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 作者:春山一朵

    分卷阅读126

    个书生在华山畿亲戚家住了几天,离开华山畿时,却没有跟琴姑娘表白。回到江洲,天天想琴姑娘,茶饭不思,仅仅三天便因相思病郁郁而终……”我继续讲道。

    “相思病啊,我在古书上读过不少这故事,民间真的有吗?”

    “有啊,我们的琴姑娘就是。那位书生的死讯传到了他的亲戚家,也让琴姑娘知道了。”我叹了一口气。

    “琴姑娘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那书生的祖宅还在我们华山畿,书生的尸体用老牛运回来安葬,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故意停了下来,不讲故事了。

    谢公子大概害怕了,坐在我身边,一个劲地往我身上靠,最后两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发生什么事了,书生诈尸了吗?”公子问。

    “拉车的老牛路过琴姑娘家门口时,半步也不肯走。

    “琴姑娘出门一看这样子,当时眼泪直流。再一问,原来书生是为他死的……”

    “琴姑娘怎么了?”

    “琴姑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梳妆打扮,然后来到公子的棺木前,悲伤地唱道,华山畿啊,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郎啊,你既然为我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郎啊,你这样一走,为什么不把我带走。如果你听到我唱的歌,就打开棺木,让我进去陪你,你才不枉一死啊。要是你不把棺木打开,狠心地丢下我,叫我怎么不天天以泪洗面……生不如死……”

    “好有情义吧,你们华山畿的姑娘都这么有情有意吗?”谢公子说。

    “虽然不像琴姑娘这么痴情,但也是有情义的呢。”我回答。

    “后来呢,棺木打开了吗?”谢公子盯着问。

    “琴姑娘的哭声感动了上苍,天上突然轰隆隆打干雷,打得天崩地裂一般,吓死人了,棺木突然就开了。”

    “果真有这样的事?”

    “琴姑娘见棺木开了,高高兴兴地跳进了棺木。说时迟那时快,天上又突然一个闪电,像一把刀直插到棺木上,棺木戛然合上了”,我绘声绘色地讲,其实是转述别人的话。华山畿的人都在说这个故事,为了说得精彩,我就记到脑子里了。

    谢公子听的入神,半晌才说:“华山畿离这里多远,带我去看看吧?”

    “啊,你胆子不小啊,还敢去看看,是去看大冢吗?”我问。

    “大冢是什么?”谢公子问道。

    “就是书生与琴姑娘的合葬墓穴啊,我们那边的人都这么说,叫大冢……要不,跟我父亲说说,哪天让他带你去看……”

    “你去看过大冢吗?”公子问。

    “我哪里敢,这不就是吗,我父亲不让我一个人呆在家,现在到哪里都把我带在身边,不然我哪会到寺庙里来?”我说。

    “嗯,不然我也见不到你呀。哎……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乐见怜时,棺木为侬开。”谢公子叹息了一声。

    民间已有华山畿的歌谣,只是刘爱莲不知道。谢公子知道这民谣,却不知道竟是发生在长山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刘爱莲不懂他嘀咕什么。

    “我知道了,男子与女子的眼睛是不能互相放光的,琴姑娘就是因为眼睛放光,出事情了。”谢公子恍然大悟地说。

    “那和尚眼睛放光了呢?”

    “和尚不是普通人吧?”谢公子犹豫地说道。

    法事做了几天几夜。

    父亲天天带着小女儿刘爱莲进寺庙。

    第二天去寺庙出了一件事,吓死我了。

    ☆、4,池塘 饥饿

    寺里吃素,十三四岁的公子跟着吃素,和尚们吃晚饭的时候,太阳还在天上悠闲地散步。

    碗里的稀粥能当镜子照。

    还没就寢,肚子就饿得咕咕叫。

    谢公子对道檀叔叔说:“带我去看看那只鸟吧。”

    我父亲竟然听懂了,憨厚大叔问:“你想吃鸟肉?是太饿的慌吧?”

    鸟,就是山涧里埋头扯嗓子叫的呆鹧鸪。

    公子用力地点点头:“饿,快饿到肠子断了,眼睛里发绿光。”

    乖乖。

    罪过。

    我父亲说:“哦,那真是饿狠了。那,怎么办呢?”

    公子扯一扯道檀的粗布褂子说:“去你家。”

    我父亲吓得直摇头:“哦,那可不行。”

    “怎么就不行?”

    我家哥哥是华山畿有名的皮猴。突然来了京城的一个少爷,还不被他耍坏了。

    公子很不高兴,这个叔叔好没礼貌,怎么拒绝人家呢?连客套话都不会说吗?

    我父亲跟公子真不好说,家里穷得丁当响,破破烂烂,这位公子小爷去了,不被吓着了吗?

    父亲想了个办法说:“要不,明天带好吃的给你,你呆在寺里。方丈看不到你会责罚我的。”

    谢公子没办法,只能盼着好吃的明天会被带来。

    第二天,阳光和暖,万里无云。

    少年脱了锦缎长袍,只穿一件白绸手工缕花长衫,脚上一双单布鞋,早早地踱步到山门口,山门口一排杨树,披拂着绿色的江水,一条木筏子系在杨树上。

    可是少年胆小,试了试又缩回了脚,不敢一个人弄船。

    这时,却听到有个人在吆喝:“小心啊,太危险了。”

    这水边淹死过会弄水的人,别说北边来的少年根本没有水性。

    伐檀让少年跟他一起等,说马上有人会送吃的来。

    却是端阳的节日。寺里的水陆法事也准备好,今天就要办了。早两天善男信女已经把寺里的床铺都占满了,有许多虔诚的信徒自己裹了棉被打地铺。念经声此起彼伏,香烟烧寺,远远地就能听到宝殿上铃铛细碎的声音,在渐起的南风里,瑟瑟索索。

    日上三竿,远远地看到有一对老小,在视线里近了,更近了。

    我与父亲迎了上去。

    昨天因为事多,我跟着父亲就宿在了寺里。

    我那年与谢公子初见,我想起来了,应该是14岁。

    你看我好糊涂。

    其实我从两千年的地下复苏,能够用于思维的脑细胞比较少。经常会出现幻觉、遗忘、空白,发愣是我的常态。

    没办法,我的确太老了。

    13岁的我穿着绿色的短衣,绿色的裤子,腰间系着宽宽两寸红布条,脚上居然也是绿色的系带布鞋,绣着一朵大牡丹。

    好一个村上小妞。

    是典型的土的掉渣型。跟一根麦子似的。

    但华山畿的老年人都都说我好看死了。

    像画儿里的。

    他们还知道画儿。

    谢公子已经知道什么是麦子,尽管有的麦子黄了,但仍有很多青青的麦子,像一棵麦子这个比喻就是公子说的。

    早晨我活力四射,小脸红扑扑的,蹦来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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