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不知道裴明州为什么对她这么上心。
    他好像,有点过度关心他了。
    “这伤,过一晚就好了。”施然不想让他留下来,“我这里地方小,也没有招待过别人。”
    施然明显是在拒绝,“我今天没什么事,打算吃点东西之后就好好休息。”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裴明州再不懂这个中的意思,不是傻就是故意的。
    “你为什么一直在拒绝我?”裴明州也敞开了说:“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
    施然微微扬了一下眉,“你把我当成朋友?”
    “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反问,让裴明州有点懵。
    施然盯着他,“我不需要朋友。”
    裴明州愣住了。
    “所以,你把我当成了什么?”裴明州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些天他们来往也比较频繁,他不知道在她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雇主,老板。”施然回答得很无情。
    裴明州这一回,是真的觉得施然与众不同了。
    她把他们的关系拉得很远,很明确,她当真是没有逾矩过。
    “我把你当朋友了。”裴明州也说是的实话。
    “谢谢。不过,我没有。”施然是一点也不怕自己说的话会让伤了他的心,毕竟确实够无情的。
    施然又说:“我一个人习惯了,不需要朋友。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还可以继续往来,最好也不要把我当成朋友。”
    “原因。”裴明州想不明白,“没有人不需要朋友的。”
    “我跟你,做不了朋友。”施然回答得很认真。
    裴明州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有些问题,说不清楚答案。”施然看了眼门外,“你可以走了。”
    裴明州不好再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他搞不明白施然为什么这么拒绝他,只是朋友也不肯吗?
    他回到车上,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细想,他欺负了她,却还妄想着跟她当朋友,这不摆明了就是对那次的事情放任了吗?
    虽然现在这个社会开放了,很多人都不在乎贞洁了。
    可女人,又怎么会愿意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爱的人呢?
    那一次,是他喝多了,强迫了她。
    理应,对她负责的。
    一想到施然的态度,裴明州就有些头痛。
    他给她钱,她不要。
    他要是说对她负责,怕是更会觉得他有病吧。
    更何况,他能怎么负责?
    裴明州坐在车里,脑子一团乱麻。
    ……
    晚上,施然早早就躺在了床上。
    她迷糊睡着时,手机就响起了起来,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都说医院里要是有亲人,最怕的就是半夜接到医院的电话。
    这个点,她心里有点慌。
    接听后,施然握紧了手机,电话还没有挂断,她就拿上了衣服,光着脚跑出去了。
    挂了电话后,她边往外走边打车,只是这个点和她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好打车。
    她第一次有些着急。
    好在,有车子接了她这一单。
    她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夜里车少,车速控制在没超的情况下,她花了三十分钟到医院。
    冲进了医院,她问了值班护士她母亲的情况,值班护士说人在手术室。
    施然又跑到了手术室外面,她坐立难安,不停地在走廊上走动,嘴里念念有词。
    这样的情况她以前也遇到过,虽然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了,可还是会害怕。
    她不知道进去之后,是不是每次都能够好好的出来。
    施然着急,但必须要冷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
    施然屏息,看着手术室的门打开,她冲过去,“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抢救回来了。”医生看着她说:“她的情况越来越恶劣,每抢救一次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
    施然深呼吸,她懂。
    母亲的病,能坚持到这么久,确实是很不容易。
    “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医生知道这对母女的不容易,但是命运就是如此,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施然母亲在医院里这几年,真的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不知道施然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是怎么熬着的。
    施然握紧了拳头,声音轻颤,“没得治了吗?”
    “乳腺癌发现得早,早治疗的话是有机会的。只是她拖太久了。就算是切除了乳房,还是没有抑制住。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其他器官,就算是治,那也只是拖时间。”
    医生是知道施然母女的情况的,如果治,治不好,钱也会花了,到头来,人财两空。
    当然,作为子女家人,知道最亲的人生病了,就算是难治,又怎么可能放弃?
    “我知道了。”施然只是红了眼眶,没有哭,“我现在能见我妈吗?”
    “可以。现在已经送到病房了。”
    “谢谢医生。”
    施然给医生鞠了一躬,然后去了病房。
    母亲做了手术还没有醒过来,施然就坐在一旁守着。
    因为前面做化疗,母亲的头发早就没有了,随时都是戴着帽子。
    医生说,她病成这样完全是拖成这样的。
    施然也知道,那个时候母亲已经不舒服了,也检查过,说是切掉的话,还可以活些年头。
    可是她不肯。
    她说,女人怎么可能没有乳房呢?就算是死,也不能没有。
    施然那个时候是不能理解的,可她没有办法,因为她没有钱。
    再加上母亲刻意隐瞒,没让她知道。
    是后来确实是不切不行了,她才知道的。
    施然知道,她不肯切还是为了姓施的。
    她觉得切了之后,自己就不是个完整的女人了。
    要是哪一天姓施的再回来见她,她该怎么面对他啊。
    施然听了她的话,当时都想骂她。
    最后,还是算了。
    人活着,心里都有一个执念的。
    姓施的那个负心汉,就是母亲的执念。
    就算是到现在这种地步,她也没有忘记那个男人。
    可惜,那个男人恐怕早就忘记有过她这么一个女人了。
    施然看着瘦得脱了相的母亲,以前她觉得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现在,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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