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时候,林羽都会找个能够纵观全场的位置,躲起来看着这一切。
    然后每次在他们结束后,递上一瓶饮料或者烤肠。当然了,陈清风陈清风的那份,只能由蔡宇杰匿名传递。
    两人心照不宣地扮演着最熟悉的陌生人,身边的朋友们也彼此默契地不去询问或者撮合他俩。
    直到秋去冬来,林羽以为自己能够很快适应或者忘却,可思念如潮,令他日日都在反思那天所做的决定。
    也许是冬天太冷了,他需要另一个人的体温给他一点热气,让他活过来。
    也许是他的生日又到了,让他想起去年那只只属于他的蛋糕。
    总之,这一天,是林羽最想念陈清风的一天。
    那天林文君又是老样子,给他送了一本书,这回的书,依旧不知是她从哪里淘来的,书名叫《豪门公主的99次出逃》。
    那天晚上,林羽什么作业都没做,整个晚自习都在班主任的眼皮底下,鬼鬼祟祟地将这本书看完了。期间时不时地抿嘴偷笑,然后又装模作样地认真拿起笔写写画画,蔡宇杰一直以为林羽在认真地写着作业,课间休息时,连厕所都没上一回。
    林羽的看书速度快,尤其是这种不用费脑的读物,到了第三节 晚自习时,便已经看完了。
    笑完以后,便是无尽的空虚。
    林羽剥开蔡宇杰刚刚给他的巧克力,放进嘴里。
    巧克力奶香醇厚,入口即化,甜得他舌 尖发麻,这是林羽最僖歡的口味。
    尽管这样,林羽还是觉得这巧克力太苦了,苦得他心里发酸。
    若他当初不是这么果决地拒绝了陈清风,今日是否还能收到那块独一无二的蛋糕?
    “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
    下课广播响起,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教室,而这一天,也即将结束。
    林羽特意放缓了收拾书包的速度,心里还在期待着能得到一份惊喜。
    可他扭过头来才发现,陈清风的座位早空了,人也已经不在教室。
    林羽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他吸了吸鼻子,向林文君告别,提着书包出了教室。
    下楼时,还在人群里搜索着某个熟悉的身影,很遗憾,直到他出了校门,坐上了谢红芳的电瓶车,也没有奇迹出现。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怎么还能这么无耻地幻想陈清风对他如从前?少自作多情地以为别人旧情难忘了。
    林羽在心里无数次鄙夷自己。
    “生日快乐。”
    谢红芳的声音随着冷风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林羽客气又礼貌的回了一句,“谢谢妈妈。”
    接下来的回程里,两人再无别的话题。
    林羽以为谢红芳只会接送一段时间,直到林晓宇开学了,自己便不会有这特殊照顾。
    没想到这都十一月了,谢红芳还是坚持着每日接送。
    是什么让她如此坚持?是薆吗?
    不,不是的,是控制欲与恐惧。
    她生怕在哪个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林羽又与他人旧情复燃了。
    林羽劝过她,也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想这些事情,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告诉她不必这么严防死守。
    可她却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日日接送不止,每日的检查也不能停。
    到后来林羽也不劝了,手机也早被他闲置在家里,除了定期存点话费进去,便没怎么用过。
    回到家里,林晓宇也正好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人齐后,谢红芳关了灯,从厨房捧着插了蜡烛的蛋糕,朝他走来,还给唱了生日歌,“生日快乐,来许个愿吧。”
    林晓宇也在一旁敷衍地鼓起掌来。
    暖黄色的烛火在黑暗中跳跃,林羽盯着那火光,从一簇变成了三簇。
    “为什么?”
    林羽声音哽咽地发出多年来的疑问。
    为什么谢红芳明明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却从来不给呢?
    为什么又要在他服从她的命令后,才唤起了她对他的母爱呢?
    多年来幻想的场景,今日终于实现了。
    可这是林羽过得最糟糕的生日。
    林羽没吹蜡烛,转身回了卧室,将房门紧闭。
    他坐在地上,靠在床边,任由泪水浸湿衣领。
    林羽从书本夹缝里翻找出先前打印出来的照片——陈清风的脖子以下,都被他揉皱了,只有那张脸依旧清晰可见。
    他一直抓着陈清风的照片,好似这样,就能充当陈清风在他身边陪着他,给他安慰一般。
    ……
    这边的陈清风,下了课抓起书包就跑了。
    这该死的面包店,明明约好了傍晚就能取蛋糕,结果陈清风下了课,连饭也顾不上吃,便跑过来领了。
    等他赶到店里,店员却说没有他的订单。陈清风一听,便知道这蛋糕拿不成了。
    他忍住不满,还存着一点侥幸心理,耐着性子找出聊天记录。
    这店员才一敲脑壳,说了句抱歉,可能是漏掉了他这一单,问他是否可以要橱窗里的蛋糕。
    可橱窗里的蛋糕要么太丑要么太小了,生日就得隆重点,怎么能拿那一小块东西糊弄呢。
    陈清风当然不允,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了晚上下课了再拿了。
    他嘱咐蔡宇杰,晚自习下课一定要把人拦下来,拖延一段时间,他跑出来拿蛋糕,最多只要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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