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岳父苏延年又来到了省委,就黎锦的工作调动,再跟傅瑞麒商讨。
    他道:“我将黎锦调到人大,让他担任财政经济委员会的副职。由我来监管他一段时间,然后我就避嫌,我提前退下来。”
    他已经退而求其次了。本来他打算直接推荐黎锦出任其中一个副主任。但那样的话,就会出现岗位低配,不容易跟傅瑞麒等人达成共识。
    省人大委员会是特殊的地方,很多正厅级副部级干部濒临退休,无法再在实权岗位任职,就会在人大过渡一下,争取‘退休升一级’。所以,副主任的位置,不是正厅级也会是副部级。
    省委书记傅瑞麒摇头,道:“黎锦才三十岁,不适合这么快去人大。其实,还有更适合他的岗位。比如,你爱人就举荐黎锦进省财政。”
    岳父道:“黎锦其实并不适合去省财政,毕竟,他现在还牵扯着一些流言蜚语。他去财政,对我们组织,对他,都是有一定的风险。”
    “这倒不是问题,我们组织有原则底线,一直都是‘莫伸手,伸手必被抓’。黎锦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说实在的,我仔细看过黎锦的履历,他很有职业操守,更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你们对他是不是有点过于苛刻,以至于产生了误会。”
    “我们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们改。但现在,黎锦还是有问题的。他瞒着我们,也瞒着你和组织。”
    省委书记没有接这话,他当然知道黎锦有隐瞒,可这里面的门道,未必能示人。经过调查,黎锦履历期间没有出现财务问题,那就表示,纵然黎锦真掌握着那笔钱,那也是他能力所得。灰色收入,有时候很难用组织纪律界定!
    他话锋一转,道:“江山市市委杨双全同志,他这次病倒了,最新的医生检查 报告,建议杨双全休息。我同意他的请假,让他完全康复后再出来工作。江山市的经济总量,常年倒数第一,我就有那个想法,让黎锦过去。黎锦是抓经济的一把好手,应该有办法让江山市的经济好转。”
    “这,这个事,我跟他聊过,可他直接拒绝我了。他说不去江山市。”
    “哦,竟然有这情况,看来,我得先跟他谈谈。”省委书记傅瑞麒意外,黎锦前段时间还在竞争副市长的位置,落败的事实不容更改,现在怎么会拒绝当副市长的机会,虽然江州市副市长跟江山市副市长,是有差距的。但这种差距,对黎锦来说,也并没有那么大。
    送走苏延年后,傅瑞麒没有急着召唤黎锦,而是安排时间,将章立明叫了过来。
    他对章立明道:“江山市的领导班子调整,是时候拿到常委上讨论了,我想听听你对黎锦同志的看法。”
    章立明惊讶,没想到省委书记直接提黎锦,而且听语气,是要将黎锦启用,安排去江山市。他故作想了一下,道:“黎锦同志一直是陈洪生直接管辖,对于黎锦的了解,陈洪生比我更有说服力。黎锦工作很出色,双博士学位,理论能力很强,笔杆子很硬,出稿子很快。但是,从这次他爱人的举报,还有他在省市纪委的表现,他是一个很顽固而富有心思的人。江山市经济落后,没有跟着我们省发展的步伐,这里面恐怕有问题。再让黎锦这样的问题干部过去,会不会将问题更复杂?”
    省委书记心忖,看来章立明并不打算启用黎锦,是因为黎锦被陈洪生管控着。不然,陈洪生能重用黎锦,但章立明却舍近求远,推荐高树,而不是直接使用黎锦。
    他就道:“江山市跟不上省里的发展,那必定是有自身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它依旧跟不上。但我想,它落后了这么多年,问题也应该暴露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则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章立明道:“你觉得黎锦是解决问题的答案吗?”
    省委书记道:“不一定是,但我觉得,有些问题,也许本来不是问题,而是因为落后,变成了问题。一步落后,步步落后,问题也越来越多,积重难返。我让黎锦过去,先抓发展,等经济水平上来后,看看那些问题能不能解决。如果不能,再另想办法。但是,发展却是第一位的。”
    看来,傅瑞麒是真要启用黎锦了……章立明表面上只能同意,但心里却有点莫名不爽,黎锦是有能力,毕竟双博士,可黎锦并不是他的人,他用着不顺手,或者,根本不为他所用。
    章立明回到市委,将市纪委书记房松陵叫来,直接问:“调查黎锦的事,如果没有直接的突破,那就停止吧。”
    房松陵暗松一口气,为了调查黎锦,他可是将纪柔给得罪了,纪柔埋怨他给她挖坑。他道:“黎锦很精明,做的事滴水不漏,如果没有热心群众举报,提供线索,靠我们追查,这难度很大。我们的同志很泄气,停止调查,也许更好。”
    章立明想骂房松陵是废物,可他不能,作为组织领导,就要意识到下属的能力问题,也要接受下属的能力问题,尤其是自己选的搭配班子。他道:“停止对黎锦的调查,并不是说黎锦就一定问题没有。而是傅瑞麒要用黎锦,他要将黎锦调去江山市,我们这边再调查黎锦,就显得不合适。”
    房松陵更宽心,黎锦这个刺头终于离开江州市,以后黎锦有什么问题,就让别的兄弟单位去追查吧。他问道:“江山市的情况复杂,还是全省倒数第一的贫穷城市,黎锦没有市政领导的工作经验,他过去能做什么?”
    章立明用犀利的眼神扫一下房松陵,道:“你有真心,不如多想想你们自身的问题。加紧学习,提升业务能力吧!”
    房松陵一激灵,他差点忘记,黎锦的发改委主任,就是被章立明直接撸掉的。章立明还授意严查黎锦,显然是不喜欢黎锦。
    现在黎锦被派到水很深的江山市,很可能会碰到头破血流,不仅做不出成绩,还得灰溜溜地离开。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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