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县与他们想象中的情形并不一样。
    就之前在悦来客栈那边感受到的妖气来预估,他们还以为来到此地后,就算不是伪装成人间修士与包围着茶山县的妖怪们来一场恶战,也要想方设法地遁入城中,独独没料到这茶山县城墙之外,竟然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更没有妖物,唯有浓重的妖气从此地源源不断向外扩散,证明着茶山县的城外确实存在着诸多妖邪,只是不知藏在哪里。
    江笑抬手抵上额头,是个远目的姿势,喃喃道“不对劲啊。”
    是不对劲,群妖围城,本就是主动方,为何却不见踪影如此情形竟像是躲了起来。可群妖占尽优势,眼下无仙人下凡,他们四个过来时也没有暴露身份,又为何要藏起来
    “按照我朋友跟我说的,这茶山县当初似乎还撑了很久才被攻破遇难,在有大妖率领攻城的情况下,人间修士是如何能撑得住的”江笑继续推测道,“那便只能是群妖有意拖着,可我想不通,这么做是图什么,他们就这么笃定仙人一定不会收到请仙令么”
    岑双也将周围打量一遍,面上情绪不显,只温言道“先入城罢,既然没有守城的凡人,也没有攻城的妖邪,倒也方便我们进去。”说着,率先一步往那大开的城门走去。
    清音仙君紧随其后,但他的银剑并没有因为城外无妖便收回去,仍是握在手中。江笑则嚷嚷着“小心有诈,等等我”也追了上去,唯有容仪久久未动,而是看着走在最前方的岑双,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直到那几个人快入城了,他才不急不缓地跟上去。
    等几人走近后才发现,在城门处,其实笼罩着一层用来抵御妖邪的透明结界,这类结界只拦妖物,并不会阻止凡人或仙人的进入,而他们方才没有发现的原因,乃是因为这结界只罩住了城门这一块,并非是那等能笼罩一整个城池的大阵;
    其次,也不知是哪个法力低微的修士布下的结界,竟然薄弱到不凑近看根本察觉不到上面几不可察的法力,就这等防护,莫说大妖,哪怕是一个不过五百年修为的小妖怪,都能轻易将之捅破了。
    说是抵御恶妖的结界,不如说是用这样一个东西来寻求一点心理安慰。
    城外古怪,结界古怪,进入茶山县主街后,便更古怪了。这古怪不是说城内也无人,恰恰相反,在昔日最繁华的茶山县主街,竟是个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景象。小贩还在摆摊,店铺老板也未关门,酒楼茶馆座无虚席,烟花柳巷笑骂不断,人声鼎沸,好似外面的豺狼虎豹俱不存在一样。
    “这些人都不怕的么,这般若无其事要不是妖气浓郁刺骨,我都要以为我们走错地了。”人来人往的街头,江笑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没忍住说了这么一句,“而且我们明显是来援救他们的,怎么他们看到四个修士打扮的人突然出现,也不见任何喜色”
    岑双道“先前听我这个身份的师弟提过,前段时间一直有散修赶来搭救,结果有来无回,要么死在妖邪手
    中,
    要么同样被困城中,
    可想而知,在这些人眼中,估摸着早就对修士失望透顶,自然对我们的到来没点反应,不过也不是全无反应,你仔细看,那边不是还有位大哥对着我们唉声叹气的。”
    这般对江笑说完,岑双脸上挂起一个笑,朝不远处那位自他们入城后便时不时要看他们几眼,偶尔还要叹一叹气,情绪十分复杂,一看就不寻常的nc纸人走去。
    那位纸人大哥约莫而立,一脸的络腮胡,臂弯处抱着一把刀,一身江湖气息,估计是那前来搭救的幸存散修之一,所以对修士这等身份之人便比城中百姓多了几分关注,不过他眼见岑双朝他走近,却是将刀一收,竟是转身欲走。
    可他还没走两步,身前忽然出现了一柄玄色长剑,直直挡住他的去路,打眼一看,是个高扎马尾的华服少年,那少年咧嘴一笑,脸上漾开两个甜甜梨涡,却莫名给人一种被兽类盯上的危险感。少年将他拦住,道“阿叔,别急着走啊。”
    “这位道友,我们并无恶意,只想询问你一些事情。”
    那刀修正惊慌间,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温和声音,如潺潺流水瑞泽人心,比起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倨傲少年,显然是身后那个听声音就知道是个教养良好的温润公子更让人有亲切感,刀修如此笃定,便回过头,面向那个叫住他的人。
    岑双微微一笑,说道“道友,我等是来自合欢派的修士,为援救一事而来,只是我们来到此地后,发现情况与我们所想象中的大有出入,不知道友能否为我等解答一二。”
    刀修再度抱起自己的刀,闭了下眼,沉沉说了句“什么修士都没用别问那么多,想活命就趁早离开,等天黑了,一切都晚了。”说完这句,也不管还有谁拦他,直接换了个方向离开了。
    江笑叹道“他可真潇洒,若非这是个幻境,我一定要与他义结金兰不可,可惜,千年前君生我未生啊”
    容仪“”
    岑双“”
    没再管那个喜好到处结义的江贤侄,毕竟岑双有点害怕自己被降智,因此他稍稍离那两个家伙远了一点,侧头去问那个向来安静,戳一下才给点反应的仙君“清音,你有没有发现一处不对劲。”
    “嗯”仙君似乎在思索,如今听到岑双的声音,才从沉思中回神,也侧过脸去看岑双,是个略略带着疑问的意思。
    岑双眨了下眼,用同样的话头再戳他一下“问你,可有发现不对劲之处”
    清音点点头,低声道与他听“人群形形色色,独独不见老者。”
    的确。
    从他们入城之后一路走来,在这条长长的主街之上,与他们擦肩而过之人不在少数,也能见到不同年龄段的路人,独独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一个都没有。
    另一边,感慨了好一会儿的江笑总算感慨完了,察觉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后,提议道“那位仁兄想必也是为了我们好,也不知道他说等天黑了是什么意思,刚刚又忘记问他善人府在哪,要不我们再拦
    个人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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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纷乱,吵吵嚷嚷,尽数躲回室内,也是直到此刻他们四人才发现,原来之前看到的热闹景象,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其实要么是在自家附近走动,要么就是因为害怕才出来与朋友呆在大一点的酒楼茶馆,只等这敲锣声一响,那各大茶馆便迅速将门窗锁死,那些人则手持棍棒,抱团躲在一起,让彼此有个照应。
    由于那些人跑得又急又快,扬起一地灰尘不说,手中的东西都不要了,有的扔掉了不久前才购置的成衣,还有的扔掉了新出锅的热粥,更有甚者,还打翻了手中菜篮,鸡蛋白菜扔得满天都是。
    于是前一刻还干净热闹的茶山县主街,只片刻后,便变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于这条已经糟糕至极的长街上,只有他们四个还站在那里。
    当然,也不全是站,比如容仪小王爷在那些瓜果蔬菜臭鸡蛋飞得满街都是的时候,就已经御剑飞到了高空,避免了被鸡蛋白菜糊脸的状况。不过,也只有他御剑飞天,剩下三人都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笑将头顶的菜叶摘下来,顺便吐出一口灰尘,再把肩膀上的鸡蛋壳给拍到地上,一时之间,可谓是尘埃满面,怨气横生,而他看向岑双的眼神,也极为幽怨,他幽怨道“贤弟,你方才撑伞时,为何不往我这里躲,原来你与清音仙君的关系,比与我好些”
    岑双手中确实握着一把青伞,那伞的伞柄像是一根细小竹竿,撑起的伞面则铺开片片竹叶,只这么简简单单撑着,却连尘埃都无法靠近他们,因此岑双与仙君二人清清静静地站在原地,和江笑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又因为岑双原本是站在江笑与清音之间,他那伞却只撑了仙君与他自己,而江笑被臭鸡蛋糊了一身,也无怪乎江公子如此幽怨。
    岑双将伞朝上方一打,扫过江公子那一身狼藉,愧疚道“方才是因为离仙君更近,不过顺手而为,去贤侄那里只怕是来不及了,委屈你了。”
    江笑还是幽怨,道“哦,原来是为兄与贤弟不够近。”
    岑双无奈道“贤侄莫气,下次一定。”
    江笑却在这时“哈哈”笑了声,脸上幽怨的神情也都收起,一边给自己施清洁咒,一边道“我开个玩笑,不过贤弟的反应可真快,一瞬便从如意袋里将这把伞给咦,这好像不是普通的伞”
    不待岑双回答,小王爷已经飞了回来,落地的同时,也将他玄色的佩剑收了起来,目光放在岑双手持的青伞上,又流露出之前寻衅时那种感兴趣的神色,缓缓道“你之前与孤会武时,用的也是这个罢,只是那时它幻化成了剑,眼下化作了伞。”
    岑双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松了手。自他松手后,那把伞瞬间散成片片竹叶,又消失不见。而这景象,也如之前他会武结束,青剑分解的场面一般无二,也算侧面肯定了容仪的猜测。
    方才那二人一个忙着御剑升空,另一个被鸡蛋砸得猝不及防,都没有注意到岑双这边的情况于那人群纷乱情况紧急之际,有无数片竹叶迅速出现在岑双身侧,又飞速编织成了一把竹叶青伞,本来那伞只有一个伞面,却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忽地伸手虚虚一握,便握住了竹节伞柄,挪动一步,举伞撑在清音头顶。
    还道了句“仙君小心。”
    清音本要施法的手顿了顿,便收了回去,垂眸看着岑双,回道“多谢。”
    岑双笑眯眯道“礼尚往来,不必客气。”
    早前仙君为他挡了花灵一击,他眼下撑伞为仙君挡下那些肮脏之物,别让白雪似的仙君蒙尘,可不就是礼尚往来么。
    但这些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也不待江笑好奇询问,于这片空间之中,又生一出变故。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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