一,与另一火峰家族瓦罗里斯共同管理托洛斯。
    本来城主应该由瓦罗里斯家的皮耶罗担任,皮耶罗正年富力强,还是巴洛的女婿,正好应付对岸越来越强势的龙女王。
    但在一个月前,从玛塔里斯传来一份邀请,杰妮的亲笔信:需要血脉高贵的瓦雷利亚战士。
    托洛斯和隔壁的艾蕾莉亚,与玛塔里斯、奥罗斯一样,都属于瓦雷利亚直辖地。
    ——非常诡异,与玛塔里斯相比,艾蕾莉亚与托洛斯距离灾变中心的十四火峰更近,偏偏这两城完全不受诅咒影响。
    即便如此,托洛斯也没与诅咒之地的玛塔里斯断了联系。
    最近四百年,很多生活物资都是从托洛斯,沿着瓦雷利亚大道运到玛塔里斯的。
    所以,托洛斯与长夏之地之间的信息并不闭塞。
    托洛斯人知道奥罗斯的杰妮·贝勒里斯,知道玛塔里斯的班尼·米拉西斯。
    接到杰妮的来信,没有一丝迟疑,皮耶罗便带领一众血脉高贵的青年前往玛塔里斯,城主的位置落在老迈却睿智的巴洛身上。
    “城主大人,西城门一切正常,今日没有外乡人进入托洛斯。”西城守备统领报告道。
    雕龙紫檀木桌后面的巴洛,用白玉汤勺舀了一勺人乳莲子羹,放入嘴里细嚼慢咽吞入喉咙,才问道:“西大营的佣兵可还安稳?”
    “与往常一样惹是生非,今天又有三名佣兵偷窃庄园的羊,四名佣兵强健一位瓦雷利亚血脉的市镇少女。”银发紫眸的守备统领压抑着愤怒说道。
    “嘭——哗啦!”
    老人手背上的青筋入树根鼓起,猛地在桌面一扫,汤碗连着汤匙一起砸落在地。
    “那群杂碎,早晚送去弥林当炮灰!”巴洛城主咒骂道。
    西城守备暗自叹口气,明白了城主大人的意思:我们还需要佣兵对付龙之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后他默默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北城一切安好,没有骚乱,没有间谍,城门外北大营的粮库与军火库也安全无虞。
    下午三点,‘鞋匠’吉洛·雷哈的长枪团,一共1600名枪骑兵,4000步兵沿着瓦雷利亚大道,从玛塔里斯过来,他们还带来500台蝎子弩(射龙弩)。”北城守备统领过来汇报。
    “我知道鞋匠吉格,他正在我的城主府做客。”
    巴洛面前又换上一碗莲子汤,每晚入睡前吃一碗母乳是他的习惯。
    “加上长枪团,托洛斯差不多有三万大军,2000台蝎子弩,这下我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老城主满足地叹息道。
    北城守备离开后,来的是南城守备。
    城南面海,南城守备同时还负责码头安全。
    “城主大人,今日有7艘来自新吉斯的海船进入码头,四艘运粮船,三艘装着阿斯塔波烈酒、白糖与白纸。”
    “很好,”巴洛城主点点头,轻松笑道,“自第一舰队离开,我一直担心龙女王声东击西,她最喜欢干这个。
    最近八天,每一天来托洛斯的海船数量差不多都稳定不变,说明从托洛斯到新吉斯的航道并没被阻隔。”
    “城主大人英明!”南城守备恭维道。
    “只是,我听说奴隶湾已经封锁贸易,还能买到他们的白糖与烈酒吗?”城主好奇道。
    盟军大本营距离奴隶湾太远,玛塔里斯不产粮,最近的新吉斯到托洛斯也有一千多公里,哪怕走海运,长途运输物资的成本也太高。
    毫无疑问,从龙女王那购买物资,不仅价格优惠(龙女王在搞促销),距离也很近。
    如果龙女王肯卖粮食,盟军估计要开心死:从龙女王这买粮,运到对面的托洛斯,然后供养从玛塔里斯到弥林的盟军,简直不要太......太异想天开。
    龙女王从来不卖粮食!
    她卖橄榄油,卖红薯、葡萄酿造的酒,卖甜菜造的白糖,卖精盐,卖纺织品,甚至卖铜器(不卖铁,只买铁),但就是不卖小麦与稻谷,连马铃薯、红薯干都不卖。
    嗯,她卖红薯酿的高浓度白酒,却不卖红薯干,听着有点奇葩。
    也因此,阿斯塔波异常繁华,商人从龙女王那进货,运到新吉斯转手卖给盟军。
    ——新吉斯只一座方圆百里的岛,无法供给数十万大军的盟军。
    盟军喝的酒,都是阿斯塔波出品的白酒兑水、兑果汁;盟军吃的盐和白糖,也来自阿斯塔波;盟军军官穿的华丽丝衣,锦袍,还是来自奴隶湾。
    甚至,盟军士兵每个月发的工资,铜币、银币,也来自奴隶湾——龙女王造币厂出品。
    丹妮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海商都不是空手来奴隶湾的,他们也为丹妮带来她需要的东西,精铁,成品刀剑,熟牛皮,羊皮,鲸油,甚至大米、小麦。
    没错,真有海商倒卖盟军的口粮,因为龙女王出价高,还给补贴啊!
    一百斤大米,换10斤高浓度白酒,10白酒兑200斤甜酒。
    由于大米属于补贴项目,不仅免税,还能拿到与出售粮食等额的3折优惠卷。
    举个例子,张三在奴隶湾卖了价值100块钱的粮食,他在奴隶湾买了100块钱的白酒,离开前,龙女王会再补偿他30块钱的黄金。
    这生意...谁能经受得住诱惑?
    甚至,盟军也知道海商在向龙女王卖粮食,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鼓励他们。
    原因也很简单,从瓦兰提斯运100斤粮食到新吉斯,与运200斤甜酒相比,哪个成本更高?
    这番折腾下来,龙女王家的粮食竟有增无减。
    军用衣物也由高附加值、低成本的绸布,换成低附加值、高升值潜力的皮毛。
    皮毛才能过冬啊!
    ——虽然魁尔斯、瓦兰提斯、新吉斯等南方沿海城邦从来不过冬,他们穿丝衣,披锦袍。
    再加上白纸、食盐、铸币这类暴利物资的出口,即便龙女王疯狂补贴,她金库里的黄金也日渐增长。
    这,竟是双赢?!
    “坦格利安,言出如山。”城南守备正色道。
    “喔,我也听过这句话,这与我们能继续购买奴隶湾的物资有什么关系?”巴洛城主好奇道。
    “当年,龙女王与瓦兰提斯、新吉斯、魁尔斯几个小商贩签订过契约,任何时候,奴隶湾都不会拒绝‘vip客户’。”
    说到这,城南守备也不由心生感慨:“当年的小商贩,靠与奴隶湾的海贸,数年间已经成长为举足轻重的大海商。
    就说瓦兰提斯的法特·多西姆,起初只是一个奴隶,后来当了一个小商人家的赘婿,如今却有资格竞选执政官了。”
    “法特·多西姆?我知道他,那胖子可恶,在我们盟军与龙女王之间两头吃好处。”巴洛城主厌恶地说。
    城南守备耸耸肩,不予评价,只继续道:“龙女王依旧坚守承诺,哪怕因疫情封城,也为vip客户开放专属码头,生意继续做。”
    “原来如此!”
    巴洛舀了一勺添加阿斯塔波白糖的莲子羹,满足地吞下肚皮。
    等城南守备离开,巴洛也喝完最后一口汤,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叹息道:“又是平淡却安稳的一天,希望——”
    “轰,轰,轰——”
    连续三次爆炸,在寂静的城市上空响起。
    “轰隆隆!”
    城主府的城堡在轻轻晃动。
    “那是——”巴洛面色剧变,转向左边窗口,就见大概四条街外,一座堪称城市地标的80米高塔在熊熊燃烧。
    好似一根被点燃的火炬,整个城市的居民都能看到。
    “那是......鸦巢!”
    鸦巢被攻击了。
    巴洛愣了片刻,骇然惊叫:“魔龙之母来袭,她要向托洛斯发动全面进攻,先故意掐断托洛斯对外的联系。”
    “轰轰轰!”城市里响起一连串暴鸣,伴随冲天气浪,还有一连串火光点燃漆黑的夜空。
    他在火光中看到魔龙的身影快速掠过。
    速度真的很快,三条巨龙,没有半点迟疑,他们似乎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在飞行,一路翱翔,一路姿态优美偏转方向,寻找目标,喷火烧塔。
    只老城主愣神的一瞬间,便有七八处塔楼被点燃。
    全是塔楼!
    “该死,都是城里修建鸦巢的塔楼。”
    趴在窗口看了一会,在这个城市生活超过五十年的老城主便明白,被袭击的全是鸦巢。
    这意味着什么?
    老人不寒而栗。
    “轰,轰,轰!”
    城市里的大火开始变得没有规律,有些地方似乎没有鸦巢?
    至少在老城主的印象中是这样。
    ——老城主不知道的事,三只猫儿、三只海燕在地毯式搜索过一遍后,一定知道。
    前后仅20秒,墨色幕布掩盖下的托洛斯,就升起四十多颗或明或暗的“星辰”。
    失火的塔楼,远远看去就像一颗闪烁的星辰。
    再然后,“轰!”
    老头面色再变,隐匿在城西民房周围的射龙弩阵地,升起一团蘑菇云般的绿色火焰。
    15米高,把6米高的城墙都遮盖了,附近城区几乎都在绿焰的笼罩之下。
    即使隔着一里地,火光也映绿了城主大人惨绿的脸。
    “野火——”巴洛嗄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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